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顾甄阳是真的睡着了之后，我下车招呼不远处的小司机过来，狐假虎威地说，“顾总累了，说要回去休息，就辛苦你送他了。路上小心。”
“好的，苗小姐。”小司机这下听话多了，搓搓被秋夜晚风吹凉的手臂，欣然跳上了车，冲我挥手致意后才载着那个已经睡熟的男人离去。
我回到公寓洗漱收拾，一夜好睡。
天亮，我被霍如珺摇醒，她顶着黑眼圈，看起来昨晚睡眠质量不如我。
“你看，这是怎么回事？”霍如珺把手机屏幕递到我眼前，“你赶紧起来看看。”
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我正要说她什么时候也变成这种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性格，结果定睛一看屏幕，后边的话就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屏幕上显示着某家媒体的移动端简报，头条标题就是《恒津集团总裁顾甄阳夜会小嫩模，斥巨资金屋藏娇》。
我直接把手机从霍如珺手里抽出来，捏在自己手掌里，一瞬间瞌睡全无，划着屏幕把整条报道都看完。新闻配图是顾甄阳护着熙蕾从某栋房子里走出来的画面，周围除了顾甄阳的保镖外没有其他人。
我当然知道顾甄阳是为了我去了江翊颂爸爸那儿接熙蕾，但他对熙蕾呵护有加的姿态还是让我忍不住生出了一点点嫉妒心。
“这是几年来我看过关于顾甄阳的唯一一条花边，”霍如珺收回手机，将我从不合时宜的嫉妒里唤回来，“按说他这种身份地位能保持公众形象高洁不倒，平时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在平息花边新闻方面，按说这次也不例外的。除非……”
除非是他有意为之。
霍如珺没说下去我也想得到。顾甄阳亲口跟我说过他每年公关费都要花一大笔，而且自信满满说不会有人敢随便报道他的私生活。
那这一次……
事实就摆在面前，可我那颗倔强的心就是不信。
如珺动了动嘴唇，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我掀开被子起床收拾自己，装作是个没事人，但实际上一直不在状态。
霍如珺给我做了早餐，吃东西的时候，手机一直在我手边，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它上面，还非要装作根本没有看过手机的样子。
吃完早餐离开公寓，抵达医院，准备开始工作前，我又看了手机一眼，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我不甘心地又特意翻出顾甄阳的微信看了一眼。他很久没有更新过动态，最近一条朋友圈还是一个多月之前在国外某个酒庄拍的一张风景照。
难道是因为宿醉还睡着没起床吗？他看到新闻报道之后，会不会来找我解释呢？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打算这件事……
“一个人拿着手机想什么呢？”韦萱信步走来跟我打招呼。
我忙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想中午吃什么。”
注意力转移开后，我认真工作了一上午，期间每每想到口袋里静若寒蝉，我就更加强迫自己不要去理会它。
中午一点多，大多数人都在休息的这个点，我和韦萱饥肠辘辘地在食堂吃面，旁边突然坐了个人。我扭头一看，意外见到顾甄阳。
这一刻的心情是明媚的，就好像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拨云见日，阳光普照大地，万物复苏，连沉闷压抑的空气也终于迎来了缕缕清风……
这种心情的变化只发生在一瞬间，可它的神奇威力却影响了我整个人。
在这个瞬间过去后，我收敛了所有可能泄露真实情绪的端口，沉默无言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吃面。
心里的小人又开始打架。
苗栎芸，问他啊！你等了一早上，不就是为了向他问一个答案吗！
苗栎芸，不要问，等他自己来解释。别低头……
顾甄阳开口说的第一句并不如我意，他没有提及熙蕾的名字，也没有提到“新闻报道”之类的关键词，他只是从不知道哪里把我的手机掏了出来，放在了铺有一张餐巾纸的桌面上。
我惊愕地看向不知道为什么落在了他手里的手机，然后又慌张地去摸自己的口袋，这才发现其内空空如也。
“手机什么时候被人偷了都不知道？”顾甄阳冷眉看我，倒像是我犯了多大的错误。
坐在对面的韦萱抱起饭盒要挪地方，“你们慢慢聊，我去那边坐。”
“不用，你……”
“谢谢你，韦医生。”顾甄阳抢白致谢。
韦萱抿唇离开，把我的挽留当成空气。
“这间医院又不是你开的，你凭什么那么霸道啊。”一回头我就没由来地冲顾甄阳发了火。
我想我这个样子一定很不可爱很不讨喜，我怎么一认真起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顾甄阳眨了下眼睛，很是无辜地回答，“又不是我请韦医生走的，是韦医生自己要坐过去的。”
“……”
“别扯开话题。”他摆出严肃脸，“手机是玩具吗？随便丢在口袋里，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及时派人找回来，你又要花钱重新买一个，对于加一次夜班才几十块的你来说，这难道不是贵重物品吗？！”
被他一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对手机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似的，忙摸回它，捏在手心里。
过了两秒，人又反应过来——该发难的是我啊！他倒好，一来就把主动权抓走了，倒让我成了挨训斥的那个！
“那谢谢顾总帮我找回手机。我下午还要上班呢，先去午休一会儿，免得精神不好。”说完我就把手机往口袋一送，背对着他就要端碗离开。
顾甄阳狠拽我的手臂，生生拉得我的屁股撞回凳子上。
“疼！”
“知道疼还胆大包天？！”顾甄阳凶巴巴地瞪我，“我话还没说完谁让你走！”
我甩开他的手，“你要说我就要听着吗？我是你的谁啊？我有人生自由，在这医院里，我是要服务病患的医生，你别妄图占用宝贵的公共资源！”
生起气来的时候我原来也可以妙语连珠，说不定是因为跟在霍如珺身边久了潜移默化学到了些皮毛。
顾甄阳突然就软下声气，“我是病人。”
你是装病的人还差不多！
我也瞪他，“你这病我看不好，你还是找专门的人帮你看吧！”
“让我看看——苗医生你好像也病了啊？医者难自医就是这个意思啊。”顾甄阳老神在在地感慨一句，“你看看你吃醋吃成这样，胃酸过多了吧？难不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