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看到为首的男人不过二十出头，必然不是设置陷阱的人，他转头招呼飞染站到自己身边。
不待对方走近，俞毅等人也走了过来，他从飞染手中接过俘虏，冲对方走去。
飞染侧头看着宋青莯，气愤地说：“他们暗箭伤人，太过分了。幸好没伤到大人，否则……”
“我们之间的帐，待会儿再算！”宋青莯深深看她一眼。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倒过来了呢？为什么他会被女人保护，对方还觉得理所当然？
飞染疑惑地眨眨眼睛，他们之间要算什么帐？
宋青莯悄然握住她的手，扬声说：“我们此行只是通知你们，十七八年前，你们村子里失踪的人，已经找到骸骨……”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为首的男人打断了宋青莯，架着吕岐山走近他们，朗声说：“这片林子是我们的，谁敢擅自闯进来，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若是就此下山，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年轻男子语气不善，宋青莯却并不恼怒，只是平淡地说：“你刚才已经看到了，若是我们想硬闯，你们阻拦不了。”
“我们有人质！”男人把吕岐山往前推了推。
俞毅看他一眼，右手轻轻一拧，他手中的俘虏哀叫一声，胳膊被卸了下来。他随手一挥，又替他接上了脱臼的关节。
宋青莯指着天边的晚霞说：“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我们不可能连夜下山。不如这样，你回去禀告一声，就说我们只是来核实一下，十七八年前，你们那里是否有失踪的年轻女子。”他示意仵作上前，把验尸结果一一说给他们听。
男人自知武功胜不了俞毅，又忌惮飞染，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转眼就把所有的陷阱和捕兽器都找了出来，仿佛机关是她设置的一般。
他与同伴叽里咕噜商量了一阵，把吕岐山还给了他们，同意让他们在山中歇一晚。
宋青莯不忍飞染跟着风餐露宿，就是他本人，也从没有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他询问对方，可否借一间屋子给他们休息。对方看一眼飞染，点头答应了。
两队人马在暮色中走了大约半刻钟时间，飞染跟着宋青莯进了一间方方正正的小木屋。屋子里除了桌椅木榻，边上有一个小火炉，墙上还挂着风干的腊肉。
不同于宋青莯的面色凝重，飞染左看看右瞧瞧，一脸兴致盎然，好奇地问：“大人，这里难道就是师傅说的瞭望台？打仗的时候，监视敌军用的？”刚才她虽然很生气，但她家大人没有受伤，至于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宋青莯抿嘴看她。他的眼前依旧是飞染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的画面。他点上灯，关上门，一字一句说：“好了，我们现在算一算帐……”
“大人，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把你的衣裳弄破了？”飞染讨好地轻笑，“最多这样，回去之后，我让陶妈妈给你补补？再不然，我给你买件新的？”
宋青莯不可置信地瞪她。她在故意气他吗？他深吸一口气，生气地反问：“我有说过，让你替我挡箭了吗？”
“保护大人是我的责任啊！因为这个，你才请我去提刑司当捕快的，不是吗？”
宋青莯语塞。他默了默，转而质问：“你难道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受伤？！”
“我知道啊！”飞染点头，“那支箭如果射中大人，就是射中你的胸口，很危险的。如果射中我，只是射在肩膀上，最多就是留个疤……”
“什么叫最多留个疤？！”宋青莯快疯了。她若是因为他，在身上留了一个疤，还不如直接戳他一刀。
飞染知道他又生气了，可是她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她试着解释：“师傅教过的，若是遇上危险，不得不受伤的时候，尽量避开要害。虽然我很怕疼，但是……”她的声音消失了。她家大人突然抱住她，他的动作好粗鲁，她应该抗议吗？
宋青莯越想越害怕。若是他真的不会武功，刚才她一定受伤了。一想到她可能受伤，那感觉就像活生生剜心一般。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个中滋味。
他深吸两口气，好声好气叮嘱：“以后不许再这么鲁莽了，不可以让自己遇上危险，知道吗？”
“那我要眼睁睁看着大人受伤吗？我做不到的！”
闻言，宋青莯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应该生气。回过头想想，当那两支冷箭射过来，她第一反应便是挡在他身前。那个时候，她压根来不及思考，只能凭直觉行事。他一直觉得，人生来就是自私的，可是她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更爱对方，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等了她十多年，而她愿意为他受伤。这辈子，他们注定只能属于彼此。
“飞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辜负你。”他低声承诺。
“额？”飞染依旧莫名其妙。她家大人在说什么？他好像很感动，可她只是在履行捕快的职责啊！未免他更加生气，她还是不要解释了，反正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她望着墙上的腊肉，吞了一口口水，低声说：“大人，我肚子好饿。”
“……”宋青莯无语。她就一定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吗？“飞染，以后不可以冒险，不能让自己受伤，也不需要保护我……”
“可我是捕快呢！”飞染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恳求：“大人，你赶快把案子破了，我们可以回京吃好吃的……”
“你不是看上墙上的腊肉了吗？怎么又想回京城了！”宋青莯忽然觉得，他下一次求婚，是不是应该对她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保证，你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
飞染拍了拍宋青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大人，师傅教过的，不可以随便吃外面的东西，你也是一样哦。腊肉再好吃，我们却只能一起啃干粮。对了，刚才那些人，他们的陷阱都是会害人性命的，我们可以一晚上呆在他们的木屋吗？”
“没事的，他们只是喽啰。”宋青莯敷衍。他带了六名捕快，就是为了让他们轮番站岗，不然他的飞染怎么能好好休息呢。
转念间，他想到陷阱中的迷烟，状似无意地问：“以前，你和你师傅在净心庵的时候，她有没有一个人离开庵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