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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泡沫一样的幸福

汉城一中离汉城传媒大学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沿着那条线路找了两天,还真在附近看上了一家带小花园的房子。房子在一楼,一室一厅,与厨房连着的是一个十平左右的小院子,完全符合凌霜的所有要求。

凌霜两眼放着欣喜的光芒,这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在心里细细的设计了一番。

可是在听到房租需要八百块钱一个月时,她吓的扭头就跑。

阮小七哭笑不得地追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跑什么呀?人家又没拿刀架人脖子上,至于吓成这样吗?”

凌霜一脸痛惜地说:“我是怕我一时忍不住会答应你……”

“既然这么喜欢,那我们就把它租下来呀!”

“阮小七你敢租,我就和你翻脸!疯了吗?要八百块钱一个月,就算要租房子,我们可以和同学一起合租,一个单间不过两三百块钱而已。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千万不能租!”

看凌霜一脸的气极败坏,阮小七只得无奈地点头。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凌霜正在丽姐家里构思她的小说,阮小七来找她,神情里都是藏不住的快乐。

丽姐近来生了一场大病,在汉城她举目无亲,所以凌霜自告奋勇地在医院照顾她。出院后,丽姐觉得她和那帮男生一起住不是很方便,就让她搬来和自己住在了一起。

阮小七很少来丽姐家里找她,尤其是最近更是神出鬼没地不见人影。所以看到他时,凌霜有些意外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约好晚上在酒吧见吗?”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阮小七神神秘秘地问。

“什么日子?你的生日?不对呀,你不是冬天吗?话说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路上捡金元宝了?”

凌霜一边埋头写写画画,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阮小七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笔,“今天是牛郎与织女约会的日子呀。”

凌霜有些发懵,“然后呢……他们约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唉……你……过份了,今天是情人节呀,中国传统的七夕情人节你不知道吗?”

“哦,情人节,现在知道了。然后呢,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节日呀, 又不是过年,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凌霜不解地问,她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对她来说,最浪漫的事就是有一个人能相伴到老。对于什么情人节、中秋节的各种有的没有的节日,她真的一点也不热衷。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在节日里夸大自己的重要性,其实在一个人的心里重不重要,并不是情人节有没有收到花就能证明的。

幸福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它骗得了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的。

也许是阮小七的生长环境不同,他到是很喜欢节日的,端午节一定要吃粽子,中秋节非月饼不同,情人节也会精心准备礼物与不知从何处收集而来的情话。每一次他都像努力学习的小孩子,期待着凌霜的感动与认同。

要知道,装感动是件挺累人的技术活……今天牛郎要和他的织女相会了,阮小七同学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也许是到河边看星星,畅想牛郎织女相会的情景吧。一会得带上点驱蚊水,不然星星没出来,自己已经被河边的蚊子给吃掉了,凌霜心里这么想着,无可奈何地看阮小七。

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际小七不由的心生好笑,其她的女生会因为重要节日没收到礼物而大动干戈,甚至还会因此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凌霜到好,什么节日、礼物还是刻意的浪漫对她来说都是累赘。

可他就是想把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都给她,其她女生心心念念想要的他都想给她。凌霜是他的公主,她值得拥有这世上最漂亮的礼物与最动人的情话。他虽然给不了她城堡与钻石,但他愿意力所能及的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阮小七捏了捏凌霜的脸,假装不高兴地说:“你不想和我过情人节吗?”

“想想想,所以阮同学,你接下来想带我去哪里?”凌霜赶紧赔着笑问道,他的心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从前不知,当公主也是不容易的。

阮小七这才满意地笑道:“我要带你去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但是我需要你配合一下,从现在起我得蒙上你的眼睛,等到了再掀开,可以吗?”

凌霜无语地点点头,看来最近电影看多了,话说蒙眼睛装惊喜这样的桥段真的很老套了好不好。

和丽姐打过招呼后,阮小七还真认真地找了条丝巾,把凌霜的眼睛给蒙了起来。下楼时,陷入黑暗的凌霜一下就恐慌了起来,她只得紧紧地抓着阮小七的手,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了。

阮小七则心情大好地趁机搂紧凌霜,嘴里不停地说:“小心……还有台阶,对了……慢慢的,还有一个台阶……好了,马上就到了……”

凌霜愤愤地大喊:“阮小七,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稍安勿躁嘛,一会你就知道了。不准取下丝巾哦,你答应过我的。”阮小七耐心地安慰。

凌霜只得作罢,被阮小七扶到自行车的后座,一双手无奈地紧紧搂住他的腰。

阮小七高喊:“抱紧哦,我们要出发喽!”

暖暖的风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凌霜的脸,阮小七欢乐地唱着歌,裙摆也跟着翩翩起舞……多年后,凌霜都不能忘记那天轻柔的风,残阳的余温以及阮小七的歌声。

如果人的一生是由无数定格的画面而组成,那这一天这个画面在凌霜的心里是隽永的,不可磨灭的。

十几分钟后,自行车停了下来,阮小七吹着口哨把凌霜扶了下来,静谧的幸福被打断,凌霜不悦地嚷嚷:“还没到呀?你到底要干什么?”

阮小七傻笑着柔声安慰,“马上马上,三分钟就到了。”

又是一路摸黑的紧张,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全是汗水,凌霜在心里暗想,如果一会掀开丝巾果然是小河边的话,她这次绝不可能再装感动了,她非揍阮小七不可!

接着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凌霜的脸不由地滚烫了起来,莫非这臭小子在打什么歪主意……是从还是不从……好纠结……好紧张……

幸好阮小七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他似乎在做什么最后的检查工作,一番忙活后,他才从凌霜背后拥着她说:“可以取下丝巾了。”

因太过激动,他的声音都有些微微的抖动。

凌霜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拉下丝巾,眼睛因长时间被遮挡,有些不适应,模糊间感觉这好像是一间客厅,她曾向际小七描述过的客厅,他们一起来看过那个房子里的客厅……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又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上次看过的那个房子。

朝阳的地方有大大的落地窗,洁白的轻纱此刻正顺着傍晚的风轻舞飞扬,客厅中间是淡绿的布艺沙发,软软的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沙发背后的墙面上订了一排书架,上面摆了许多当下流行的小说……是她最近一直说买,又一直不舍得的……她曾说过,躺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上看书是人生最大的幸事,看完了,睡一觉,翻身起来又换一本……

客厅中间用蜡烛摆了一个心型,中间散满了玫瑰花……果然还是用了最老套的招数……可是眼泪怎么就这样控制不住地直往下掉呢……

凌霜泪眼朦胧地看阮小七,对方抬起下巴,一副拽拽的表情,她顾不得计较他这副欠揍的模样,接着飞奔去了卧室。

是了,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样,同样洁白的轻纱在夕阳的余辉下像镀了一层柔色的金光……

她来不及把手伸到窗外去抓一把这温暖的风,又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跑去,厨房里锅碗像列军队一样,整整齐齐在摆在灶台上,似乎就等她一声令下,它们便会开始奏一曲幸福的旋律……

站在厨房的推拉门前,她突然不敢推开那扇门,明明知道仍然是她所期望的那样美好。但她突然胆怯了,害怕了,幸福来得太多太突然,她怕这一下就透支完了毕生的幸福……

阮小七见她泪流满面又眼带微笑的样子,带着些小傲骄地说:“瞧你,这就把你感动成了这样?打开这个门,还有更惊喜的呢……”

她紧张的浑身发抖,无助地说:“小七,许多人都说我命薄,我怕我无福消受这么多的美好……”

阮小七无力地扶着额头,“不要再去相信那些鬼话,再说了,这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家,人人都应该拥有一个温暖的家。这是老天爷欠你的,怎么还成了无福消受的美好了呢?”

他帮她轻轻推开了门,院子角落的白色秋千架像个文静的少女,静默在伫立在那里。旁边是舒服的躺椅。

小院中间用玫瑰花摆成了三个字——我爱你!

每个女人一生都听不够的三个字,从前凌霜觉得过于肉麻又不切实际,我爱你,多么庄重的承诺,由没有未来的人说出口,显得过于轻浮。

可是,此刻,我爱你三个字,由散落一地的玫瑰来说出,由一朵朵鲜花的生命来为她作证。凌霜突然觉得这三个字像印记一样已经刻在她的心里,永永久久

另一个角落里,“小白”看着她在笼子里又蹦又跳,似乎也在为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喝彩。

巨大的幸福像洪水一样把她淹没,她不知道当下自己该做何反应。凌霜转过身,紧紧地抱着阮小七,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待她哭累了,阮小七才拉她坐在秋千上,指着天上稀稀松松的星星,说:“人生苦短,现在我们就可以拥有的快乐和幸福,为什么非要等以后才去实现呢。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我们的快乐还是不是这个小小的院子能给予的?你瞧牛郎和织女历尽千辛万苦,一年也只得一次相见,我们现在可以天天在一起,为什么不珍惜呢……”

这世上的许多事,就像定数一样,发生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它到底有何寓意,只是盲目地接受着享受着。或许略有忐忑,但却心存侥幸,以为是老天所给的恩赐。孰不知,幸福和悲伤好像一对孪生兄弟,幸福来的有多满溢,悲伤就会有多猛烈。

这场本不该她命里的幸福,就像泡沫,一触就破……如果早能看破,又何苦要赔上小七,多年后,凌霜一直在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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