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秋灯这阵子一连接了好几件案子,比如眼前的这个案子,一个大学男生过来找她,对她们说他的脖子难受,黄莺笑说,脖子难受就去看医生好了,找她们做什么。
大学生最近才看了一个泰国的恐怖电影,里面有个非常可怕的镜头,女鬼骑在男主角的脖子上,难怪他整天觉得自己脖子疼的抬不起头来,他受到电影的影响,吓得不行不行的,到医院看了病,拍了片子也检查过了,都没看出来什么毛病,他就笃定他一定是受了什么邪灵的侵害。
大学生吓得够呛,坐在巫秋灯的工作室里还浑身哆嗦,黄莺给他倒了一杯隔夜茶他都一饮而尽,黄莺没拦住拍着大腿对他说:“隔夜茶是给你抹在眼皮上的,你晚上回去就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大学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黄莺摇着头,这个胆量以后怎么建设四个现代化?看来以后大学课程里还得多加一个锻炼胆量的课。
巫秋灯笑着拍黄莺的手:“好了,你不要再吓他了,那我们跟你回家去看看吧!”
“大师。”他鬼鬼祟祟:“我的脖子上没有骑什么东西吧?”
“没有。”巫秋灯朝他的脖子上看了看,现在的大学生脊椎都有点不好,巫秋灯只看出来有一点变形:“别自己吓自己,也许只是一些关于不良坐姿引起的小毛病。”
“大师,费用怎么算?”大学生囊中羞涩,巫秋灯说:“我们去你家看看,如果没什么你只需要付个车马费就行了。”
大学生喜形于色,领她们到大学城附近的居民区,他是租的房子,在顶楼。房子很旧,大妈们坐在楼下一边摘菜一边拉家常,见一个大学生带着两个姑娘回家,脖子伸的老长地张望。
大学生摇摇头,小声对她们说:“大妈真可怕,她们说我的房子里死过一堆人。”
黄莺笑起来:“一堆人是多少人?你别听她们瞎说,再说这个世界都存在了多少年了,哪里没有死过人?我们脚底下也许踩的就是乱葬岗。”
大学生吓得跳起来,如此胆小如鼠难怪他整天胡思乱想。
这是一个两居室的套间,两个人合租的,推开他的房间门,里面乱七八糟,地上都摞着书。靠窗户放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摆着电脑和书,一看就是一个备考生的房间。
房间很黑,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巫秋灯皱皱眉头:“为什么不打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阳气充足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少一点。”
黄莺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阳光跳进来,洒满了整个房间,黄莺说:“你看,这样不是好很多?”
“这么亮,你们还能看的见那些东西吗?要不要夜里十二点再来?”大学生懂得挺多,巫秋灯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一圈,在他桌上看到了好几本鬼神的书,她拍了拍那几本书对他说:“别整天研究这个了,这上面说的都是假的。”
房间很小,她很快看完了:“你把写字台换一个方向就可以了。”
“这个方向你正好对着光线,而且你看你的台灯放的角度,你不得不缩着脖子,这样能不痛吗?”
“就这么简单?”大学生傻住了。
“就这么简单。”
“没有鬼骑着我的脖子,也没有鬼半夜敲我的脑袋?”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们只接受了一点车马费就告辞了,临走前给了他一个忠告:“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都给扔了吧,上学就好好上,别总研究那些有的没的,你看的都是稀奇古怪的故事和传说,不可考的。”
走出了那个居民楼,黄莺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才问巫秋灯:“干嘛不告诉他,他房间的吊灯上吊着一个人,它在那里晃过来晃过去,它的脚正好敲到了他的脖子上,每天都是那个位置,他才疼的。”
“你这么说不是要吓死他?”就那个大学男生胆小的样,这么说出来真的会把他活活吓死。
“看到了没,他的桌上每天摆着那些书,吊死鬼对它感兴趣呢,每天晚上他坐那儿看,吊死鬼也跟着看。”
“那,秋灯,干嘛我们不收了他,不就没有鬼了嘛,他也不用把桌子换个方向。”
“算了,世界上的鬼那么多我们收不过来的,至于它不肯去投胎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还有那个大学生你要是告诉他,他的房间里真的有鬼,你觉得就算他搬了家,还能安心学习吗?其实这个世上哪里没鬼呢,只是他们看不到罢了,看不到就不会害怕,不知道总比知道的好。”
黄莺点点头,叹了口气:“就是可怜我们了,花了大半天就收到了二十块钱的公共汽车费。”
巫秋灯拉拉她的手:“好了,我都答应给你买新的咖啡机了,挣那么多钱干什么!”
她们拉着手笑着往公交车站走去,等车的,排队上车的,街角站着的,卖棉花糖的外面的,到处都是鬼,只是人们看不到而已,鬼是捉不完的,只要它们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她们转了两趟车,还好是冬天,否则要挤的一身是汗,黄莺说:“秋灯,我有一个新的人生目标。”
“说来听听。”
“买一部车呗!天天这么挤公交,太耽误事了。”
“说的好像我们很忙一样,我们的收入不都是你管么,什么时候存到买车了你就买吧!”
“真的?”黄莺雀跃,立刻在心里盘算着该买什么车型,走到她们工作室的门口,她指着门口停着的一辆豪车大声说:“哈哈,秋灯,我们就买这个车!”
门口停着豪车,表示了有笔大生意上门了,黄莺撒丫子往工作室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豪车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小张喊住黄莺:“黄大师,里面有位小姐在等你们。”
“知道知道。”
推开里间的门,背对着她们坐在椅子上有个女孩,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来回过头,巫秋灯和黄莺都愣住了。
来找她们的女孩,白肤大眼,小脸上一个雀斑都没有,是人和鬼都羡慕的一张脸,可是此时大眼睛里却盛满了泪水,布满了血丝。
贺焕颜,她是贺焕颜。
看到巫秋灯,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哽咽:“巫大师,求求您,帮帮我吧!”
她的腿软了软就要往地上跪去,黄莺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扶着贺焕颜在椅子上坐下,递给她一杯热水,握着那杯水她就开始哭泣,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进了茶杯里,黄莺看着心急如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巫秋灯拉住她的手,摇摇头,看来贺焕颜需要平静,需要缓和自己的心情。
她哭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说起她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人鬼恋情,在巫秋灯和黄莺处理过的事情中已经屡见不鲜,鬼有鬼的魅力,总会让人欲罢不能,故事并不稀奇,贺焕颜只说了一个开头她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事情的亮点在于牛鼻子老道,他居然找错了骸骨,把一个年轻的鬼活生生安在一个死了一百多年的老鬼的身上。
黄莺还没听完就叫了起来:“哪里的半吊子,太不负责任了!”
“别吵。”巫秋灯打断她。
至于第二个,贺焕颜仍然表示怀疑,那天夏夜也没有现出原形,老道究竟让他现出什么样的原形贺焕颜实在不知道,连贺古都对老道的话产生了疑虑,他让小于去学校里查一查,二十多年前的********并不难查,照片什么的都有,他们翻出来一看,根本货不对版。
照片上的死去的那个大学生戴着眼镜,很木讷的样子,而且与夏夜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完全就是两个人。贺古把他的疑问抛给老道,谁知道老道居然勃然大怒,他说贺古兄妹不信任他的法力,简直是在侮辱他,于是带着夏夜的魂魄又拂袖而去。
黄莺义愤填膺:“什么嘛!要么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要么就是贪图你们贺家的钱,只是随便找几个死人来蒙骗你们罢了,话说,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去找什么巫水台?”
“名字好熟。”巫秋灯咂摸着这个名字。
“熟什么?不就是和你一个姓?根本是借着巫氏捉鬼家族的名号骗钱就是了。”
“大师,你能不能帮我?”贺焕颜这边泪水还没擦干,那边又流了下来,巫秋灯看着她:“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帮我把夏夜的魂魄从那个老道士的手里拿过来,还有帮他找到他的骸骨,超度他的亡魂吧!”
贺焕颜有情有义,黄莺感动的泪水差点狂飙,巫秋灯还在犹豫:“我们这一行的是不可以抢别人的生意,他已经接了你们的案子,只要他们不放弃,我们不能插手。”
“秋灯!拜托你别这么教条了行不行?现在是非常时期!”
“大师,我不信那个老道,我信你,你有颗慈悲的心,我信你!”
巫秋灯苦恼地看着贺焕颜满是泪水的脸,又看了看黄莺江湖儿女义字当头的嘴脸,她想了想,咬了咬牙:“焕颜,你别急,我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