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娑罗郡主也不是等闲之辈,别看平日里不露真身,暗里的事情也没少铺排,身在大越京城,可对东夷国内的事可没少掺和,莲贵妃若是想同她合谋,等同于是与虎谋皮!”祁陌修摇着扇子说道,话语里头带着股子轻蔑,“不过这俩人要是咬在了一块儿,也是桩有趣的事,有戏码可以消遣喽!”
“可怜了许四小姐,被两个后宫女子就这般利用了,一份单纯的痴念被生生践踏捏碎!”傅华昔着实有些同情这位女子,虽然她揽下了暗害自己的罪名。
“呵呵,将军倒是怜香惜玉,只可惜这位许四小姐只怕做的心甘情愿呢,她的心思,总要找个地方安放吧,如此不计代价的揽下罪名,便是她自认为的情深,她呀,只怕心头甘之如饴!”祁陌修淡笑着说道,神色间带着一抹不屑,祁陌修不识情滋味,却一语道破了情的真识:感情如何展露,终究只是自己的事情,喜悲虽是一场空,到底还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修远,你猜,今日许四小姐这块问路石,可是为娑罗郡主和五皇子寻到了他们想要探问的答案?”傅华昔转了个话题。
“有啊,至少他们知晓了,对刺客之事,我们并无真凭实据,还有便是对于同六皇子的婚事,将军不畏惧世俗的眼光,只怕往后娑罗郡主还得想更多的法子来拆散你同六皇子了!”祁陌修笑着说道。
“你漏了五皇子的打算!”傅华昔说道,“他在探皇上的底线,在探皇上心中到底更在意谁,所以让许四小姐演了这么拙劣的一出戏码,借着傅家和许家的嘴说到皇上跟前去,可又不敢让事情闹太大,朝堂上彻查下去,让他的谋算落了一场空!”
“这点分寸拿捏,我想李丞相定然有在背后点拨,这个老狐狸,也爱夹着尾巴玩阴招!”祁陌修对李晋中着实是有些轻蔑。
“这位娑罗郡主,着实对六皇子用心了,竟然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玩阴谋!”傅华昔凝眸说道,明帝对谋权之事一向甚为忌讳,对李晋中权势的高涨是有意纵容,可必然不会容忍后宫之中一位异族女子玩弄权术的!
“她对阿霄是上心地很!”祁陌修收拢了扇子点了点头,“不过阿霄同她一向是行止有度,她对阿霄也无非分之举,同阿霄之间的距离面上是端得刚刚好,可暗地里总有些争风吃醋的端倪揽到阿霄跟前,往常阿霄也未放在心上,若今次巫蛊之事和刺客之事都是她一手排布的局,阿霄定是会同她讨要个说法的!”
“这娑罗郡主姿容风度,是万中无一,可这面下的心思呐,真就是深得很,无底洞啊!”宋芙婷低叹一口气,略略摇了摇头,“往常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是娑罗郡主看着柔弱,实则心计谋略难有男子与之匹敌,心思狠厉,更是让男子汗颜,可往常未曾仔细留意,也是想着傅家不会同她较上劲,你同六皇子这么闹哄哄的一出只搅得我烦心,我竟然是将她给忘了!”
傅华昔听过傅黛辛言及伊梦尧对姜祁霄的情意,真假都蒙着层雾,不过伊梦尧确实被谣传暗地里动了手脚,远远打发了姬揽月,是以听到祁陌修和宋芙婷对伊梦尧的说辞,也无甚讶异之处。
“这事还得再查探,如今一切不过是我们的推测,往后我会多提防着她的,若是仅凭布偶和谣传就给娑罗郡主定了罪名,于她也不公平!”傅华昔冷静地说道,这个娑罗郡主的确是她要好好提防着的,伊梦尧爱玩阴狠的心思,可傅华昔最不擅长的便是防着暗地里阴毒的手段。
祁陌修点了点头,“我会再查证,不过今日娑罗郡主来此的目的倒是有些奇怪,她这番举动明明会将自己的意图暴露于将军面前,而且,若是要拿许四小姐来当探路石,完全不必自己亲临,便能得到她想探知的答案,她却是巴巴地来了,还随着五皇子一块儿,委实是说不通啊!”
“她不过是想探探我的底细,她再心思玲珑,对六皇子还是端着一份痴念,有这份痴念牵绊,她呀,再是稳重聪敏,也藏不住偶尔冒出来的任性,若是没了这份任性,也就不会露出破绽了!”傅华昔低声叹了口气,心头一阵发酸,原来这世间,再是聪慧玲珑之人,都脱不得一个“情”字,伊梦尧不例外,而她傅华昔,终究也不会例外!
“若真有一天,她败了,她也只会是败给自己了,也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求而不得,伤情入魔……”傅华昔轻轻吐出一番感慨,情深却终究难圆,只因情意错负啊!
“昔儿!”宋芙婷起身轻声说道,“她是她,你是你!”
祁陌修本就情识未开,对情意之事难觅其中玄机,如今对傅华昔的一番感慨自然也不知如何接话了,只能坐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将军,娑罗郡主之事,我会替你查探一番!”
“多谢修远!”傅华昔说道,而后又转头看着宋芙婷问道,“姨母,你怎会突然从后院过来前厅,还知晓了许贤芷的事情?”
“李三小姐过来,我不放心,便让管家留心着前厅之事,没想到,竟然是许家四小姐整出这些是非,不过如今听你们这般说辞,我也知晓方才是一时怒火攻心,失了分寸了!”宋芙婷说道。
“管家特意同夫人您禀报了这些事情?”祁陌修认真地问道。
“是我吩咐了下去的,平日里傅贵话可不多!”宋芙婷解释道。
傅华昔未插话,傅贵在傅家兢兢业业十多年了,家中无亲无眷,当年全村皆遭了戎狄部落的屠戮,只得他一人生还,身世背景也难查,不过在傅家这么些年,他甚少出过差错,傅华昔绝难将他同血刹楼联系在一块儿,祁陌修不是傅家人,对傅贵的感情自然不一样,所以,他倒是能轻而易举地怀疑到傅贵那儿。
祁陌修也未继续深究,淡淡点了点头。
“六皇子此刻也该醒了,我们一同去后院瞧瞧吧!”宋芙婷说着起身往厅外走去,祁陌修留了个复杂的神色给傅华昔,也随着出了前厅,傅华昔自然也是随着一同去了。
傅家上下守着受伤的姜祁霄,而回宫的马车之上,姜檀珏和伊梦尧对面而坐,沉默着,街头明明灭灭的灯火透过帘缝照进来,斜斜打在伊梦尧精致的脸上,神色疏离,而姜檀珏则带了一抹浅淡的笑意,直盯着对面的伊梦尧。
“今日之事,郡主可还满意?”姜檀珏最先打破了沉默。
“你对许贤芷可真是狠心呐,亏她待你一心一意,甘愿为了你舍弃性命,甚至弃整个许家不顾哦!”伊梦尧轻轻柔柔地说着,言语里夹着一抹不甚明了的嘲讽,嘴角暗藏着一抹冷意。
“这不也是郡主希冀的嘛?”姜檀珏未见内疚之意,闲闲地说道。
“可怜了许小姐,红颜薄命,情意错负!”伊梦尧眼眸里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惋惜。
“呵呵,如此,郡主也该醒悟了吧!”
“是五皇子你该醒醒了,你以为我招揽刺客之事皇上不知道?呵呵,皇上查不查这事,都与你五皇子无关,你的试探只怕是要泡汤了,可怜了你,还借着许四小姐的口,往自己身上抹污点!”
“是嘛?可我已经瞧出来了,父皇不会彻查此事,花不语那老头便是查出再多的证据,也动摇不了郡主你的地位,如此,我该好好同郡主联络联络感情哦!”五皇子话语里带了丝轻浮之气,裹挟着赤裸裸地欲望,令伊梦尧一瞬间要作呕。
人在权利中沉浮惯了,尔虞我诈的奸佞之态见多了,总会养出几分媚俗之态来,可伊梦尧没有,她的算计带着浓重的目的性,而这个目的,与权势无甚关系,摆布权势,不过是她的手段而已,所以,她对浸淫权利的贪婪有着本能的反感,比如,此刻的五皇子。
“那个巫蛊之事,郡主当真不怕傅家较真起来,捅到宫里头去?”姜檀珏问道,神色里带着一抹懒散,“方才宋夫人神色间,可是决绝厌恶得很呐,对巫蛊之术,可没有比傅家知晓得更清楚的了!”
“你又知道了?”伊梦尧略略调整了姿态,上半身倚在一侧的雕花扶手之上,整个人顿时添了慵懒艳丽的媚态,眼眸斜斜瞥了眼对面的姜檀珏。
“傅将军的母亲可不就是受了东夷宫廷的巫蛊之术,才不明不白的死了,听说死相恐怖呐!”姜檀珏淡淡说道。
“我倒是小瞧了五皇子和李丞相了,连傅家瞒得严严实实的事情都能撬出来!”伊梦尧神色无丝毫改变。
“可是五皇子大概不知道,所谓的巫术杀人之事,纯就是无稽之谈,不过是给怀了怨愤的人一点发泄恨意的借口而已,当年的傅老将军清楚这一点,今日的傅少将军也会明了这一点,不过那个时候,阿霄的麻烦可就大喽!”伊梦尧慵懒地说道,看似无意的话,融着浓浓的盘算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