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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旖旎心间为此人狂

娵音?

娵音听那声音,往对岸望去,那里,一个人伫立着。正是她牵挂了许久的人,殷司。

“这一月里,你可有想明白?若愿近我,则彻底近我;若执意离我,则彻底离我。所谓勉强亦或是犹豫,我不需。”他开口道。

是近,是离?

娵音默然半晌,道:“这个世界能做一个简单平凡的人又获得一份简单平凡的爱情,容易,能做一个复杂传奇的人又获得一份复杂传奇的爱情也容易。然而,简单平凡到永远或者复杂传奇到永远,何其难?如许的人在得以相守之后因为各种原因走向分别,最后天长地久的又能有几人?午夜寂寞灵魂的哀泣,何时可止?殷司,我真的害怕,我知道我一伸手,就可以拥抱光明,可是这样,我就会害怕失去光明后的每一个黑夜,会被彻骨的寒冷逼到崩溃!”

殷司默了默,她竟是这样想的?他盯住她的眼眸,用一种奇异的眼神将她笼罩,“娵音,你先前听的故事,不是完整的。青涟锐待辛雪末的确是真情,只是时局不允,他身体极差,又心忧辛雪末在他死后无法在守住他的江山和帮助辛相掌权之间难以抉择,故而打击辛相的势力,不让他有能力控制辛雪末,至于她的死,倒真是因为产后大出血。我后来有调查过,她的母亲也死于产后大出血,所以,她也会如此。”

“你告诉我这些有何用?现在四野无人,我给你机会,你将你的身世,你的一切都告诉我。爱最首要的是坦诚相见,这些最基本的你都不告诉我,你指望我能如何信任于你?”娵音淡定地坐在河边看一江春水向东流。

“该知晓时,自会知晓。”殷司顿了顿,道:“娵音,你可知所有禁忌都是有破例的。这世间有多少人保持着或高贵或温柔或冷漠或毒辣的面具。然,总有人会打破它们,让洁癖的接受脏乱,让冰寒的接受温暖,如是改变。只是,他们最终因各种原因只能舍弃那些异数,继续保持自己本来的面具,孤凉一生。与你走至如今,我很快慰,也再无法回到从前的模样。人生总有许多遗憾,几十年的光阴我已孤独许久,不想再轻易陷入孤独,是以我选择将你牢牢握于手心,死亦无所惧也!”他的眼眸幽深如许,燃尽夜空中无尽的烟火!

娵音震惊地望着他,他这一生似乎都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吧,这算是变相地表白吗?

“为你,我愿打破面具,只是有些东西不告诉你比告诉你的好。你可知,最初我便是因你的勇气而动摇,现在,我想知道你是否依旧拥有那种勇气,可以无条件地信我、爱我?”彼岸的殷司悠悠笑起来,伸出手来,眼眸清亮得可以倒映这世间最真最美的情感。

信,不信?

娵音震撼不已,同时又有些动摇——那样的勇气,她真的有吗?

她不答,他也不问,就那么立在彼岸静静凝视着她。

她忽然没有来由地觉得心安,阖上眼,将双手浸入淮河湍急的水流中,水流不尽,永不干涸,它的清冽使她灵台清明。她回想着与他相处的一幕幕,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长,聚少离多,且多数时间处于警惕与试探状态,按理说这样的情感应该是脆弱短暂的,她却持续到了现在,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一开始,他是真的想杀了她吧,否则又怎会派出那样的杀手?只是她在绝境中反而得到了锻炼,从而逃出了他的杀手。后来他固然有碍于对青涟锐的承诺没对她动手,也有部分的情吧……太多记忆,太多难解之情。她真的可以,试着相信,无条件地相信吗?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赌徒,胜则千金来迎飞黄腾达,败则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好。”仿佛是越过了千年,她如是答。自此,尘埃落定!

夜,浓如许。漫步滔滔河水,他在对岸微微而笑,“待我涉水而来,汝当永为吾妻!”

那么深那么广的长河,她不做任何奢望,他却毅然投身而入,最终涉过长河站在她的面前。

多少无奈,多少隐忍,多少深情,多少无悔都溶在他风云变幻的眸中;几分苦涩,几分哀凉,几分孤寂,几分叹息,都化在他清淡如水的笑意里。

所有的磨折,他一人承担,难知的爱,如开向地底的花朵,不见天日。而今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我,答应你,永世当为汝妻!”

她望着他,眼神微微泛出暖意,并不算炽烈,但很真实。

他注视着那双眸,心中也涌起温暖的感受。那双眸总闪耀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那是对生活的希望,那是对命运的不屈,就是那双眸,让他有了顾忌,有了——情!

她落入他的怀中,犹如断线已久的纸鸢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上,又仿佛从树上坠落的枫叶,经历了千回百转,终于落在了树根之旁,化作春泥更护花!

翌日,又是春光丽景好年华,朝臣们高高兴兴去上朝,得知曌英帝病了,那个神神秘秘的白衣之人暂代曌英帝处理国事。因其声音肖似前朝的白衣卿相,行事又简练果断,一针见血,无人敢提出异议。

此时,太宸宫,娵音的寝宫。

娵音正在与周公约会,倒不是她真的不管朝政了,而是另有原因。

她面色绯红,气息微微,额头滚烫得可以煮鸡蛋。没错,她是真的病了,她感冒了。她自己也很纳闷,她的身体一向都不错,昨夜殷司游冷水都没感冒,她不过吹了吹冷风就感冒了,她实在有点无语。

殷司美其名曰为了照顾她,抱着她睡了一晚上,直到要代她上朝时才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继续睡,起身去上朝。

殷司回来时,娵音已经醒了,无力地看着他道:“我饿了。”

因为感冒,那声音不复往常的清亮,带了些浓浓的鼻音,而这“饿”字,如果听到这句话的男人身心都正常,会很容易误解想到另一层含义。殷司自然身处其列,不过瞧了眼娵音可怜兮兮的病貌,他起身温柔地抱起她往外间走,那里已有一桌美味等候采撷。

娵音看到美味眼神如狼似虎,欣然地亲了一下殷司的面颊就开始动筷子了,殷司抚摸着颊上的余温若有所思地想,亲的位置好像不太对啊,下次一定要帮她纠正。

娵音吃到一半殷司突然出去了,等再次回来时,娵音发现他的衣服上似乎覆上了一层灰,有的部分尤其脏,她心生疑惑,这位一向是有洁癖的主儿,尽管一直隐藏着,相处久了也还是可以窥见一二的。那么,他既然有这习惯,此番又为何折腾成这副模样?

到了傍晚,娵音终于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当他端来一碗汤药到她面前时,她感到心被绵绵密密的春雨湿了个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心情在她闻到那药的销魂苦味时立即灭了个精光。“不喝!”她果断摇头,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嗯?”殷司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或者,我可以冒着染病的风险来伺候你。”这“伺候”的含义甚是香艳。

“不,我喝,我好好喝!”娵音记起小说里情节,通常是男主会用嘴喂的,她对这情节没什么好感,嘴挨嘴多恶心啊。

“哎!”殷司一叹,很无奈自己的偷香意图再次被煞风景地破坏了。

娵音喝完药,自动窝进他怀里。她不喜欢他这么叹息,主动献吻也不是她的风格,于是她转移话题:“殷司,我原以为你的身体很差,然而我吹个风就生病了,你怎么泡了水都没事?”

“生病吗?娵音,病是很严重的,甚至致死。”殷司看她的眼神严肃,不像是在说笑。

“呵呵,我忘了古代都是称染疾的。”娵音尴尬地笑笑。

“如何能忘?”殷司绕过桌子俯身抱住她,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意味,“娵音,我已很久未有过疾。”从前练武奠定了强健的体格,记忆里唯一一次病重是那片血色之后,他失去了与这世界的一切羁绊,悲极怒极大病一场。后来,身中二步蛊毒,因这二步蛊毒毒性霸烈,其余的所有毒以及药物都被其压制住,染疾也就更不可能了。

“谁说你没生病?”娵音挑眉,有种洒脱娇俏的美。

“是,我有疾,便是你。”殷司配合地答,抚摸她的额头。

娵音乖顺地闭了眼,细细地嗅着他的宁静气息,默默地想,这样感冒一辈子,是不是也算岁月静好?

过了几日,殷司大清早的就将娵音带了出去,娵音正嚷嚷着上朝,殷司淡定地来一句“以后两天上一次朝,你有意见可以跟我提”堵了她的嘴。

她提意见?他会答应那就不是他了,她最后一定会铩羽而归并有所损伤的。虽然现在确立了关系,她不再排斥他的接近,他也没进一步接触,但她可不想主动触碰他的雷区被啃两口什么的。

殷司携娵音来到朝殿之前,娵音一脸愕然,问他他也不应,广袖一拂,极是潇洒优雅,娵音考虑着自己是不是也该给自己的衣服加长袖子,这么拂来拂去的多霸气啊,太符合她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娵音很快就被接下来的事夺走了注意力,只见殷司纵身一跃,携她跃下台阶,她落在一处平地之上,平地开始动了,缓缓前移,移至尽头忽然转疾,此时殿门大开,娵音因为惯性被直直甩了出去,刚一惊呼就听见一人微笑道:“有我。”腰上稳定的束缚让她相信了这句话的真实性,是的,有他,在距离她的心房最近的距离!

失去重心的空虚感很快过去,娵音落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殷司顺手按了什么,“盒子”的上面紧闭着,与此同时,“盒子”开了一方,透出光线,娵音伸手触了触“盒子”的周边,是玻璃的质感,要知道玻璃在这个时代还未普及,他是怎么会制造的?

“先前看朱启做过你所说的‘车’,但我以为拿车有太多不足之处,便思量着也为你做了一个。你所触之物,乃是西域珍宝,否则凭我之力亦不可得。”殷司看着她,语气闲淡地解释,掩饰不住的宠溺神色。

“司机先生,我庆幸成为你妻,你这也算有房有车的高富帅了,我得明令禁止你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嗯,不能说些逾越礼法的话,更不能泡妞,呃,反正就是不能与逼人共度春宵,你懂的!”娵音板着脸道。

“我已许久未与别的女人说话,至于眉来眼去,你认为隔着斗笠也能眉来眼去?共度春宵,我倒是很想,但你杜绝了别人的可能,自己为何没有行动?”殷司眼光荡漾,飘来飘去,不过每飘一下必然精准地飘到娵音身上去。

娵音连忙将衣领收得紧紧的,以防某个人兽性大发,如果配上台词,那大抵是“老衲抵死不从”。

殷司懒得计较,伸手拨开面前的一个小箱子,露出里面的一众按钮,“盒子”开始辘辘行驶,娵音本以为会听到机械的摩擦声,或者被制造的形状不科学的轮子颠得七晕八素,谁知摩擦声听不见,震动也无,“盒子”行驶得如履平地。

娵音这下是惊讶到了,她记得朝殿外面是一段很长的台阶,殷司用了什么方法克服了这种颠簸的状态?

知道她好奇,殷司解释道:“轮以圆为上,但遇上了山地便与其余形状的轮子无异,是以我在轮下多添了一层布帛,这布帛极为坚韧,刀枪不破,可使地平,可护车轮。”

娵音想到了现代的坦克,似乎也是这种原理,再次看殷司的时候眼神就显得很崇拜了,“你确定你不是去朱启那儿盗来的?”她说出来的话如此煞风景,令淡然如殷司也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下一次你可以在一旁看着我做。”

这一日,他们游遍锦安,因为“车”是从皇宫出去的,曌英帝都没发话,也就没人敢阻拦。“车”的速度是可以调节的,慢的时候几乎静止,快的时候虽不及现代的汽车,但远比古代的马快。殷司开了天窗,双手高举起娵音的身体出天窗,娵音在满襟秋风里畅游锦安,大好河山尽俯首于脚下。

她轻轻闭上眼,为自己迟来的爱情微笑,然后她退出天窗,果敢坚定地覆上殷司的唇。

许久没有这样的契合了,这些日子殷司做过的最亲密的事也不过是搂着她睡了一夜。他甚至不敢完成这最简单的触碰,因为他怕一触,所有的克制就都烟消云散了。如今她主动靠近,是否意味着他可以——

自心口泛起绵密的痛,迫使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将抽到了一半的娵音的衣带又系了回去,在娵音不解失落的眼神中淡淡道:“回去吧。”

回去吧。

这三个字重重砸在了娵音的心上,浪漫的开头却没有浪漫的结局,这让她犹豫许久才敞开的心扉如何释然?

殷司面上愧色一闪,依旧执意要回去,娵音偏头背对着他算是默许。

太宸宫。

“车”堪堪停在了宫门口。娵音等了一会儿不见殷司动静,诧异地回头一看,殷司半阖着眼,似乎要睡着了。

犹豫了一下,娵音出了“车”,不一会儿她又折返回来将殷司掏出来。

不出她所料,殷司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支,能支撑着回来都是奇迹。她刚刚不过失落绝望了一会儿便冷静下来思索他冷落她的原因,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的身体受到了某种戕害,或许是如今这戕害又加重了。

殷司挣扎了一下,面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二步蛊毒的转化过程迫在眉睫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该做出决断了。

等娵音将他转移到太宸宫已是满头大汗,一边休息一边观察着殷司的情况。二步蛊毒甚是厉害,其厉害至深,万毒难抵,故殷司所中之毒皆为之所压迫,现在二步蛊毒情况异常,所有的毒都趁机作乱席卷重来。

殷司的长睫早已浸满晶莹的汗珠,脸色青白交替,甚是骇人,然,他未言一句,竭力平静地对娵音道:“娵音,将我外袍内的所有丹药都拿来!”

娵音松了口气,果然他早有打算,不至于措手不及,只是解开外袍意味着他的衣襟散开,总归不雅,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匆匆扯开他的腰带,模样活像个登徒子,百痛之中,他居然还因她的举动笑了笑,眸子里满是促狭之色,引得她伸出的禄山之爪顿了顿。

然而当她触上他的外袍的那一刻,这种暧昧的气氛就消散无踪——他的外袍已然微湿,内里的衣服即使不去触碰,她也知道定然是全湿的,她可不认为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调侃打趣,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毒物的厉害。

他哪怕痛至消亡也不会喊上一句,她也便不知,是真不知还是不想知,她不愿深究这答案,明白了他痛苦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助他脱离这险境。

殷司外袍里的瓶瓶罐罐很多,她不知他需要哪些,想了想,将所有的药物都拿出来,然后不断重复着机械化的动作——将药丸喂入殷司口中,拍下,吞入喉中……

终于,当最后一粒药丸完整地送入他的喉中时,她瘫坐在一旁,额上密密地布着汗珠,他费力地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感受着这因他而生的湿润与滑腻,百痛之身不知是因为药物还是因为她,渐渐恢复平静。

娵音很累,身心皆累,置身于风波以后的平静中昏昏欲睡,于是她伏在床沿睡了起来。

室内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最深的魅惑之气伴着一种平静之气一波波袭来,她便这样满足地嗅着,更深地陷入沉睡,隐约听得他道:“来人,陛下奔波劳苦乏了,去给她沐浴梳洗一番。”

这话没什么值得格外留意的,娵音也就懒得去管,任侍女送自己沐浴去了。

殷司这是已经无恙了吧,那她睡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再次醒来时,娵音动了动手腕,僵硬不动,她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被人握着,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手瘦削而又有着修竹般的美感,只是,这只手的温度似乎高了点。

这只手的主人见她醒来,仅仅停留了一下就松开手去,倒是娵音下意识抓住了这只手,紧紧握住贴在心房。这只手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一闭上眼就能想象到这只手轻轻抚过她眼角眉梢带来的微醺触觉。

“娵音,出去!”殷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一如既往地温柔,手却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温柔而决然。

娵音怔怔的望着他,有些诧异他的反应,抿着唇不知是去是留。

“不走,你想留下?”殷司挑眉问道,眼眸深藏风云,声音宁和中暗含轻佻。

“不了。”娵音立即像被咬的兔子一般落荒而逃,甚至遗忘了这是她的寝殿。

出去后,她听见殷司吩咐道:“娵音,择一貌美宫女进来。”其含义再明显不过。

娵音心绪纷杂,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他刚刚手的温度不太正常,大概是****什么的发作了,再仔细一想,他的衣服以及床上的被褥也都换了,是在她沐浴的空当换的吧。难道他早有此意,想先支开她,然后——

不然,难道让她自荐枕席?他想来也是知道她没做好准备,只好将就一下。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娵音也只能硬着头皮指了一个最丑的宫女进去。

哼,要美女,朕不给!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撞门声越来越大,守在外面的宫女们听得面色发红,娵音则一脸不是滋味地想:****当真这么厉害?难怪他放过了自己,瞧那宫女凄惨的下场。

娵音按捺不住,咬咬牙吩咐所有宫女退下,然后霸气地一脚踹开殿门,气壮山河地大步走到宽广得离谱的床前,傻住。

殷司在床上躺着,眼眸微阖,似在假寐,等她走到跟前才睁开眼,略有几分无奈地道:“你是太过了解我了吗,竟是这般也气不走你,是我失策!”

娵音哑然失笑,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种拙劣把戏,他不是一向心有七窍的吗,她觉得这行为真不像他,如果他真的将她骗走了,自己还得对着一个丑女抵抗****的作用,岂不是很惨?

“哦,那你继续,我闪人。”她脚底抹油,开溜。

床上那人目光一闪,早已料到她会以这样的理由开溜,笑意微微似笑似怒。

“哎呦!”一人惨呼,声音颇为惊天动地,好比杀猪。娵音脚步一滞,回想着自己刚才跑得匆忙似乎踩到东西了,一回头瞥见那个被她指进来的宫女坐在脚踏上一脸苦涩地揉着自己的大象腿,娵音良心上过不去便去扶她起来,嘘寒问暖道:“你腿没事吧。”

谁知那宫女飞速地将她一推,自己冲出太宸宫,顺便带上了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如演练了多次。

等等,演练多次?

未及娵音反应过来,被推的身子撞上了一个物体,看柔软程度应该是床。

床?

娵音眼神霍然一震,想到了些什么,面颊通红,下一秒,一只手将她拉起,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以后,她软软趴在什么东西上,入目是一片白,触感不平但很舒服,捏一捏,看似柔软实则富有弹性……

不对,她好像关注错了重点,猛一抬手,果然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大惊,刷的又低下头去,瞧那模样似是想将自己给埋了。

“你故意的。”她忿忿控诉。

“嗯,否则如何将你骗来?”他毫无愧色,坦然解释。

“呃,那啥,真的没有解药吗?”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心里则在疑惑他吃了那么多药,就没有一个是解那种药的吗?

“娵音,我本是没中那药的,但你亲手喂我吃了,怎能不负责任?”他对于她趴着的动作很满意。由于沐浴过,她来不及穿很多衣服,于是那一抹雪色便直逼人眼,春光无限。

“要不我去给你准备点冷水让你泡澡?”娵音体贴地问。她知道再逗留不得,再留下去就得赔上自己的贞操,这样想着,她连忙起身,起到一半身子一僵——腰间禁锢如铁的是什么?

殷司笑了笑,手指在拖地腰间勾,她不由自主地一颤,被迫低伏下身,靠在他的胸膛上听得他哑声道:“既然有你,为何要忍?”

娵音身上的衣物被他灵巧地一勾一挑,尽数褪去,她想遮也无处可遮,有些无措地望着殷司,殷司静静凝视着她,眼神充满鼓励,无声蛊惑她,像是在说“扒了我吧”。

娵音咬了咬唇,思索着是否该如了他的愿,犹豫了一下,开始动手扒他的衣物,动作凶悍坚定。她决心将自己给他,就不会再矫情。

身下之人象征性地避了避,也就由她去了。失去了衣物的阻隔,她终于看到了他的身体之美——他的身子,肌理平滑,瘦削如青竹,亦如青竹般看似柔弱实则坚韧。娵音以前会疑惑他身体虚弱怎么会有肌肉,后来知道他有武功,有肌肉之类的也就不奇怪了。

等她忙完再次抬头,他笑意如常,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眼神深了许多,身子也愈发灼热,腰上一紧,再一次天翻地覆,她被他牢牢压在身下,他眸中风云飞速掠过,而后竟渐渐融入眼眸深处,余留下的,是罕有的澄澈,不,不应该用空虚的澄澈来形容,那是一种极度的执着与专一!

此刻,他的眸中再没有迷离缥缈之景,清晰地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便是她!

他如战无不胜的将军寸寸掠夺她身体的每一寸土地,插上属于自己的战旗,攻城略地自如辗转,直将她的灵魂都洗劫一空。终于,他抽身出来,她已经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无力地双手环抱着他的腰,闭目喘息着,他将她置于身上等她缓和。

过了一会儿,他和颜悦色地问:“娵音,你还好吧?”

“嗯?”娵音大脑严重缺氧,刚刚经历的太具有爆炸性了,她还没消化干净。

“既是如此,便继续吧。”他一笑,真心欢喜,光华璀璨到极致!

娵音被他少有的真心笑容迷得目眩神迷,甚至没听他说了什么就下意识地应“好”,应完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试着挽回自己的言辞,“殷司,纵欲伤身,你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宜……”

“不宜什么?你可知你睡了一天一夜,我的身体大致已恢复完全,终于剩下的,师父说过,宜双修。”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越来越富有磁性。大平某地扮作大侠行侠仗义的地南子莫名打了个喷嚏,间接导致五丈之外一个拔刀意欲行凶的刺客魂断黄泉。

双修?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个词,他居然能把这个给扯进来,她实在是无语至极。

“音,在想何事,不是你夫君吧。”凉凉的,阴恻恻的声音响在她耳侧,对于此刻的她而言,犹如魔音贯耳。

“怎么会呢,我想的自然只能是夫君你。”娵音讪讪地笑,一边笑一边抖。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肉麻恶心到了。

“哦?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万不能就这么辜负了,我的妻,你说呢?”他十分和气地用着商量的口气道,随即轻巧而熟练地将手一翻,又将她压在身下开始新一轮的侵略……

夜,很长,未来的路,也很漫长,至少,不负今宵!

寝宫里的蜡烛不知不觉间燃烧殆尽,无人理会,宫女们早已谨遵殷司指令在今日回家探亲。

华宇金殿重帘深,云婉梦叠。最是浮光映雪开,何处逍遥?

翌日。

疏淡的日光轻轻落在皇宫的殿宇之上,柔和且炫美,似是害怕惊醒一场旖旎的梦。

娵音悠悠转醒,睁眼时日已高照,起身时拆皮拆骨的酸痛,她不由在心里暗骂某人精虫上脑啊这是。

他的药是解了,麻烦的对象是她啊,天知道他一个对那方面完全没经验的人是如何在一晚上孜孜不倦地探寻出了真理,他给的解释是他曾偶然接触过一些那方面的知识,但她还是觉得他无师自通的本领太强悍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殷司不在,大概是去处理朝中政务了,宫女也一个都不在。她总算是松开了这几天一直未松的第一口气,寻了件衣服穿好,出了太宸宫。

外面也是一个宫女都没有,看得出来殷司有顾忌她的感受,将宫女们事先打发走了。她的心算是平复了,昨晚的动静应该无人知晓。

娵音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决定去秦岩宫找吃的,当然,得偷偷去,她可不想碰见殷司。她现在看见殷司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

所以她很谨慎地附在门上听了听,没听到有人活动的动静,又等了一会儿,偷偷开了条缝,蹑手蹑脚地溜进去。

令她感动的是,案几上放着一大盘糕点,她分外激动地端来就吃,心道殷司真是个周全的人,在秦岩宫这种严肃的地方都象征性地备了糕点。

吃着吃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与一段对话。

“先生,陛下呢?”

“有事?”

“这个,哦,这些折子如何处置?”

“她会处理好,大人放心便是。”

“那微臣便放心了。”

“嗯。”

那大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似要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不放心地道一句:“先生你多让着陛下些,瞧她那身子骨,怕是禁不起多折腾……”

“嗯,大人说的也是,我会注意的,今晚她在上。”殷司似乎顿了顿,而后对答如流。

那大臣遂安心地走了。

娵音狂咳。那大臣是个恪守本分的,怎生如此八婆?

殷司走进秦岩宫娵音立即就不咳了,连忙端着糕点躲到屏风后面。

轻衣缓带的男子噙一抹荡人心魄的优雅浅笑踏着日头漫步徐行至殿内,后面跟着的是抱着奏章的太监,太监的头低得厉害,像是要将头低到地底。

太监乃是至污至浊之人,男子的风采过于高雅,看一眼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殷司洞悉他所想,不甚在意地道:“放下便出去吧。”

太监如蒙大赦地放下堆积如山的奏章,出了秦岩宫,这个男子虽无身份,却是比先帝青涟昶还要厉害的角色,他惹不起,不过他敏锐地感觉到男子今日的心情很好,也便安了心。

秦岩宫只剩下殷司和娵音两人,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娵音眼巴巴地看着食物不敢下口,怕会吃出声音让殷司察觉,但殷司看样子是要批阅奏折的,而奏折恐怕不是一时可以批阅得完的,等他批阅完,她都可以把小命给饿没了。

再三思量,娵音决定遵从于自己的肚子,开始窸窸窣窣地吃,亮晶晶的眼睛片刻不离殷司,生怕他有什么动静,活像一只小老鼠。

殷司却丝毫动静也无,俨然被她糊弄了过去,他眼睫微垂专心批阅奏折的模样静若处子,娵音遂放心地吃了,一边吃一边对着自己的夫君犯花痴。她不知道的是殷司案几旁有一面铜镜,她的一切举动他都尽收眼底。

他有些恍惚。这样的情景在从前近乎奢望,如今却真实存在。他曾多次想过,会不会有这么一日,他为国事操劳,而他的小妻子在一旁吃着零嘴看他操劳,平静而幸福,或者再加上一个孩子就更完美了。

想至此,他的唇边牵起一抹绵软的笑意,娵音看得太入迷,险些将糕点扔进了鼻子,只不过很快那笑意就又远了,殷司陷入看似处理会很艰难的公务中。

孩子,太遥远的存在,他需要耗尽此生多少运气才能企及?

天色渐暗,奏折终于尽数处理完了,殷司起身去屏风后,不出他所料,娵音已经睡着,空空的盘子摆在一边。

他宠溺地笑了笑,这丫头昨晚是累坏了吧,这样都能睡着。不过,她是不是太能吃了点,整盘都吃完了,到时候吃得消吗?

他抱起她,想着她应该要好好吃一顿,就先将她安置在太宸宫,自己去宫的一旁专门辟出的小厨房开始忙活,等到忙完,他去叫娵音起来吃饭,结果他刚扶起娵音的身子就被她缠住了腰,她偶然这么抱着他睡,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她抱着他的腰小脸熟门熟路找到他的胸膛,趴着不动了,但对于他来说,在彻底与她相近以后,她这就是在无声地邀请。

衣料刺啦一声被扯破,他拥着她倒向柔软的榻上,芙蓉帐掩了她的一声惊呼。

最终,他意犹未尽地放过了面颊绯红的她,将自己早已做好的菜端了来,她看到炸鸡和薯片,对殷司的不满瞬间消失殆尽,开始狼吞虎咽。

殷司含笑相望,将她抱入自己怀里看着她吃,看着看着就想喂了,于是他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喂她。她微微一怔,吃了,他心下温暖感动,竟停不下来了,直到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饱了才停下。

娵音靠着自己夫君的胸膛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忽然就觉得心里很安定,闭上眼嗅着他的气息,开口道:“殷司,记不记得以前你在朝殿上喂我喝酒时也是这样温柔的神情。”

“外人甚多啊,若是无人,我会选择以另一种方式喂你。”殷司促狭地道,“不过这个以后总是有机会实践的。”

娵音已经学会了忽略掉殷司部分关于调情的话,静静道:“不,就像在朝殿上喂我喝酒的那样喂我,我觉得这样的你,不会轻易离我而去。”

殷司一默,拥着她身子的手一颤,缓缓落在她单薄的背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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