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的脑海中回旋着飞染那声“为什么”。
片刻，他微微一笑。他想要明媒正娶她，此事光明正大，有什么好遮掩的。他就是利用她的单纯调戏她了，又怎么样呢？！只要能够娶她回家，在下属面前丢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执起飞染的手，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摇头道：“是我说错了，总之以后别让我担心，知道了吗？”
飞染莫名其妙。她想要抽回自己的右手，可她的手背依旧残留他嘴唇的温度，她又开始脸红心跳了，怎么办？
她小声说：“大人，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天都要黑了。”
宋青莯点头，与飞染骑马来到城门口，换了一辆马车，又带她去吃了晚饭，这才送她回提刑衙门。
入夜，他回到国公府，在自己的院子枯坐好半会儿，满脑子都是飞染的一颦一笑。片刻，他似想到了什么紧要的事，急匆匆去了正院。
宋航正与白珺若下棋，看到他没好气地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白珺若紧接着问：“三郎，你不是回来好半响了吗？怎么还没换衣服？”她看到儿子头发有些凌乱，衣服风尘仆仆。平日里，他可是最爱干净的，衣着打扮向来一丝不苟。
“母亲，我有一事恳求父亲。”宋青莯这算是回答了白珺若，又对宋航说：“父亲，最近我向皇上讨了不少东西，明日您能不能帮我讨几个香芒？”
宋航和白珺若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宋航率先反应过来，摇头道：“吃人的嘴短，不去。不要告诉我，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仍然停留在用吃的笼络未来媳妇，真是丢我的脸……”
“什么未来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呢！”白珺若反驳。
“母亲，您很喜欢飞染，不是吗？”
“你母亲喜欢，有什么用，人家又不喜欢你。”宋航无情地刺了宋青莯一刀，到底没有答应他，替他向皇上讨贡品香芒，哄飞染高兴。
宋青莯讪讪地走了，眉头皱得紧紧的。
今天，飞染在他和林瑾明之间选择了他，可他决不能掉以轻心，以后更不能让林瑾明占得先机。可是京城离盛产香芒的琼州路途遥远，即便他不惜重金派人去琼州采购，这一路过去，恐怕已经过了产季。他怎么样才能赢过林瑾明呢？
宋青莯的身后，宋航和白珺若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老爷，三郎没事吧？”
“你不觉得，他现在这样，比较像正常人吗？”
“呸，什么正常人！”白珺若白了宋航一眼，“你这么说，好像三郎以前多不正常似的……”
“是你自己说，三郎自十岁之后，就不会笑了。”
白珺若愣住了，许久才问：“老爷，您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宋航起身挨着白珺若坐下，舔着脸笑道：“三郎忙着讨好未来媳妇，夫人，今晚您也讨好讨好我吧。”
白珺若啐了一口，红着脸骂道：“都是当祖父的人，还这么不正经……”
“是我说错了，应该是我讨好夫人才对。”他一把抓起她的手，暧昧地说：“夫人，时辰晚了，该进去歇息了。”
白珺若轻呼一声，已经被丈夫抱了起来。在烛火熄灭前一刻，她突然在想，夫妻之间的事，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如果飞染能让她的三郎开怀，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真的逼儿子娶一个大家闺秀，难道让他们冷冷淡淡过一辈子吗？
过了两天，就在飞染几乎忘了菠萝鸡这回事，林瑾明差人送来了一个食盒。
宋青莯看到飞染手捧菠萝鸡，献宝似的请他品尝，心中恨极了林瑾明。他不忍飞染失望，只得笑盈盈地尝一口，还要违心地赞一句：好吃。
飞染忙不迭点头，高兴地说：“世子爷想得真是周到，他还说，若是我喜欢他来送的小菜，就把厨子送给我……”
“我替你找厨子。”宋青莯赶忙接口，又道：“林世子送来这么多菜，我替你准备一份回礼吧！”
“大人，你真厉害，我正在想回礼的事呢。”飞染本来就没打算接受林瑾明的厨子。不过她和她家大人是“自己人”，而且他们总一块儿吃饭，他找来厨子，他也是受惠人，那就随便他吧。
一旁，宋青莯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还是我替你准备，再差人送去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若是我有什么女性长辈——”他故意加重了“长辈”的读音，“你替我给她们送回礼，可好？”
飞染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过她的确不知道应该给林瑾明送什么回礼，现在有她家大人替她操心，她点头道：“大人，我想，林世子特意送来这些小菜，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知道案子的进展，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你吧？将心比心，上次师傅出事，我恨不得马上抓住凶手。”
她眼巴巴看着宋青莯，眼神仿佛在说，大人，到底谁是凶手，你快告诉我，我马上去抓人。
宋青莯失笑。她的话令他胸口的酸意顿减，正色道：“飞染，以后若是案子涉及别人的家务事，我们不能再接了。”
“可那是人命啊！”飞染讶异地看他。
“这次的案子，凶手明显是找陆安报仇的，而且仇恨涉及林世子夫妻。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换个说法，哪一户人家没有一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事……”
“大人，你的意思……”
“陆安的死很可能与前任世子夫人有关。这其中的内情，林家极力隐瞒，我们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若是不小心知道了什么隐情，恐怕会一辈子被林家‘惦记’……”
“大人，要不，我们直接问一问林世子？”飞染一直觉得，宋青莯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宋青莯反问：“我们应该怎么问呢？若是问他，你的嫡妻是怎么死的，他必定只有一个答案，难产而死……”
“难道大人怀疑……”
“我只是打个比方。”宋青莯敷衍过去，不希望飞染知道永安侯府的阴私。
事实上，他深刻怀疑，陆敏并非死于难产。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林瑾明并不爱陆萱。可是京城人人都知道，他对陆敏极好，与陆萱更是少见的恩爱夫妻。
他不喜欢飞染与林瑾明有太多的接触，固然因为他吃醋，恨不得世上的男人都看不到飞染的美好，但更重要的原因，林瑾明欺骗了整个京城。这样的人太可怕，单纯的飞染绝不是他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