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萧羽白,正是雨濛口中恨得牙痒痒的那个人。
我和她,应该是前世的冤家吧。否则,怎么会从一开始看彼此就不顺眼,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是非来。
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正沉浸在妈妈去世的痛苦中。当时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女孩,又干又瘦,和她的妈妈一样丑,我就打心眼儿里讨厌她。这个家是我的,她凭什么进来!
当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半夜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
爸爸的房间里灯还亮着,他和那个女人在里面做什么?好奇心作祟,我悄悄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文泽,你没有必要这么护着小濛的!”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别这样,”爸爸道,“即使你再讨厌她的亲生父亲,也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毕竟她是无辜的!”
“我知道,”那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知道她是无辜的,作为她的母亲,我应该好好待她。可是我一看见她,就想起那个人的脸……我……我……”
“别难过了,我理解你的心情,”爸爸道,“你放心,既然你把她带到了这个家,让她改姓了萧,以后她就是我萧文泽的亲生女儿!你之前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在乎!以后,她就是羽白的亲生妹妹,我会对他们一视同仁!”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敢情这个臭丫头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凭什么还留在我家里?哼,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她赶出去!
于是,我仗着我自己是男孩,使劲欺负她,处处排挤她。可是,她却比我还倔强,一直不甘示弱,我因此没少吃亏。
为此,我纠结了很久很久,甚至有一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一起玩的一个小伙伴看出来了什么,便开口问我:“死小子,最近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说,有一个女孩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还要赖在我们家住,这算什么啊?”
他想了一会儿,歪着头说道:“和你没关系的女的,住你家,那是你媳妇啊!”
媳妇?我呆住了。
“是啊,”他继续说道,“我爸说了,他和我妈妈就没有血缘关系,才能结婚的。”顿了顿,他见我毫无反应,揶揄道:“喂,你爸爸给你娶媳妇了吗,漂亮不漂亮?回家我也要。”
回到家的大院子里,她正坐在中间玩泥巴。她的脸黑黑的,身上脏兮兮的,看见我来了,就抓起一团烂泥挥向我。我顺势一闪,泥团从我的左耳边擦过,沾到了我身后的墙上。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大步进了屋。这么丑,想当我媳妇?做梦!
但她还吃我家饭啊!亏爸爸还待她那么好,要是不给我做媳妇,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这样的想法伴随着我,很久很久,渐渐地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后来她因为暗算了我,差点被学校记过,因而我们被送去不同的寄宿学校。从此,我只有在节假日的时候才能看见她。我很高兴,因为我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她。
高三那年我高考失利,不得不去她们学校复课。她是学校的第一名,我总能看见她的名字。但自从我来了之后,这个位置就变成了我的。这让我再次有了一种成就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赢过她总让我开心异常。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伤害了她。
在那之前,我经常看见她,在学校。她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着校服,整天坐在教室里,几乎很少出去。每次我学习累了,都去她的教室外面看看她。虽然我讨厌她,但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高考的前几天,我在宿舍的水房洗衣服,听到旁边两个男生的谈话。
“等考试一结束,我就跟她表白,然后我们去同一座城市上学!”这个男生我认得,比我高,但打篮球的时候总会输给我。
“就你这成绩,算了吧!”另一个我没见过的男生挖苦道,“人家萧雨濛成绩那么好,你能和她考去一个地方?”
听到她的名字,我震惊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东西,竖起了耳朵。
“是同一座城市!”那男生还沉浸在幻想中,“她跟我说过,她要去很远的地方。我虽然考不上太好的学校,至少可以同城啊!这样就能经常见面!”
“啪!”水盆顿时打翻了。
那两个男生看看我,诧异地摇摇头,转身走出了水房。
我没有去管散落在水池子里的衣服,只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她居然告诉他未来的去处了?还是要远远地离开,什么意思,是要躲我吗?
不可以!你从小住我家吃我家,要娶你也应该是我。别人,凭什么?
光是这一点,还不至于造成那一天的局面,真正激起我愤怒的是另外一件事。
其实那一天,她并不是第一个回家的。
我回到家里时,一个人都没有。她的房门大开着,大概是她妈妈要通风换气。我从未见过女孩子房间是什么样的,好奇心驱使,我走了进去。
里面很乱,桌子上堆得乱七八糟的。我坐在她的凳子上,看着堆满了的桌子,感觉下不去手。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邋遢?我皱起了眉头,对她更是厌恶了。
正发呆时,一阵风吹过,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从书架上飘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我面前。我拿起来,刚想放回去,却一眼瞥见上面是字:“致雨濛——一个男生的告白。”
字很难看,像鸡爪子划上去的。我的眼睛盯在上面那行字上,再也移不开了。
明知道看别人信是不道德的,但手还是忍不住撕开了信封。就看一眼吧,这个臭丫头吃了我家那么多饭,我看一眼怎么了?
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了一张卡片。看清上面的字时,我顿时惊呆了:“七天连锁宾馆208号房!”
我脑子嗡嗡作响,甚至忘记了去查看信的内容。突然,外面一阵门响,糟糕,那丫头要回来了!
我整理着残存的理智,胡乱把信塞进了裤兜里,迅速躲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