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陆冲霄推门看到这场景之后瞬间就后悔了。
对方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自己却是一把将其推了个跟头,这实在有些太过牲口了些。
“小姑娘你没摔坏吧?”
陆冲霄面露歉疚之色地想要上前把她扶起来,谁知那小女孩却是再次尖叫了一声,双手紧攥着那把短刀直指着他道:“你……你不要过……过来!”
陆冲霄苦笑一声转头看着方晗道:“我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像坏人?”
方晗也是一脸的责怪之意,随后将其推开后自己缓步走向了那个小女孩,口中温和地劝道:“小妹妹你不要害怕,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听姐姐的话,把刀放下好吗?”
那小女孩看到方晗的样子时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不已了,迟疑许久之后缓缓把手里的短刀重新插回到了刀鞘中。
但就在此时,鲁莽突然喳喳呼呼地闯进了屋中,浓眉紧锁着暴喝了一声:“怎么了?!有人埋伏你们吗?”
“啊!!!”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比之刚才还要更加尖厉的惊叫声,随后猛地再次把那把短刀给拔了出来,捧在胸前再也不肯放回去了。
“你们两个混蛋给老娘滚出去!”方晗恼怒不已地转头冲着陆冲霄跟鲁莽吼了一声。
陆冲霄异常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我没说话!”
“滚!!!”
短暂的思考之后,陆冲霄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招惹屋里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好,一拽鲁莽灰溜溜地顺着那扇破门重新退回到院中了。
方晗面露怜爱之色地摸了摸她脏兮兮的脸蛋,随后轻声问道:“小妹妹,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对于方晗想必是比较有好感的,尽管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但毕竟还是开口了:“哥哥……哥哥出去打猎了……哥哥不让小悦给陌生人开门。可是哥哥他已经走了一整天了,小悦好害怕他出事了……”
小女孩说着说着眼角处隐有泪珠溢出,但还未流下之时,却是已经被她用衣袖抹去了,随后更是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方晗见此情形极为心疼地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只有你跟你哥哥两个人吗?”
小女孩微微点了点头:“我叫査悦,我哥哥叫査破。哥哥说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以后才能回来,可他又从不告诉小悦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后来小悦就不再问了,因为每次问这个时哥哥好像都会很难过。”
方晗心中一紧,隐约觉得这个小女孩的父母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但此时还是只能强颜欢笑地安慰她道:“既然你哥哥说爸爸妈妈会回来,那就肯定有那天的。说不定小悦哪天醒来时,他们就突然出现了呢?”
査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色,两只大眼睛格外有神地盯着方晗道:“真的吗?姐姐没有骗小悦吗?”
方晗强忍心中的难过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当然是真的,姐姐不会骗小悦的。”
“太好了,小悦可以见爸爸妈妈了呐。”査悦脸上的惶恐之色渐消,取而代之地是满脸的欢欣与向往。
但很快,她却又满含担忧之色地看着方晗道:“但是我哥哥已经走了好久了,他明明昨天晚饭之前就应该回来的,可到了现在却都一直没有露过面。”
“那他有没有说过自己要去哪里?”
査悦面色恍惚地摇了摇头:“哥哥只说要去打猎,小悦没怎么出过门,不知道哪里有猎物可打。不过哥哥走前把这把刀留给了小悦,说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它带在身边,不能丢了。”
“刀?”方晗柳眉微蹙地看了一眼被査悦抱在怀里的那把短刀,发现它早已锈蚀得不成样子了,刃口更是多有崩损,估计就是直接横在胳膊上锯都未必能见血。
“小悦你先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姐姐出去下马上回来。”方晗说着俯身将査悦从墙角里抱了起来,放在旁边的木床上后紧走几步出离了房间,把自己两人刚才的对话跟陆冲霄和鲁莽复述了一遍。
陆冲霄听罢之后叹了口气:“这小女孩确实挺可怜的,可这事咱们真的帮不了忙。”
方晗闻言当即柳眉倒竖道:“为什么?!难道你就忍心看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地待在这里等死吗?就不能帮她找回她哥哥?”
陆冲霄出言反问道:“那你告诉我,她哥哥在哪?”
方晗一时语塞,唯有支支吾吾地敷衍道:“现在虽然不知道……可是我们可以去找啊!”
陆冲霄抱着肩膀斜了她一眼:“去哪找?我们自己就是因为不认识路才进的这里,现在你告诉我咱们得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句‘帮帮她’就能解决的事吗?嗯?”
方晗接连被抢白了一顿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最后只得有些恼羞成怒地娇喝道:“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小姑娘!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帮她去找就是了!”
陆冲霄眯眼微笑道:“嗯,可以,我们在这等你的好消息哟。”
“你!陆冲霄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方晗急恼之下竟是真的打算转身离去了。
陆冲霄随手一扯方晗的后衣领把她给揪住了:“老实呆着,整天就知道瞎咋呼,跟鲁莽似的。”
鲁莽异常憋屈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没说话。“
“废话,我刚才还没说话呢,不照样因为你被这娘们儿给轰出来了。”
陆冲霄说话之时已然再度走进了那间房屋当中,打量了几眼屋中简陋的陈设后看着墙上挂着的几张兽皮道:“小姑娘,你哥他平时都打什么猎物?”
査悦想来对于陆冲霄还是有些畏惧的,沉默片刻后才怯怯地开言道:“有山豹,野猪,有时候还会有熊瞎子。”
陆冲霄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鲁莽道:“大哥,你来看看这几张皮子。”
鲁莽依言走到墙边,随意扫了几眼之后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陆冲霄随口询问道:“你们万兽宗可是经常跟猛兽打交道的,看得出来这些毛皮跟寻常野物的皮子有什么区别了吗?”
鲁莽皱着眉又看了几眼后喃喃道:“若是常规野兽的话,皮子不会有这么大,而且上头的毛也不会这么密集,包括斑纹在内都是不甚相同的。”
陆冲霄点点头道:“刚才这小姑娘说的那几种野兽俱都是生长在山中的,而咱们来时的方向并没有类似的地形。只有靠近天奴祭坛的地方有座山。那里离这里并不远,如果一个成年男子有能力对付比寻常野兽更为凶猛的猎物,那么最起码证明他是有一定实力的。可相距不远的这么一段路程,一名颇为强悍的猎人却是一走将近两天都没回来,这恐怕……”
陆冲霄说到后来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査悦却似乎仍是察觉到了什么,顾不得害怕面露急切之色地询问道:“我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冲霄缓缓摇了摇头:“小姑娘你先别着急,现在只是能大概确定你哥哥是去那座山上打猎了,并不代表他出了什么事。”
査悦紧咬下唇往陆冲霄身前走了几步,而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道:“你……你能带着我去那里找我哥哥吗?”
陆冲霄闻言不禁苦笑了一声:“我们替你走上一趟倒是可以,但要带上你一起去的话恐怕有些不合适。万一咱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你哥哥就赶回来了呢?他要是见不着你还不急坏了。”
“不!我一定要跟着你们一起去!小悦心里好慌,总觉得哥哥肯定是出事了……”査悦面色异常慌乱地看着陆冲霄,随后更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带小悦去找我哥哥吧!”
陆冲霄见她跪下大吃了一惊,急忙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转头对方晗使了个眼色。方晗会意地抱起査悦来回到了她的床前,随后低声跟她交谈着。
片刻之后,方晗满脸无奈之意地叹息了一声,抬头对着陆冲霄摇了摇头道:“不行,她还是执意要跟着一起去。”
“得,这下不光得帮着寻人,还顺带得当保姆照看孩子了……”陆冲霄有些无语地摊了摊手,随后转头看着査悦道:“小姑娘,你会写字吗?”
査悦用力点了点头:“会的,哥哥有教过。”
“等,那你等会儿。”陆冲霄说着走出了门外,找了个小石块递给査悦道:“你在墙上给你哥哥留个话吧,就说你是跟我们去找他了。万一咱们半路真走岔了,也省得他担心你。”
“好,小悦知道了。”査悦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石块来一笔一划地在土坯墙上写起了留给哥哥的话。
陆冲霄无意间扫了一眼墙上的字,随之却是面露沉思之色地不再说话了。
方晗从旁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有些纳闷儿地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陆冲霄随手指了指査悦所书写的字迹道:“这小姑娘的哥哥绝对不是普通人。”
方晗大为不解:“为什么?”
陆冲霄道:“我年龄比这小丫头大了将近一倍,但写出的字却还没她一半的笔力深厚。”
方晗对此不以为然道:“那也只能说明你写字丑啊!跟小悦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陆冲霄对此只是极为淡然地说了几个字:“这是西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