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人不多，余小柔坐在显眼的位置，昕然很快就找到。
余小柔今天穿得格外漂亮，一改往日的精干着装，白色收腰小香风上衣，和灰色细腿牛仔裤，显得身材苗条。
跟昕然形成鲜明对比。
昕然穿了最随意的毛衣，牛仔裤，还有外套。
外套买大了一码，穿在身上显得更加臃肿。
在余小柔对面坐下，昕然脱掉外套。
“余小姐有什么话快说吧，我待会还有事。”
待会当然没事。她只是不想跟余小柔扯太久。
余小柔不紧不慢点了杯咖啡，问昕然，“你要牛奶，对吗？”
“可以。”
“做母亲真不容易，还得受这十月怀胎的苦。”
昕然抿嘴笑了笑，不想接这个话茬。
余小柔也不觉得尴尬，看了她一会，问：“简小姐知道，博远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余小姐知道么？”昕然反问。
余小柔笑道：“我们中学就相识，到现在十多年了，他什么我不知道？”
“哦？之前你貌似并不知道，我跟他结婚的事。”昕然挑起两弯秀眉。
大话说得可不要太早。
昕然浅笑，眼里尽是讽刺。
这一记反击，将余小柔骄傲的自尊心狠狠刺痛。
余小柔攥紧放在桌下的拳头。
是啊，多可笑。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了解于博远，为什么始终不能理解他会这么快就结婚？
为什么他选择的那个人，会是简昕然？
那个学生时代就口口声声说以后绝不结婚的男人，真的是于博远吗？
余小柔太困惑了。
“他的远大抱负，简小姐未必能帮得到忙。”余小柔眼神变得傲慢而凶狠。
在她心里，早就萌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只是，一直找不到契机。
也许实现这个想法还要等很久，但她不会放弃。
等了这么多年，凭什么要把最爱的男人拱手相让？！
昕然似乎没被她这话刺激到，语气很轻松，“我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确实不能对他的事业有多大帮助。好在他对我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我守好做太太的本分就行，其余的，都不用管。”
你做你的女强人，我当我的小娇妻。
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必要来挤兑谁。
从余小柔的眼睛里，昕然看得出，她受伤了。
伤得不轻。
也是活该。昕然不同情。
好端端的，非要约出来见面，见了面不会好好说话，非要刺激别人，刺激不到反被怼，这种女人，不值得同情。
余小柔微微侧头，看向了别处。
正欲开口，忽然传来一阵嘶吼喧闹声。
昕然和余小柔，还有其他顾客，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喧闹处。
店里先后冲进来十几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一些空着的桌椅被掀翻，端着托盘的服务员被撞到，杯子、盘子碎了一地。
昕然顾不上跟余小柔说话了，只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又不敢跑太快，抚着小腹疾步朝咖啡厅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朝那群人一瞥，忽然愣住，脚步停了下来。
“杜洋！”昕然脱口而出。
正追着一个男人打的杜洋猛地停下，愣了几秒，“快出去！”
昕然看他满脸怒容，衣服也被撕破了，吓得赶紧走出店门。
这么久没见，他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还是成天跟人打架。
昕然见他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极了，站在路边抹泪。
“昕然！”
一扭头，看见杜洋冲出咖啡厅，跑到她身旁，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
是一块玉。
雕成了仙桃形状。
温润小巧。
“拿着。”杜洋将玉递给昕然。
“这东西哪来的？”
“买的。”
昕然不信，“不会又上哪偷的吧？”
“没偷，我买的！”杜洋看上去很生气。
“我不能拿你东西。”
“快拿着，我在庙里帮你求过，能保你平安！”杜洋抓起她的胳膊，往她手里塞。
昕然想甩开他的手，怎么也甩不掉，攥紧拳头，跟他僵持着。
“你还是保你自己平安吧！”
见他又跟人打打杀杀，昕然气都快气死了，瞪眼了眼睛盯着他。
恐惧慢慢充满这双眼睛。
昕然看见咖啡厅里跑出一个男人，正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杜洋急躁地把玉上的红绳扯开，往她脑袋上套，“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快——”
“小心！”
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巨响，杜洋一个趔趄，栽倒在马路上。
昕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棍子的男人飞身跑开。
“救——命——啊！”昕然扯着嗓子大喊。
话音刚落，一辆车子缓缓停到身前。
“快上来，我送他去医院。”
“我、我扶不动他！”昕然哭喊。
余小柔从驾驶位下来，让昕然先上车，她一个人把杜洋弄进了车里。
正要关车门，几个男人拎着刀从咖啡厅出来，看见车里的杜洋，朝这边冲过来。
余小柔砰地关上车门，跑回驾驶位，将车开走。
那几个男人开着摩托追在后面。
“我先把他们甩掉，然后再去医院。”余小柔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昕然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静。
对于她愿意帮杜洋甩开他们，还愿意送杜洋去医院的这番善举，昕然心下感激。
没有人是完全的善人或者恶人吧。昕然想。
她跟余小柔，虽然是水火不容的情敌关系，可抛开感情问题不谈，余小柔还是很善良的。
昕然将杜洋的头抱在怀里，泪水一颗接一颗落在他俊秀的侧脸上。
杜洋瘦了。
这张脸棱角更加分明。
殷红的血从头顶顺着额头缓缓流下。
昕然白色的毛衣被染红。
“杜洋，杜洋！”她拍拍他的脸。
杜洋像个沉睡的孩子，表情竟然很安详。
那一棍子敲得很重，昕然不知道，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杜洋，醒醒……”昕然边哭边喊。
“先别急，待会去医院再看。”余小柔踩了脚油门。
车子在马路上飞快行驶。
终于甩掉那几辆摩托车了。
余小柔舒了一口气。
后座传来简昕然的哭声。
她听见简昕然边哭边叫着那个被打昏的男人的名字，嘴角勾出一个阴冷的笑。
车往山腰上的公路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