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娵音无视掉周振兴笑得越发眉不见眼的肥脸,无情吐出:“没空!”
周振兴似要发作,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脸:“无妨,户部侍中若改天有空也好,本官正准备为那一次的失礼赔罪。”
“啥,哪一次,本官怎么不记得。哦,本官想着应该先言于礼部侍中,近日本官怕是都无空,越明年,似乎也颇为繁忙,后年大后年便更忙了,礼部侍中不妨慢慢等。”娵音叹了口气,瞟了周振兴一眼,道。
“户部侍中说笑了,本官是真心赔罪的。”周振兴咬着牙忍住,劝道。他看娵音如今的地位越来越高,而他曾帮着上司为难过她,所以此番举动既有道歉也有讨好,谁料娵音是块这么难啃的硬骨头。
“赔罪?”娵音似才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眉眼弯弯地一笑,然后继续作面瘫状:“甚好,本官接受赔罪。”
周振兴一喜。她居然就这么同意了,他以为还要费多大口舌呢。
“那,请随本官至万里香酒楼一享珍馐,本官定好好地赔罪。”
“赔罪”二字的音被他咬得尤为重。
接下来,周振兴用尽一切手段讨娵音欢喜,先叫掌柜的上了许多好菜,又以各种利益讨好娵音,比如金钱、美人,就差没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地奉上了。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的,娵音该端方还是端方,见到周振兴令下人拿来的一块块大得足以当球踢的黄金时,淡定地赞美:“此金甚美。”
周振兴赞同地点头,心道:你明明想要还文绉绉地,矫情!
“不过,本官建议礼部侍中奉给平宁郡主,郡主素以为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堆环肥燕瘦的美女环绕在娵音周围,一个妩媚地抛着媚眼,一个热情地扭着水蛇腰……
周振兴想,这要是个男子都该不能自持,遑论娵音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光景的少年,结局很清明,一定是滚来滚去滚到外婆桥。尽管娵音身形在男子中不算高大,但在那方面也不至于无欲无求吧。
然而,娵音本就不是个男子,美人们在她身边诱惑一次,她就起一次鸡皮疙瘩,没有滚上一滚的冲动,倒有尖叫“变态”的欲望。
她在心里对一个狂飞媚眼的女子说:“别飞了,小心飞到抽风。”对一个扭着水蛇腰的美人说:“别扭了,真要把腰扭伤了,我一介女子怎么来英雄救美?”
一分钟,两分钟,周振兴盯着娵音脸上的红唇印,严肃地思索着待会儿是自己提出送他们休息,还是娵音自己说,是送他们去熏了催情香的屋子还是去山明水秀的野地。想了半天,周振兴发现娵音那边没有半点动静,诧异地观察起娵音,顿时被泼了盆冷水。
这,这是怎么回事?
美人香吻也献了,怀也坐了,然而户部侍中仍旧是岿然不动,坐得无比端正,和小学生有的一拼,任美人百般诱惑,他自不改颜色。
周振兴陷入了强烈的震惊当中,竟蓦地想起了国士无双这个词。所谓忍常人之不能忍,成常人之不能成,是为非凡人也。而身具经世之才,心神皆明,气度皆清,是为国士也。普天之下,此类人不多矣。(咳咳,这是据我理解写出有关国士的言论,如有错误请勿深究,毕竟是小说,我尽力了。)
很快,他的脑中又闪过一些信息,听说这位户部侍中曾经……乍一想到,他感叹于自己的智商就是爆表,于是亲切地开口:“户部侍中对这些胭脂俗粉不满,本官这里倒有些新鲜玩意呢。”
“哦,有何新鲜玩意?”娵音已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点,警惕地打量着他。脸上那个红唇印让她想回家洗半年的脸,他还想折腾些什么?她答应他的赔罪是想来坑他的,千万别到最后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大人请看!”周振兴误以为娵音问得那么积极主动是因为对他说的感兴趣,大手一挥指向门口,一列花红柳绿的队伍鱼贯而来。
什么节奏,又来一堆美人?还低着头,装清纯?
“抬起头,让大人瞧瞧那么的模样。”周振兴桀桀地笑,充满暧昧与邪恶。
娵音听得一阵恶寒,做好了抄家伙敲晕周振兴的准备。看他那模样,难道想暗害她,派来的是群狼人?
等美人们一抬头,她险些从席位上跌下去。神呐,为何会是男的?那些或清雅或艳丽或亲切或高冷的美人们,无一例外,都是男的。
“侍中大人,节制些,万里香乃饮食之所,去一枝阁为妙。不过,若是您愿意多花些银子,也不是毫无商量余地。”掌柜说完,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娵音,关门上锁。
一枝阁?
娵音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一枝阁是锦安著名小倌馆,为什么让她去那里呢?
突然,她想到什么,脸微带潮红,连带着耳根都有些泛红,自那日某人抱她出了万里香酒楼,貌似,大概,好像,她的同性恋绯闻也就传了出去,掌柜的便认为干那啥于她来说是件正常的事。
要命,她真不是故意的,怎么会产生这种诡异的情况,都是某人害的。
周振兴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根本没注意到他讨好的对象越来越黑的脸色,犹自口若悬河:“这个怎么样啊,皮肤白嫩可人,嗯,本官看那个也不错,肤色虽是黑了些,也别有风情……”
“礼部侍中,本官身有不适,先行告退。”也不管周振兴是否同意,娵音便飞也似的逃出了他们所在的厢房,一路顶着万里香客人们暧昧的目光出万里香大门,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出来时太仓促,忘了擦掉脸上的红唇印。
额,她可能马上要被流言传成双性恋了,悲剧啊。
“这个户部侍中行动如此敏捷,应该是挺有精力的,怎么对女子却无兴趣呢?”周振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摆手令小倌馆们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