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山本来就寒冷异常,山顶常年积雪,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冷上加冷。这时的夜空星辰繁密,浩瀚如海,如洗练的光绸。
这里没有火把,也没有声音,只有十多个红衣喇嘛加上十多个带着彩羽帽裹着裘皮的男人站在天池旁边,排列成一个特殊的阵形,静悄悄的,谁也不说一句话。
一共三十二个人,包括了大海法王、努尔哈赤和云景天。
这里面有佛有道也有巫师。云景天只是看了两眼,就发现这些人的实力都不简单。其中大部分都在那栋建筑物当中见过,而其他的则是后来加入的。这些人平时看去也就一般,并没有特殊之处,可当他们一个个作法之后,好像一个个都有神秘的力量进入了他们的身体,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一个个的力量都十分强大。
云景天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是做的所谓的降灵法,而且,作法完毕后,一定会让全身灵力耗尽,陷入疲软状态当中。这时,他也就理解了为什么仪式前要喝点酒,原来是想为了兴奋。当然,在每个派别当中,说法也各有不同,甚至召唤而来的灵也不同,分为上中下三六九等,其中有仙、有鬼、有动物。
在场当中,唯一没有凭借这种法门的就只有努尔哈赤和云景天两个身怀魔器碎片的人。
两人站在最前方,面对天池,前方摆着一个用卵石搭成的一个七层小塔。塔顶贴着一张由女真族的萨满贴上去的符箓。这张符箓和道家的有所不同,是用某种晒干的动物皮为底,用血迹书写而成的。至于写的是什么,云景天也不认识。
在这场看似简单的仪式当中,努尔哈赤只是上前一步,简单地念诵了一遍祈祷的文字后,就拉着云景天的手,闭上眼睛,朝天怒吼。
后面的人群忽然手舞足蹈,开始各自念咒作法,一时各种音调四起,杂乱无章。可是在这群混乱的声音当中,却隐隐有一种共振出现,将这些各异的声音汇聚到了一起,转了几个弯,投入到前方的石塔当中。
一瞬间,云景天忽然觉得头脑震荡,眼前一片花白。
当他再次有视觉出现时,发现努尔哈赤已经走到了天池旁边,蹲下去看着前方一如平静的池水。后方的人群还在念咏,可声音已经低了很多。云景天发现这个仪式好像就此完毕,没了自己什么事,就也慢慢挪到天池前,看向了池水。
这一看不要紧,突然间他就被吓了一跳。因为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自己那双赤红的眼睛,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而后他发现,倒影中的努尔哈赤也是这般模样。
当他明白了眼中这种现象就是刚才阵法的作用时,他的心潮也就平息下来,仔细看着池面中出现的彩色画面。
画面当中,惜缘正坐在一棵巨大的树下,紧张不安地看向四周,眼中充满了警惕和畏惧。她虽然盘腿坐着,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安稳。
画面不断缩小,在她周围,山峦叠嶂,草木葱郁,其中隐约看到一些寺庙。画面不断缩小,而云景天也明白了,惜缘正在五台山上。
画面出现了变化。
这是一个和刚才画面差不多的地方,但随着画面放大,看到里面出现的各种和华夏本地建筑风格迥异的房屋时,云景天才知道这并不是五台山。当看到房屋里面,走出各种头顶有怪异发髻,穿着打扮奇怪的人时,云景天觉得似曾相识,因为这些人打扮和曾经在海边看到的日本倭寇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有了一个特写镜头。这个人相貌十分猥琐,小眼歪嘴鹰钩鼻子,弯腰驼背,可气势倒是挺足,在其他人喝酒下棋的时候,先顺手拿走了几个人的佩刀以及包裹,出门后被人发现,还理直气壮地和对方争吵。正当不可开交时,一群人包围了他,而他则双目发红,对周围这些人拳打脚踢,直到没人再敢和他顶嘴为止。看着他大摇大摆地拿着偷来的东西,云景天更觉得他好像是抢来的。
这个仪式原来是寻找其他魔器碎片的仪式。一共有四块魔器碎片,包括了惜缘身上那块平时不易被探测出来的魔器碎片,剩下的一块,则在日本人手中。
画面到此结束。努尔哈赤抬起头,血红的双眼已经退回了原本的黄褐色。他皱眉问道:“你能认出前面那个地方是在哪里吗?”
云景天不动声色摇头道:“我刚下山不久,不太清楚。”他辛辛苦苦暴露自己,隐藏惜缘身上的魔器碎片,本以为能骗过所有人,可是却发现这一招根本不管用。在这个仪式下,所有魔器碎片都呈现得清清楚楚。
“后面的那个我知道在哪,最多一年时间就可以找到。但这个女人,我却是第一发现。目前看来,已经有四块魔器碎片了,不知是否有第五块。”
这话说完,努尔哈赤走到石塔前道:“我已经找到第四块魔器碎片了,是在一个女尼姑上。
随后马上有人给他拿来画笔和纸张,努尔哈赤开始挥笔书写刚才看到的惜缘模样。
此刻,云景天终于清楚了自己的作用。他在这阵法当中,起了一个增幅器的作用,帮助他们找到了惜缘。也就是说,当魔器碎片越多的时候,越可以找到其他魔器碎片。这也解释了云景天之前的疑惑,为什么努尔哈赤可以找到魔器碎片,并为他所用。
云景天不担心惜缘,因为有空遁在,惜缘不会被任何人抓到,但他却有些担心这个女真族。之前努尔哈赤的声音仍然耳边环绕,他自从统一了女真族后,野心就变得更大,不仅在内忧外患的大明王朝眼皮下面安稳地扩张,更打算取而代之,成为一个新的王朝。
当然,努尔哈赤当时是这么说的:“当今大明昏庸无能,流寇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灾难重重,而当今皇帝几十年不上朝,罔顾民生,只顾吃喝玩乐,这样下去,华夏必将崩溃。作为大明王朝的臣子,虽然女真族并非汉族,但我族臣服华夏已有几百年,早就属于一体,看大明王朝堕落至此,我心有不甘,所以取而代之是最好的办法。你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云景天假装想了半天,才默然点头。其实心中早已打定注意,想要多了解一番这个女真族,然后从中破坏这个计划。女真族现在笼络了一批庞大的势力,要想破坏,恐怕非得从另一个方向上寻找出路。
但突如其来的事件却打断了云景天的想法。
在这里住了几天之后,忽然一阵急促的叫声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包括在天池旁边打坐修行的云景天。原来是一群外来的实力进入了检测范围,而且听那些奔走高叫的人的神态,似乎是来者不善。
云景天到场一看,立刻惊呆了。他原来太小看空智和尚了,只是这么久没见,空智却摇身一变,成了诛魔的领袖,带领了一大批剑仙门弟子和一群和尚追到了白头山上,和努尔哈赤对峙起来。
空智和尚身边站的人也不多,区区二十个而已,其中有一半是光头的和尚,还有几个剑仙门之人和几个从外表看不出身份的人。其中站在最末尾的两个人云景天认识,一个是晨宇真人,一个是晴空真人,好像侍从一样,低着头不多说话。但在最外层,那些踩着飞剑,密布在空中的剑仙门弟子,怎么说也不下三百个。
似乎是剑仙门倾巢而出。这阵仗,云景天从来也没见过,眼看空中剑光飞来飞去,他忽然有种身在剑仙门的感受。他此时心中震撼无比,这个空智和尚凭什么站在了最前面,作为代表和努尔哈赤谈判?
“呵呵,没想到,一个是女真族领袖努尔哈赤,还有一个是老朋友云景天。大家看到了吧,两块魔器碎片都在这里,足以证明我说的没错。”空智好像立了什么大功,先得意洋洋地吹嘘了自己英明神武,看到大家对此兴趣乏乏,马上转变话题,对努尔哈赤喝道,“你这魔子!早知道你图谋不轨,趁机在我大明王朝边境作乱,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如果交出魔器碎片,并撤了这些乌合之众,我就饶你一命。”
一听空智这没有套路的乱喊,本来作为领袖的努尔哈赤还想谈判来着,立刻沉下了脸,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