这个电话是邹罗杰打来的。原来在万钟鑫回须埠的路上,在给邢柱凯李正宏的联系方式同时,他也从邢柱凯那儿获悉了涉嫌拐走安涌灏和郎曈曈的人是麻子平等人,在得知麻子平和邹罗杰的真实关系后,他想到如今可以放手一抓的救命稻草只有邹罗杰,让邹罗杰给那几个手下打电话,把真相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帮忙控制麻子平。
万钟鑫的这个想法多少带有侥幸,然而他也顾不了了。他给都严打了个电话,让他拿给邹罗杰,邹罗杰正好在医院里被西曼警方的人监视着,拿到都严的电话,万钟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邹罗杰,邹罗杰本身对麻子平也充满了恨意,然而这么个人背叛自己,他也说不准祝庆那三个人会不会有问题,毕竟在之前查龚洛奎的眼线时,除了麻子平,那几个人他都怀疑过,不过他想到包子这个人脑袋有些木讷,说不定他是一个突破口,于是答应万钟鑫自己马上试一试。
邹罗杰考虑一阵怎么说后,便拨通包子的电话。
“你不要出声,就听我说话。麻子平在不在你旁边?在的话问声‘你找谁’,不在的话不要出声!”
包子听出邹罗杰的声音,正好麻子平这个时候在听李正宏的电话,他有些紧张,而麻子平似乎也注意到他的神情,包子赶快说:“你——你找谁?”
邹罗杰知道麻子平在旁边,说:“我是二哥,不要说话,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麻子平的人,但你要是继续帮他做这件事,你就等着被他杀掉,这是弑象的一贯手段……”
包子惊出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完全弄明白怎么回事,麻子平那边已经关门出来。而包子见此变得慌张了,嘴不听使唤地说了句:“弑象——”
麻子平感到情况不妙,上前抢过包子的手机,只听邹罗杰说:“我没死,你想办法让警察过来帮忙,不要怕,我已经豁出去了,麻子平被警察抓到后绝对活不了……”
听出邹罗杰的声音,麻子平心里咯噔一下,同时又把目光投向惊慌失措的包子,接着他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小子,他妈还跟我反了,谁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邹罗杰知道暴露了。而这边的包子也不敢说谎,眼看着刚要说出来。麻子平怕败露,情急之下将他的头重重砸在地上,包子晕了过去。祝庆以为包子只是接了个什么人的电话,立刻向麻子平求情,结果自己挨了麻子平一耳光。这是听到动静的茄子也出来了,接着目睹了麻子平强杀包子的一幕……
砸坏手机后,邹罗杰那边也没了办法,而且从麻子平挂断前的声音和话音推断,包子大概已经遇害。都严显得很失落,把消息反馈给了万钟鑫。
而这边,看着包子就这么被杀害,祝庆和茄子的脑子里聚集了太多疑问和愤怒,只是麻子平有枪,两个人不敢上前细问,而麻子平也不顾包子,坐在椅子上开始和啤酒。面对这一幕,茄子也没有心思再打郎曈曈的注意,只是贴着墙壁无力地蹲下来。
半晌,祝庆才积攒一点勇气,说:“麻……麻哥,你……你为什么杀了包子!”
麻子平先是不说话,喝了一口酒后,说:“他乱接电话,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这么做。”
祝庆当然不服这个理由,大叫道:“这么做就至于杀了他!”
祝庆说着就要走近麻子平,麻子平拿抢口指着他,茄子也吓出冷汗,蹲坐在原地什么都不敢说。
“站住!”麻子平对祝庆呵喝着,“这个地方不保险了,咱们换个地方。让那女孩穿好衣服!”
祝庆不敢违背麻子平,进去小房间,想帮郎曈曈穿衣服,可一想到刚才的事就来气,他把郎曈曈的衣服放在安涌灏旁边,给他解开,说:“帮她穿好衣服,别耍花招!”
在祝庆的监督下,安涌灏迅速帮郎曈曈穿好衣服,还想试着唤醒她,不料被祝庆踢了一脚,接着又被绑住。在祝庆带他出去时,他看到被打死的包子,一阵更甚的惶恐冲进他的脑袋,麻子平用枪指着他,说:“看什么,走!”
安涌灏魂飞魄散地被祝庆撵着步子,而茄子则背着郎曈曈。这个地方不知道是何处的一所小房子,像是个空旷的村院,上车后,安涌灏和郎曈曈又再次被捂住眼口耳朵。
想到包子可能被杀害,那边的邹罗杰气不打一处来。这时祖小铭和杨韬走进来,拿着个编织袋,说:“这是我们先前在茶庄附近发现的,你看看,是不是你刚才说的骨灰盒?”
邹罗杰一看,确定是大哥邹罗修的,他默默点了点头。看他精神萎靡的样子,杨韬问都严:“都队,他怎么了?”
都严说:“好像须埠又出了些情况。”
杨韬想问邹罗杰,但邹罗杰似乎不愿说话。都严沉默了一下,说:“邹罗杰,你能配合我们,我们很高兴,不管结果如何,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写明你立功。”
邹罗杰说:“不抓到李正宏,你们倒不如杀了我。”
都严说:“为什么?”
邹罗杰不说话,都严只是看着他眼泪流出来,说:“李正宏就是用这个把你从须埠要挟过来的?”
邹罗杰依旧没有任何表态,都严正要离开,他终于开口:“来的前一天,我还见到李正宏,当时是康泰松以‘弑象’的身份给我打电话,我一点都没想到。”
都严说:“你刚才已经说了。”
邹罗杰说:“你知道康泰松怎么对我说的吗?”
都严搬了张椅子坐在邹罗杰旁边,邹罗杰说:“他竟然说要拿我大哥的骨灰去建沼气池。”说着他苦笑一下:“我知道,我大哥在你们眼里什么东西都不是,但毕竟是我亲兄弟,我不能让他不得入土为安。”
都严说:“你大哥被正法后,怎么处理是你们家属的事,我们不会去干涉。”
邹罗杰苦笑着摇摇头。都严说:“巴康茶庄又没有养猪,盖什么沼气池。”
邹罗杰说:“不在巴康茶庄,那天‘弑象’——康泰松跟我说,是在一个什么村子,我听都没听说过,什么那曼村——那波村——波曼村……”
邹罗杰自己说着也不当回事,然而都严却变得警觉,他立刻找到西曼公安局的人,问他们知不知道邹罗杰提到的那些村子,经过查找,他们确定了一个叫那波村的地方。那是个非常靠近缅甸的村子,距离中缅边境只有10公里。当地人经常和掸邦的人有各种往来,而且村子沿途周围都是大山,除了国道延伸的大门,还有数不清的“出入口”。
西曼警方把这一情况反映给了须埠市局,经过一番网络会议的讨论,大伙认为李正宏等人可能会藏身那个地方。由于天色已晚,大家计划明天早上派人过去侦查。
汽车在黑夜中行驶。可能****的药效到点,加之车体摇晃。郎曈曈逐渐恢复意识。清醒后的她双眼不见外界,嘴巴也被堵着,不仅没有一丝放松,反而更加紧张,她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麻子平强杀包子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不能让这三个人知道邹罗杰还活着的消息。刚才那个地方其实谈不上暴露,只是给杀包子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然而话一出口就不得不转移了。除了安涌灏和郎曈曈,祝庆和茄子也被弄得人心惶惶。
包子毕竟是祝庆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就被麻子平这么轻而易举地杀害,他一路上都耿耿于怀。也不知道包子究竟接了谁的电话而送命,但他以感到自己身处险境,麻子平有枪,自己和茄子再一不小心恐怕就不是简单的动辄得咎。
这一路,麻子平让茄子开车,祝庆坐在第二排监视着安涌灏和郎曈曈,麻子平则坐在最后一排盯着所有人的举动。
受惊加路黑,茄子也感到麻子平这一路走得漫无目的,说:“麻哥,我们这是要往什么地方开?”
麻子平说:“沿着路走就是!”
麻子平多的不解释,而这一说让茄子心里更没底,祝庆也面露愠青,恨不得将麻子平咬碎。
开了一截,对面一辆大货车会车时没有改换近光灯,茄子的方向盘歪了下,等他视线恢复,发现前面转弯处是一处岩壁。他紧急踩下制动才没有酿成车祸。车停稳后,他不停地直喘粗气。
“你他妈往什么地方开!”麻子平骂道。
茄子说:“麻哥,天太黑,我——我累了。”
麻子平说:“少他妈废话,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倒车,接着走。”
祝庆也忍不下去,说:“麻哥,他现在这样子,只怕等会儿咱们全部都得完蛋,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麻子平体味出这两个人有意和自己作对,而祝庆说的也不完全无道理,说:“祝庆,你和他换,让他睡会儿。快!”
祝庆和茄子换了座位。倒车后继续上路。他开得没有多快,麻子平催促道:“你别磨磨蹭蹭的,黑夜驾驶不至于那么困难。”
祝庆说:“麻哥,你这一路也漫无目的,刚才我们什么都没吃,肚子饿着!”
“你!”麻子平想掏出枪指着祝庆,祝庆也料定他这会儿不敢这么干,说:“前面找个空旷的地方停下来,你们休息一下,要吃东西,现在人家都关门了,明天早上再说。”
和茄子一样,祝庆也提心吊胆,而身处进退两难的状态,他也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
万钟鑫回到须埠时已经过了午夜,所有人都没睡。麻子平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拐走两个人时就扔了他们的手机,以防被追踪,高翯那儿也无法追踪。警方得到的线索也非常有限。而知道了郎曈曈失踪的消息,王春耀也心神不宁,万钟鑫看他还是一副凶巴巴的眼神,他也觉得这次意外多少是由于自己家没处理好事情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
和邢柱凯正式见面后,大家也来不及多唠扯什么,只是分析那辆车可能的去向,大伙都近乎瞎猜,而结果是每个人都愈发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