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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圣血毒蛊

中岳嵩山,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并称“五岳”。它西临古都洛阳,北临黄河,南靠颍水,由太室山和少室山两部分组成,主峰高达千丈,东西绵延约六万余米,极为雄奇险峻,附近群峰挺拔,气势磅礴,景象万千,山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

韩子善等人胁迫我一起回到嵩山翠华峰白莲教分坛后,时刻派人严密监视着我的行动,他们对我的态度客气恭谨中带着冷漠,我知道他们在等候白凌澈和白芷的消息,暂时不会轻易放了我,并不和他们争执,安心居住峰顶石屋中。

如今是七月盛夏,翠华峰气候凉爽宜人,山涧淙淙流淌,茂密的树荫亭亭如盖,烟雾缭绕,如同天外仙境。

我手托着腮帮,坐在石屋前的一块大青石上,抬头遥望天边一朵朵悠然飘荡的白色浮云,深深思念着远在彰德的赵睢,回想起阔别一载之后在蘅香宫书房见到赵睢的场景,我仿佛又看见他那双失去了笑意的幽邃紫眸,我担心赵睢此时会像以前一样,因为突然失去我而伤心自责、四处奔走涉险,只觉心神不定。

赵王宫中的守卫已经足够森严,只是青阳堂主的身法实在过于迅疾、来去如电、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一般,每一次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掠走我,即使赵睢布置再多的围防都不能防范他。

一个温婉动听的女子声音在耳后响起,她蹲下身靠近我,柔声说道:“圣母最近脸色不太好,今天一直没有吃东西,奴婢熬了一碗红枣莲子粥,圣母尝一点吧。”

我轻轻回头,见素菡手捧着一个白瓷青花碗,碗内盛放着热气腾腾的红枣粥。

白凌澈另外的一些侍女们都和白芷一样,她们看向我的眸光并不温和,甚至带着尖锐、犀利和怨愤,隐含的潜台词惊人地一致,仿佛都在谴责我不该背弃白凌澈的深情嫁给赵睢,更不该与朱瞻基密谋利用白凌澈对我的感情陷害他。她们虽然没有当着我的面说出令人难堪的话,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贪图王妃富贵、爱慕虚荣的虚荣势利女子。

素菡是她们之中对我态度最好的一位,她每天都会前来陪我说话,虽然她的眼中同样带着疑惑与不解,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对待白凌澈,却从来没有向我询问过其中原因。

我心头涌现一阵温暖,摇了摇头说:“素菡姐姐,谢谢你,可我实在吃不下。”

素菡将瓷碗放在山顶地面上,轻声说:“饿了整整一天,怎么会吃不下?我知道圣母不想留在这里,圣母在王宫内一向锦衣玉食,突然换来这粗茶淡饭的地方一定难以适应,可是各位堂主们都不放心,除非教主安然无恙归来,否则……不管怎样,圣母都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才对。”

我见她误会我嫌弃食物粗陋,忙将瓷碗拿起,说道:“姐姐煮的粥很好吃,我很喜欢。”

素菡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幽深的山谷,说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如果能有一顿饱饭吃,就算是好年岁了。我娘亲出世得早,爹爹给绸缎庄老爷打短工,赚的钱才勉强支付徭役税钱,我八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爹爹抱着我看了许多大夫,才有一位大夫肯免费为我看病开一剂药,爹爹将所有的积蓄拿去买回了药,自己却饿了三天三夜……”

我不觉轻轻放下碗筷,问道:“后来呢?”

素菡想起往事,美眸微带泪光,语气略低沉了一些说:“后来爹爹去世了,他还欠着地保的高利贷……地保将我带去青楼交给妈妈抵债,她们逼迫我学习吹拉弹唱,是老教主手下的一名堂主救了我,将我带回天山去……”

我听她讲述着自己童年的故事,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悲凉感觉,说:“素菡姐姐,白莲教中人是不是大多和你身世相似?他们都是迫不得已才集结起义反抗朝廷的?”

素菡微微点头说:“我们的身世大多相似,都是不堪明廷那些贪官污吏盘剥才不得不如此。”

我回想着北京紫禁城的富丽奢华、明朝军队士兵的威风凛凛、南北大运河的宏伟壮阔,暗想道:“朱棣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皇帝,可是,他知道他的子民会因为赋税太重而背负着沉重的家庭负担吗?如果不到水深火热的地步,谁会愿意背负着‘谋反’的罪名、加入白莲教反抗朝廷统治?”

素菡略有停顿,又说道:“昨晚韩堂主带人前去松风别苑营救教主,朱瞻基将教主关押在地下铁牢内,四周布满弓弩手,韩堂主根本没办法接近,迫不得已退了回来……”

我迅速抬起头,握住她的手说:“素菡姐姐,请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决不是为了陷害林三哥,我只是为了早点平息你们和明廷之间的纷争。皇帝手握数百万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你们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青州一战牺牲的教众已经很多了,难道你们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素菡叹道:“可是,圣母应该知道教主不可能放弃他的理想,他决不会和朱棣讲和的……请圣母恕我多言,圣母如今是朝廷赵王贵妃,身在皇家必定会心向着他们。我没见过赵王殿下,不知他性情如何,可教主从不对任何女子假以辞色,惟独钟情于圣母一人,当初圣母心中没有选择教主,实在令人惋惜。”

我犹豫了片刻,说道:“赵大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如果见过他,一定不会再替我惋惜。”

素菡点头道:“我猜想定是如此……教主本是人中龙凤,能让教主落败的男子必定非同一般,”她低头见我手中瓷碗内还剩下大半碗红枣粥,催促我说:“趁热喝一点,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努力喝完红枣粥,素菡接过空碗,微笑着说:“圣母吃过东西,脸色看起来好多了,韩堂主刚才说请圣母过去议事厅一趟,有一件教中大事想与圣母商议。”

我微觉诧异,问道:“是什么事?”

素菡摇头道:“我不太清楚,不过今天许多堂主都上山来,教主不在教中,韩堂主暂时代为主持教中事务,他们或许有事需要圣母代替教主祭拜尊神,以便发号施令。”

我与素菡一起走到白莲教分坛的议事厅前,一群认识我的教众按教规向我行礼,称道:“属下恭迎圣母仙驾!”

我坦然走进议事厅内,韩子善神色肃然坐在大厅中央的长椅上,厅内左右或站或坐着许多白莲教首领,他们看见我之后纷纷起立,韩子善犹豫了一霎后,从长椅上站起退向一侧,语气谦恭说道:“请圣母上座。”

我冷眼环视了一下厅中众人,见青阳、白阳、红阳三堂堂主眉目间带着几分不服之色,心中早已明白大概,韩子善虽然是白凌澈的得力部下,论及身份也只是一个“堂主”,他公然占据教主之位,其他堂主必定不会甘心,他不敢强行称首,才这个原本属于白凌澈的位置让给我。

我不动声色走到长椅前坐好,问韩子善道:“你们有什么事找我?”

韩子善见我问他,随即说道:“今天就是原定教众聚会之日,教主因故缺席,所以请圣母前来主持会典。”

突然之间,只听左侧一名堂主冷笑出列道:“实在可笑之至,明明是朝廷贵妃,却来本教冒充白莲圣母!韩堂主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也犯不着搬出她来压制众位兄弟!”

那堂主话一出口,立刻有人随声附和。

韩子善与青阳堂主对视一眼后,青阳堂主脸色微变直视那人道:“龙华堂主,当日教主册封白莲圣母之时你就在天山,圣母是真是假众位兄弟都可明鉴,何来假冒之说?无论她曾经嫁与何人,教主既然没有下令废黜她的圣母之位,你如此当众出言不逊,就是公然亵渎圣母威仪!你可知罪?”

龙华堂主不甘示弱,上前一步道:“我本是个粗人,不和你们掉文说那些规矩礼仪!属下只想请问圣母一句,你的夫婿究竟是谁?是我们教主,还是那赵王朱高燧?倘若是教主,属下等惟教主之命是从,自然无话可说;若是朱高燧,”他盯视了韩子善一眼,接着说道:“休怪我们不肯同意别人的决议!”

有些白莲教众闻言,不禁哈哈大笑,厅中气氛一时尴尬无比,韩子善脸色微微泛白,青阳堂主欲言又止,冷哼了一声却无言反驳。

他们有意为难韩子善,不肯服从他的号令,我原本不想插手干预白莲教内务之争,但见龙华堂主当众咄咄逼人质问我,心头仍然免不了生气,有心煞一煞他的威风。

我在长椅上端端正正坐好,肃然说道:“龙华堂主,你好大胆,赵王妃顾蘅当然是赵王朱高燧的妻子,但是本座与顾蘅毫无关系!教主封本座为白莲圣母,你们当时都听得清楚明白,圣莲就在本座手中,你们如果不怕触怒明王尊神,尽管向本座质疑吧!”

韩子善趁机加重语气,大声冷冷道:“你们今日藐视圣母,即使明王尊神不予惩罚责怪,他日教主归来,看你们如何向教主交代!”

龙华堂主闻言不觉怔了一怔,气焰却渐渐矮了下来,不再多言退回队列中,其他教众似乎同样畏惧神灵和白凌澈的责罚,厅中一时变得安静无比。

韩子善眸光掠过一丝得计之色,顺势宣布道:“所有堂主都听好,教主早有安排,八月中秋之夜集全教之力再袭青州、滨州、莱州,乘山东州府防范松懈之机攻其不备,必定大有所获。”

我坐在一旁听他们商议,心中暗暗着急,没想到果然被赵睢猜中了,白凌澈居然再一次对山东发动突然袭击,朱瞻基专职负责剿灭白莲教一事,他的防范重点却有所偏差,这一次明廷一定会损失惨重。

突然,我听见青阳堂主说道:“……教主既然不在教中,此次起事就以圣母为名,请圣母代教主焚香祭天,以祝大捷!”

龙华堂主听他说话,即道:“恕属下再大胆一次,请问圣母名讳?圣母既然与那赵王妃并无关系,此次祭天起事就用不得那个名字!”

韩子善见诸多教众纷纷附和,以眼神示意素菡,素菡在我身后轻声细语道:“圣母不妨随意杜撰一个名字,以免他们心中不服。”

我骑虎难下,一时之间想起了“唐赛儿”这个名字,随口说道:“那你们都听清楚了,我姓唐名赛儿!”

韩子善见众人皆不再有异议,让我和许多堂主、教众依照白莲教规矩向明王像叩首行礼三次,那些堂主们神态庄重肃穆,一起念念有词道:“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白莲圣主,复本青阳!大劫在遇,雪莲花开;佑我圣母,往生白阳!”

我们行完这一套祭拜天地尊神的礼仪之后,白莲教众们按照韩子善的指令,分别领到各自的任务之后,低声合议了一阵。

正在此时,几名白莲教众匆匆忙忙闯入,神色紧张说道:“启禀圣母及诸位堂主,属下奉命在少室山脚下驻守,远远看见明军约有数千兵马,正向翠华峰而来!”

厅中诸人都微微变色,韩子善立即向前一步,问那教众道:“是谁率领的兵马?”

那教众答道:“属下看见他们的队列之中除了‘明’字大旗之外,还有一面绯红镶金的‘赵’字旗帜,想必是赵王朱高燧的亲随护卫军。”

我听见这个消息,心中不由大喜过望,绯红镶金旗是明朝亲王专用的仪仗规格,如果是朱瞻基号令的各地官府守镇兵,他们不会使用这种旗帜,来的兵马显然是赵睢的护卫军队,前一段时间赵睢看似不动声色,暗中一定在关注着白莲教的动向,否则他可能这么快打听到他们聚会的地点,直接领兵来袭嵩山翠华峰。

韩子善脸色微沉,迅速反手将我扣住,向众人说道:“明军人多势众,我们犯不着和他们硬拼,请各位堂主弟兄们从后山小径撤离,让他们上山来吧,只怕来了也是一无所获!”

众人心领神会,向他抱一抱拳告别,纷纷向后山密道而去。

不久之后,议事厅内就只剩下青阳堂主、韩子善和素菡等几名侍女。

我努力挣扎着试图脱离韩子善的掌握,大声说:“赵大哥的兵马即刻就到,你们赶快放了我,我保证他不会伤害你们!”

韩子善目光幽离,带着一丝冷笑道:“我若是放了你,你只怕立刻就会将我们的计划全部告诉朝廷,我们岂不是白白筹划了一场?你连教主都能下得了手,又怎么会顾惜我们的性命?”

我见他不肯放人,怒视他大叫着说:“那你想把我怎么样?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警告别人不许冒犯我,伪君子,小人!放开你的手!”

韩子善依言放松了我,却随手封住了我的穴道,然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这次中秋起事以‘白莲圣母’为首,你必须与我们同生共死,如果我们惨遭失败,你也会受到天意惩罚,”他说到这里,回头向青阳堂主说道:“将圣血蛊交给我吧!”

青阳堂主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取出一个封存得严密完整的黑色小匣,神色怪异之极,迟疑着说道:“韩堂主,教主当日费尽周折,才从苗疆金花山庄取得此物,教主虽然将圣血蛊交给我们二人保管,但是……”

素菡脸色微变,匆匆看我一眼,向韩子善说:“堂主要对圣母动用‘圣血大法’吗?圣血蛊不似白莲丹,一旦种入人体终身都会受其折磨,请堂主三思!万一教主安然无恙回来,堂主如何对教主交代?”

我虽然不知道“圣血蛊”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圣血大法”是什么奇门妖术,却隐约知道这是一种比“白莲丹”更加厉害的毒药,心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韩子善神情坚定,说道:“你们不必劝我了,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事关本教生死存亡,如果让她侥幸逃离我们,后果不堪设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白莲教和教主,即使教主将来责备我,我也绝不后悔今天这么对待她。”

他说话之际衣袖轻挥打开黑色小匣,从匣内取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红色小刃,我见过许多匕首,却从没见过这一种,它通体呈现红色,仿佛吸取了无数人的鲜血一样诡异可怕,再仔细看去,却并不是刀刃,而是一只类似刀刃的活体生物,类似一条长大的毛毛虫。

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觉让我不寒而栗,我下意识地看向素菡。

素菡忍不住冲向韩子善,柔声劝道:“堂主,不要这么对圣母,她不会有心害我们的!”

韩子善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略有迟疑,却断然摇了摇头,迅速抽出腰间短剑将我的中指割破,我眼看着自己体内的鲜血随着刀刃汩汩流淌而出,他指尖捻起圣血蛊,将它凑近我的伤口处,我的血一滴都没有落到地面上,源源不断地被圣血蛊吸了进去。

我的指端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圣血蛊吸取了我的鲜血之后,不但没有继续变大,反而越缩越小,当它变成米粒一般大小的红色小团之后,倏地一下钻入了我的指尖,我指端的伤口居然奇迹般地止住了血。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开始燃烧沸腾,过了片刻之后,又转为无穷无尽的寒冷,一阵阵冷热交替的折磨让我忍不住痛楚而掉下眼泪来,我咬紧牙关,瞪视着韩子善,想痛骂他一顿,却因为穴道被制住而说不出话。

素菡迅速走近扶住我,眸带无限同情之色,柔声问道:“圣母不要怕,圣血蛊初种之时会有些痛,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身上的奇异感觉果然很快平息下来,我抬头看着素菡,以目光向她询问“圣血大法”究竟是什么、韩子善对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素菡还没有开口,韩子善简略说道:“教主曾将我们的指尖鲜血各取一滴喂食过圣血蛊,它能够感应到我们的气息,从此以后只要你离开我们,三天之内必定会毒性发作而亡。”

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些古代的教会似乎都具有一些神秘的巫蛊之术,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如果想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必须永远和白莲教众在一起,否则就会因为体内“圣血蛊”感受不到同类的气息、毒性发作而丧命。

圣血蛊的力量较之白莲丹更加霸道,韩子善将这种蛊术实施在我身上,利用白莲教的邪术控制了我的生死,“圣血蛊”会将我和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这种束缚甚至远远胜过海誓山盟、胜过肌肤之亲,只要我的生命存在,就必须遵循血蛊的约束,成为白莲教众的亲密同盟。

韩子善施法完毕后解开了我全身的穴道,径自与青阳堂主离开议事厅而去,说道:“你若是不怕死,不妨在此等候朱高燧前来救你,如果还想活命,就跟我们一起走。”

素菡不得不听从韩子善的号令放开我,唤道:“圣母!”

我想起赵睢近在眼前,忍不住一阵心痛,低头抚摸着隐隐作痛的指尖,看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宁可没命,也不要和你们这些魔鬼生活在一起!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素菡回顾我一眼,低声道:“圣母不可以这么激动,你如果离开我们,不但自己……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你腹中的孩子吗?”

我听见她说“你腹中的孩子”,这句话恍若晴天霹雳,将我震得半晌才回过神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追问道:“素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素菡目光温柔看着我说:“我略微懂得一些医术,圣母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些天你一直胸闷烦躁不安,脸色也很差,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身怀有孕了吗?”

我经她提醒暗自回想自己近两个月的生理状况,发觉身体状况确实大有变化,与以前不太一样。可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怀孕害喜的症状,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迄今为止我都不知道自己怀上了赵睢的孩子,也不知道怀孕的具体时间、腹中的孩子有多大。

我怔怔看着素菡,茫然问道:“真的吗?什么时候有的?”

素菡低叹一声,走近我说:“看来你自己当真不知道,我所学有限,看不出具体情形……你暂时先跟我们一起走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诊一诊脉象,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害了他。”

我确定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欲哭无泪,赵睢近在咫尺,我却不能留下来与他相见,如果我不随这些白莲教众们一起离开,我一定保不住这个赵睢期盼已久的宝贝孩子,三天后就会没命;可是,如果我答应和他们一起走,虽然能够暂时保全自己的性命、保全这个无辜的胎儿,但是赵睢大举兴兵找不到我的踪迹之后,难免会伤心、痛苦、失望。

一边是死别,一边是生离,命运简直和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如果穿越时空来到赵睢身边是上天赐予我的幸福,那么,遇上白凌澈等人一定是我人生中的劫数,无论明天即将面对惊涛骇浪、还是狂风暴雨,我都必须独自去面对,能够拯救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我的心情在狂怒之后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迅速作出了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我留在白莲教内,或许还可以设法找到破解“圣血蛊”的方法,倘若就此一怒而去,依旧于事无补。

我不得不看向素菡,忍住心中的痛楚,轻轻点了点头,跟随他们一起走向翠华峰的下山密道。

密道隐藏在一带茂密丛林之中,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先前已有大部分白莲教中从密道走出,密道内隐约可见点点火把光芒闪烁,青阳堂主率先进入密道之内,素菡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火折子取出迎风晃动片刻之后,火折子顶端升起一团亮光,她一手拉着我,一边低头侧身向密道内走去,回头叮嘱道:“密道内都是土路,请圣母小心行走。”

我小心翼翼跟随着素菡,弯腰走进密道,见通道向山下倾斜,坡度极大,距离洞顶仅有一米左右高度,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头,于是更加谨慎。

韩子善与另外几名侍女进入密道之后,他随手将密道口的机关扳动,只听一阵“轰隆”巨响,一块重逾千钧的大方石从密道外转动过来,将道口堵住封锁得严严实实。白莲教处处布下严密机关,即使赵睢率领护卫军赶到密道口,也会因为这块巨石的阻碍而无法发现密道所在。

我们走到密道出口处附近,忽然听见一阵马蹄疾驰而来的嘈杂声,青阳堂主行走在队列最前面,此时脸色微变,喝止我们道:“等一下!”他伏在密道一侧石壁上静听了片刻,脸色渐渐沉着肃重起来。

素菡察觉情形有变,急忙问道:“外面情形怎样?是不是有明军的伏兵?”

韩子善迅速从我和素菡身旁侧身经过,与青阳堂主对视一眼后会意回头,对我们说道:“看来他们是兵分两路,朱高燧的护卫军在山前攻袭,这里的明军想必是朱瞻基所调遣的守镇兵。好在大部分兄弟们都已撤走,他们如果搜查不到我们的踪影,一定以为大家都散去,我们暂且在密道中躲避一阵,不要出去。”

我心知他们刚才对我施用“圣血大法”耽搁了逃走的时间,朱瞻基的明军此时就在密道之外,乘众人屏息静气之际,豁出全身力气大声呼叫道:“朱瞻基,朱瞻基,救命啊!”

韩子善脸色突变,带着极度的怒意举手向我脸上扇过来,怒喝道:“你想害死大家吗?”

素菡眼疾手快,举手架住韩子善的手,急道:“堂主手下留情……”

韩子善收手不及,掌力越过她的衣袖挥下,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素菡的侧脸上,她温婉娇柔的容颜立刻涨红一片,眸中微带泪光,却咬紧牙关没有呼痛,我眼见她代我承受韩子善的惩罚,心中又痛又怒,仰头向韩子善吼道:“伪君子!随意动手打女人,算什么男人?我鄙视你!”

青阳堂主虎视眈眈扫了我一眼,素菡拉开我闪向一旁,依旧柔声说道:“如果圣母真的心疼我们,请不要再给我们添乱了,好不好?一切等教主回来再说吧。”

我对素菡心怀无限歉疚,料想他们会迅速封住我的哑穴,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眼前却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线,密道口的繁茂草丛被人拂开,隐约几名身穿明军铠甲的侍卫身影。

刚才我那一声喊叫,竟然真的招来了巡山的明军。

青阳堂主和韩子善见情势危急,不再藏身密道坐以待毙,呼喝一声后双双跃出密道之外,那几名明军侍卫反应机敏,见有人从密道中跃出,迅速举起兵刃与他们二人相斗。

青阳堂主与韩子善武功虽然不及白凌澈,却也是白莲教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密道外不断响起武器连环碰撞的脆响和男子呼喝叱咤之声,他们互斗了几十回合,一名明军侍卫大声道:“速去禀报太孙殿下,邪教首领在此,请派援手过来!”

我听见他们前去搬救兵,心中暗喜。

其他几名侍女面容焦急,略带惊惶担忧之色,素菡紧靠在我身旁,面颊仍有红肿,轻声说道:“圣母,如果稍候明军前来,请圣母不要怪我们对你出手,教主苦心筹谋中秋起事已久,我们不能眼看圣母毁了教主的大计。”

我见素菡紧扣着我的手脉,早已明白她的心意,她虽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如果明军前来,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杀掉,以保证无人泄露白莲教的图谋和秘密,她提前向我说出这些话,是向我说明她的想法,以免心中对她怀恨。

我想到这里,心头一片坦然,说道:“素菡姐姐,也许一切都是命运安排,我不怪任何人,只可惜……”

素菡随着我的视线看向我的腰际,低头叹息道:“可惜……我们都不愿意这么做,却不得不这么做……”

密道外突然传来一声男子惨呼,似乎是韩子善的声音,一名侍女慌忙凑近洞口向外张望一眼后,惊惶回头向素菡说道:“素菡姐,韩堂主的手臂……他的手臂断掉了一只,青阳堂主也身受重伤了!我们怎么办?”

素菡带着无奈和不忍,眼神矛盾无比,深深看我一眼,说道:“圣母……”

我料定死期将近,将心一横,紧紧合上双眸,喃喃自语祈祷道:“希望我死之后灵魂能够回到现代去,能够和妈妈哥哥见上一面;希望赵睢不要过于伤心,希望白凌澈和朱棣能够父子相认,不要再自相残杀。”

我还没有祈祷完毕,那侍女的声音却忽然变了,带着无法置信的惊喜叫道:“教主,素菡姐,是教主来了!”

素菡迅速放开了我的手,掀开草丛冲出密道,我不由自主跟随着她走出密道之外,强烈的阳光刺激让我不禁眨了一下眼睛,仿佛就在一瞬之间,所有的兵刃交错声都消失不见,山脚下变得安静无比。

我睁开眼时,果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白凌澈的面容依然冷淡漠然,手中依然没有任何武器,洁白如雪的绸衣上零星溅落着斑斑血迹,周围的草丛中疏疏落落平躺着数十位明军侍卫的尸身,虽然是盛夏时分,他周身却散发出一种异常强烈的冰寒之气,令人望而却步。

素菡和另几名侍女早已热泪盈眶,一起走近他身前,齐声唤道:“奴婢参见教主!”

青阳堂主挣扎着从地面上坐起,恭声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安然无恙归来,实在是本教福祉、诸位尊神庇佑!”

白凌澈并不看我们,匆匆伸手将断去一臂、血流不止几乎晕厥的韩子善扶起,对他说:“你的伤太重,我备有车马,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素菡见他对我恍若视而不见,有意提醒他道:“教主,圣母也在这里。”

白凌澈面无表情,径自带着韩子善掉头而去,冷冷道:“带她一起走。”

我们来到山下,白凌澈带着青阳堂主、我和素菡等人一起跃上一架早已备好的马车,他自行驾驶着车辕驱策骏马飞驰,一路向东行走,直到我们远远离开嵩山地界才放慢了速度,一所小客栈前停下。

我暗自留心观察,逐渐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白凌澈每到一个新的地域,必定会先到茶楼酒肆走一趟,留下一些约定的暗号,以便当地教众接应联系,我们到客栈内安顿下不久,便有数名白莲教众匆匆而来,将受伤的青阳堂主和韩子善秘密接往白莲分坛为他们疗伤。

白凌澈只吩咐素菡等侍女跟随他们,自己并没有一起前去,在客栈休憩片刻后带着我继续向东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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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既是一池臭水中的死鱼,又是阳光下最神圣的职业。热血少年从东瀛归来,在前往东海监狱的途中,发现自己体内活着另一个人:“你将有不定期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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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转动了那时间轮盘,破环了东西大陆约定。是谁穿越时空拯救世界,谁又舍身逆天救红颜。“天哥,收我做你的小弟吧。”“为什么?”“你这一头白发太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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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欢喜,今年15岁。2008年,我已经记不清是哪月哪天,院长笑咪咪的领着陈子川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欢喜,跟着他走吧,他愿意带你回家”。我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他,左右不过20多岁的年纪,穿着老成的灰西装,稍显冷硬的五观说不出的碍眼,我在院长殷切的目光下很认真的问道“你缺你个童养媳?”便低下头默默的看着他发亮的鞋尖。陈子川蹲了下来,用极为清淡的口气便决定了我的命运,他说“我叫陈子川,你以后要叫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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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守墓人遇上盗墓贼,他们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呐?身世的纠葛,前世今生的恩怨,古墓中的探险。当一切的一切最终揭晓的时候!又会有什么最终在等待着他们。引:琳——玉也情丝之寄~碎玉残身土木之所弃?千年轮回之期将近命运之轮扭转逢之日尽情观之——碎玉咳咳好吧上面那段好像有点太文艺了,和我这惊险小说不太符哈哈,其实它就像我的楔子一样是为后文结局什么的做引子的,也是我潜心想了好久才拽了那么几句文词。此文纯属虚构,但绝对原创!在下首次创作,你们懂哒~最后欢迎意见与建议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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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无泪,因为英雄不能流泪,英雄泪只在心中落。英雄的背后有多少落寞,又有多少脆弱?除了英雄,谁也不知道。《英雄无泪》中,最光鲜亮丽的英雄就是司马超群,最可怜可悲的寄生虫也是司马超群。因为他是被他人创造出来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