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你怎么了?”史密斯此时比谁都敏感,抓住柳飘飘的肩头,才刚晃了一下,就发现她额头的淤青。
“有人打你?”
望着史密斯,柳飘飘忽然察觉腹部一股暖流而下,随即四肢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瘫软地往下坠落。
“飘飘!”
史密斯慌张地抱住柳飘飘,对面的程少华也终于从位置上蓦地站起。在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焦急。随之,他注意到柳飘飘裙下的殷红。
“送她去医院!”
程少华说了一句,史密斯才回过神来,抱起柳飘飘快速往外走。程少华结了账单后,带着柳飘飘遗落的包一同追了上去。
送到距离杭城大厦最近的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后,两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她的确被人打过,但裙子上染的血,并不是如程少华猜测是流产的血,而是女人例假时的。
这尴尬的误会,程少华选择遗忘在脑海里。冷静下来后,他也发现了史密斯的不一般。
在柳飘飘睡在病床上后,程少华单独询问了史密斯。
“你喜欢她?”
史密斯毫不迟疑点头。
“什么样的喜欢?”
会问出这个问题也不怪程少华,实在是史密斯的前科太多。
“就是那样的喜欢啊……”
“你想过跟她结婚吗?”
程少华更加直截了当,一下子堵住了史密斯的嘴。
结婚……
这个问题他似乎是没有考虑过。柳飘飘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至少是在他流连于女人堆中这么久之后,第一个有了心动感觉的女人。他想要占有,拥有她。
提到结婚两个字,史密斯却沉默了。
程少华望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说,“她是方沁的朋友。”
言下之意,便是让史密斯慎重。当初因为史密斯的一时兴起,方沁失去了一个朋友。那样的隔阂,尽管没有波及到程少华,他也不能够无视。作为男人,他和史密斯单纯的友谊并不会因为别人而变坏。
史密斯从他手中接过一支烟,点燃了却未放入口中,只是朝上举起,眼睁睁看着它燃烧。过了好半晌,他才看向程少华,说,“所以我才拜托你回来。飘飘对我的成见很大,我希望她放弃这样的成见,尝试着和我交往。”
听到这话,程少华不厚道地笑了出来,那味道里,掺杂着几分不屑。
“你对她下过手?”
史密斯老实地摇头,“至今为止,我只碰过她的手。”
程少华微微转了身,望向医院外人来人往的潮流,吸了最后一口,灭了烟头。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的凝重在史密斯那句话之后,变得轻松。
“如果你珍惜她,就别破坏她。那样的小女孩,可禁不起你摧残。”
“摧残?”
史密斯重复了这两个字,却是不可思议,“我怎么会摧残她?我喜欢她!”
程少华却无视了他的真情告白,一针见血地说,“上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在上床七天之后分手。你对女人的新鲜感,就像小孩对待玩具。”
完全的肯定句,完全地否定史密斯的真心。这让史密斯很受伤,同时也很生气。程少华算是他最好的朋友,在这件事上,竟然给他这么大的打击,这算什么?
“凯文,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在我看来,你就是这么糟糕。”
“凯文!”
程少华不再与史密斯说话,摆摆手,朝电梯走去。
望着程少华那轻松的背影,史密斯却陷入了沉思。他真的有这么糟糕?
怎么可能!
仔细一回想,史密斯似乎又无法否认程少华对他做出的判断。
从十七岁偷尝禁果,到现在年近三十,他睡过的女人,比他谈成的业务还要多。这样的情况下,倒是他每次谈生意,都会有女人送上门。而乐于寻找那样的快乐的他,从未拒绝过。
偏偏屡试不爽的事儿,到了柳飘飘这里有了个意外。
再一想,当初对她有点儿兴趣,完全是因为她和方沁的关系。后来是怎么发现这个女人有趣的呢?
唔,大概是从她想方设法给他找女人却偏偏不把自己送上门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了,这个女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想要。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然后一不小心,他就沦落成一个苦苦追求却没有结果的失败者……
长呼一口气,史密斯灭了烟头,回到病房看了一眼熟睡的柳飘飘后,转身前往杭城大厦。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程少华竟然也在那儿,而且将他想要了解的事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大厦的监控室里,二人清楚地看到了柳飘飘被人围堵,被人爆头而打以及旁人袖手旁观的镜头,直到保安前去制止,柳飘飘才像丢了魂似得站起来。
而其中一个冲进去扶住柳飘飘的男人,引起了史密斯的注意。
“王庆山?”
程少华转眼看向史密斯,“你认识?”
史密斯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两个人从监控室出来后,史密斯才说,“这个王庆山,是云创新上任的执行董事。听说,是飘飘的大学学长。在云创的时候,帮过飘飘几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飘飘并不领他的情。似乎对他的成见比对我的还大。”
“怎么说?”
“之前我约过飘飘,却在她的小区门口碰到了王庆山,聊了两句才知道他是来找飘飘的。可是后来飘飘出来之后,却选择了我,而直接拒绝了王庆山。”
程少华沉默地听着史密斯的讲解,内容没什么问题,只是听到那一口一个“飘飘”,莫名觉得刺耳。
“她难道没有英文名?”
程少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就问出了这句话。问完之后,他自己也很诧异。
好在史密斯还沉浸在王庆山的问题中,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的异样,无奈地摇头回答,“这个我没问过。”
随即,史密斯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打飘飘的女人和王庆山什么关系?”
程少华看了看手机,说,“暂时不知道。”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却闪了一下。看清屏幕弹出的消息框里的内容,他说,“情侣。”
“情侣?”
史密斯蓦地明白了一些事。联想之前梧桐居的事儿乃至后来王庆山的举止,他的脑子里已经自然而然有了一个想法。
“竟然打我的飘飘,真该好好教训教训!”
在史密斯信心满满地离开后,程少华低头看向信息里提及的关于冯嫚的背景,只觉得可笑。
然而他几乎不用猜都知道史密斯所谓的教训,无外乎将她骗上床,吃干抹净让她身败名裂之后扔得远远的。
这样的套路,史密斯可做过不少,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得罪了他,最后都只有被抛弃的下场。
一时之间,程少华也说不好柳飘飘摊上这么一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私心里将,如果柳飘飘真跟史密斯在一起,他还是有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感。
在史密斯悄悄实施自己的计划时,程少华将工作暂且处理到一旁,又进了柳飘飘住院的病房,却恰巧碰到她醒来。
四目相对,屋子里弥漫的气息有些微妙。
“程先生,谢谢你。”
程少华凝望着她,几瞬之后,移开目光,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纠正她,“送你来医院的人是史密斯。”
柳飘飘闻言低下了头,余光瞥向另一边的窗外,久久没说出话。
“史密斯先生不在吗?”
“嗯。”
短短的对话,长长的沉默中,只轻微地存在二人的呼吸声,外加上柳飘飘不经意动引起的床被摩擦声。
良久之后,她才又开口,“程先生这次回来,是要带方小姐走了吗?”
“计划是如此。”
两个人之间的坦诚,也因为尴尬的身份显得格外微妙。
对于程少华的事,柳飘飘或许了解得比方沁更多。在方沁出院后的某一个晚上,她望着程少华开车离去的那条路想了很多,最后以帮助程少华追到方沁这个卑鄙的借口,保持了和他的联络。
他们去往昆城的时候,她一边在他背后出谋划策,另一边却通知了顾磊。在顾磊的抵达下,果然程少华的进攻一一被击溃。可她又怎么能料到,程少华竟然还找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潘云柔,搅乱了局。
自此之后,程少华忽然回到美国,除了让她看着方沁,二人也没再有多余的接触。
原本柳飘飘也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沙滩上的事儿,又让她即将熄灭的希望再次燃起。可偏偏,程少华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又回来了。
顾磊还什么都没做,他就回来了。
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二人尴尬的时间越发的长,程少华忽然起身,一声不吭地离开病房。柳飘飘瘫倒在病床上,双目无神。
天知道她有多想冲动一点,哪怕告诉程少华她喜欢他呀!
因为大好的机会的错过,柳飘飘隐隐察觉到,也许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这因为方沁引起的短暂的幸福时光,终于在整整的一年后,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