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儿,就让孤来照顾你吧,他不会回来的,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云耿近乎祈求地看着竺漓的脸,难过地说道。
“就算他不会回来,我也等他。”竺漓漠然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夷盟,说完话就转身走向了房门,推开房门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颜面面对南宫画雨了,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高洁孤傲的忘尘崖仙尊南宫画雨。
清晨的酒肆一片静谧,雇来的小奴在打扫桌凳,竺漓走下大堂,向小奴打听栀儿,擦桌子的小奴告诉竺漓,栀儿昨夜就出去了,一直未归。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竺漓轻蹙眉头叹道,朝大门外走去,屋外下着大雪,她独自走到了海边的凉亭里,店里的小奴随即给她端来了一碗“汤羹”。
夷盟在楼上的窗户里看见了海边的竺漓,见她穿得太单薄,担心她会被冻着,他穿好了衣袍后,拿了件竺漓的斗篷,便给她送了去。
“穿上,下雪天很冷,你穿得太单薄了。”夷盟温柔地将藕色的梨花落斗篷披在竺漓的肩上。
然而竺漓并不领情,她喝了口“汤羹”,平静地看着夷盟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一场变故后,我的血就比常人冷很多,我根本不怕冷,不然刚刚给我端来汤羹的小奴早就给我拿衣裳来了。以后你再不必担心我会被冻着,因为我不冷。”
“漓儿不冷就好。”夷盟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可还是温声回道,没有将自己的失落之感表露于色。
“天冷,风寒雪大,你进酒肆里去用早饭吧。我在这里等栀儿,一会儿栀儿回来了,我就进去了。”竺漓看着夷盟冷声说道,眼神依旧那样漠然,好似昨夜与她辗转缠绵的人不是云耿,一夜的蚀骨痴缠并未有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
“你别责怪她,是孤求她帮忙的。”云耿看着竺漓说道。
“我跟她还有别的事要商量,你先进去吧,等雪停了,我让酒肆里的小奴送你回草原。我这里成天来往的都是各路的妖魔鬼怪,你待在这里不安全。”竺漓看着云耿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云耿忽然发现自己的漓儿真的变了很多,就如栀儿告诉他的那样,以前的竺漓需要亲人,需要爱,需要关怀和包容,而如今的风十四,狠绝冷血,可以没有亲人,可以没有爱人,可以孤身独立于风雪,不需要理解,不需要任何人的呵护。
十七年的风霜,没有改变她的容颜,却让她的心变得冰冷而坚硬。
“孤不回草原,你若嫌孤待在你的酒肆里碍眼,孤可以在你的酒肆旁边再建一栋木楼,与你为邻,日出日暮都能看看你的身影,孤就心满意足了。”云耿黯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女子,低声回道。他的脑海里还全是昨夜这女子缱绻在她怀里的时候的娇嗔模样,可醒来后的她,又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让他不禁感慨,若那是一场醒不来的梦,该多好。
竺漓又岂真是冷血无情之人,她只是不愿再陷进感情的泥沼里,她压制着内心的怆然,冷漠地看了一眼云耿,对他说道:“希望这世上真有下辈子,那样我就可以从头开始,可以还你这一世的深情。”
“孤是贴身侍卫调查过你的酒肆,你常年与三界的鬼怪来往,与他们结交江湖情谊,都是为了打探梵涅的消息。你一个女人,总是这样斡旋在三界妖魔之间,太难为你了,以后你就不要抛头露面了,孤一定会找出梵涅,将其杀之而后快。”云耿心疼地看着竺漓,轻声说道。
“你?十七年了,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才拉拢与三界妖魔之间的关系吗?你一个生面孔,恐怕没人会买你的账,他们不杀了你就不错了。我劝你还是回到草原上去过衣食无忧的日子,我这辈子,不杀掉梵涅,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会甘心。至于儿女私情,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吗?不要以为昨晚你得到了我,你以后就必须对我负责,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漓儿了!”竺漓狠绝地看着云耿的眼睛,冷声对他说道。
云耿怔然看着眼前的漓儿,发觉自己愈温柔,漓儿就愈狠绝,他倒是要看看他爱着的女人到底能对他有多狠心,他一把将竺漓从木椅上抱起,抱在怀里,往酒肆里走去,竺漓猝不及防地看着云耿阴沉霸道的脸,对他吼道:“你放肆!放我下来!”
“孤放肆?孤可是曾经屠巨国的夷盟!你是孤的女人,你不听话,孤就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云耿看着在自己怀里挣扎的竺漓,忽然笑了起来,霸道地回道,他觉得如今对待漓儿,只能硬抢,不能讲道理。
“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一会儿有人肉吃喽……”海边浮在海水底下的两只丑鱼妖看见了云耿强制抱着竺漓进酒肆的背影,暗自嘲笑道,因为他们都见识过,曾经有凡人自以为是地想俘获风十四的芳心,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上了楼,没多久,那个人的尸体就被酒肆的小奴抬到了大堂,分给了各路的妖怪当美餐。
云耿抱着竺漓走过酒肆的大堂,直接上楼了,任凭竺漓在他怀里挣扎叫骂,酒肆里打扫的小奴看见后,一个个目瞪口呆,没有人敢插手,因为他们听说栀儿说过了,这位男子是贵客。
竺漓厢房里的酒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云耿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床榻上,将她压在身下,霸道地对她说道:“你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孤说过了,以后不许抛头露面,不许和那些妖魔鬼怪来往,有孤在,孤一样能杀掉梵涅!”
“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的身子是吗?我给你……”竺漓痛恨云耿这般对待她,觉得他和其他那些贪图她美色的妖怪和凡夫俗子是一个德行,奈何她能杀那些妖怪和凡夫俗子,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杀掉云耿哥哥,她看着他满是欲望的眼睛,自己用苍白的手扒掉了肩上的衣衫,眼睛里却满是冰冷的绝望,她知道从昨夜起,她就再也无颜面去见南宫画雨了,她如今这么做,算是在自暴自弃了,觉得云耿就是需要占有她,她给他就是了,全都给他,命都是他救的,这副皮囊也该是他的。
云耿看着竺漓双眼里的绝望和悲伤,忽然松开了手,亲自帮她将衣衫拉了上去,黯然地对她说道:“孤不是这个意思,孤不是要你的身子,孤……”
忽然,云耿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恼羞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竺漓悲伤自弃的模样,他明明就是想要得到漓儿,不仅想要她的身子,还想要她的心,哪怕只能得到一样,那也是好的。
“你下来……”竺漓冰冷地看着身上的云耿说道,云耿慌忙从她身上翻下,意料之外的是,竺漓顺势压到了他身上。
“命都是你救的,身子自然该是你的,这是漓儿欠你的……”竺漓压在云耿身上,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一边像个冷眼狐媚的娼妓一样,卑贱地伺候起了身下的男子,她只觉得自己想要清白地等着她最爱的人的这件事就是一个荒谬的笑话。
可是云耿听了竺漓的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彻底伤了她的心,他的行为让漓儿觉得自己贱如娼妓,可是这不是他的本意,在他心里,他的漓儿是世间最美艳高贵的女子。
云耿双手捏住了竺漓的双肩,轻轻将她推开,自己难过地穿衣下床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后就下楼去了,他觉得当初那个听话乖巧的漓儿再也不回回来了。竺漓扯了丝被盖住了自己的身子,蜷缩着身子翻到了床里侧,忍着满心伤痛,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丝被,发了疯一样想念着她爱着的那个男子,她恨自己,恨得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忽然房门被推开了,栀儿捂着半边脸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竺漓的背影低声说道:“我查到他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