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府
十八年前,舒大人曾有一红颜知己,一度想收作侧室,奈何舒夫人脾气火爆,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不得愿。后来红颜心死,远走他乡。
但是一年前,舒大人突然得到消息,原来红颜当年远走之时已有身孕,生下孩子后独自养育她长大如今已十七岁,名唤舒忆。
因为舒夫人已经逝世,舒大人便生了要把她接回来的意思。
这天,舒瑶正在自己房里用膳,忽然听到外面吵闹,放下了银竹筷子,有些不满的问道:“外面何事何人再闹?”
刚从外面进房间的小丫鬟跪下回话:
“回小姐的话,是老爷,老爷他接回来了一名女子!”
舒瑶脸色微变,身边的丫鬟见状更加小心翼翼了。
没等她继续询问,舒老爷笑嘻嘻的带着舒忆进了她的院落。他乐呵呵的边喊边领着舒怡往里走:
“瑶儿快出来见见你妹妹!”
妹妹,舒瑶脸上的神情变得更恐怖了,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她其实早有耳闻。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舒瑶站起身,哎呦一声,被凳子绊住了脚,摔到了地上。
让她出去接那个连族谱都没入的庶女,真是痴心妄想!
舒老爷没想到一进房间正好看到舒瑶摔倒,当时也顾不得自己身后怯生生的舒忆了,蹲下身子扶起舒瑶,满是关心的说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没摔疼吧!”
舒瑶抬起脸,因为摔疼了的缘故梨花带雨,但还是露出了一个让人瞧着就赏心悦目的危险:
“我没事!父亲不用担心!我只是太想赶紧见到妹妹了!”
舒大人扶着她重新坐到了凳子上:
“你就是再想快些见到忆儿,也不急在这一两步!可伤到脚踝了?”
舒瑶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脚踝,随即疼的眼泪汪汪的,
“可能扭到了吧!”
舒大人站起身吩咐下人道:
“快去传府医!若是伤到了筋骨该如何是好!”
舒忆站在刚进门的位置,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刚刚还在不停的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所谓父亲。
从他进房间见到舒瑶为止,就没有再看过自己一眼。
舒瑶笑着看着舒大人,好像没有看到跟着舒大人一起进来,就站在舒大人背后的舒忆。撒娇似的问道:
“应是没有伤到筋骨,父亲无需担心!还是快些让妹妹进来吧!我想快些瞧瞧妹妹同我长的像不像呢!”
舒大人这才想起来舒忆,扭头拉舒忆拉到舒瑶面前,笑容满面的说道:
“这不就是你妹妹么!”
舒瑶惊讶的捂住了嘴,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还以为,以为这是府上新来的小丫鬟呢!”
舒忆垂下眼帘,扫了扫自己身上的绸缎,粉绸绣花,金线描边。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如此精美的衣服。明明同那些丫鬟们的一点都不像。舒瑶这样说,是刻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皇城中的人,果然同郭大娘说的一样,都是些不好相与的!
以后就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了!想到此,舒忆有些笨拙的屈身行礼:
“忆儿见过姐姐!”
倒不是个笨的,不过同她斗还是嫩了些!
舒瑶拉住她的手,笑的温暖又漂亮:
“好妹妹不用这么多礼!你是刚刚同父亲一起回来么?可曾用过午膳了?若是没有,就坐下一起吃些!”
明明指尖传来的温度那么冰凉,难为她笑这么开心了!
舒忆顺从的坐下。尽管也回答一两句舒瑶的说笑,但眉眼间一直有些愁绪。
舒老爷自个坐下之后,瞧瞧舒瑶,又瞧瞧舒忆,有生之年能把舒忆接回来,他也算对得起自己的愧疚之心了!
自从舒夫人离世后,舒家后院的大小事都是舒瑶在管,舒大人也习惯什么事情都同她商量商量。
三人一起其乐融融(面和心离)的吃过饭后,舒瑶让丫鬟领着舒忆去一处空着的院落里休息。
舒大人说是胃不太舒服,就留在了舒瑶这里。等到舒忆走了,才突然开口说道:
“瑶儿,这次接忆儿回来,我想让她入族谱!”
什么胃不舒服,还不是有事要说的借口。至于舒忆入族谱一事,舒瑶心中早有准备,听到舒大人如此说,忙笑着附和道:
“既然把妹妹接回来了,当然要入族谱!”
“我的意思是,她母亲并不在咱们族谱上,所以我想让她在你母亲名下,就说是你当年的双生妹妹,因为身子弱,被抱到乡下养活了。如今才回来,这样一来,对忆儿以后的亲事也好,也算是弥补了咱们舒家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
舒瑶整张笑着的脸都僵了一下。
为了不亏欠她,就要来恶心自己已经逝世的母亲和自己么!
舒大人见舒瑶的脸色不大对,忙唤了一声:
“瑶儿?”
舒瑶抬眸,脸上已经换回了一贯的微笑,
“那就依着父亲的意思便是!毕竟忆儿她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
不过有一件事女儿得跟您先说清楚!母亲她性子直接,容不下这些。族谱一事是父亲您做的决定,母亲在九泉之下无法干涉,但母亲留下的嫁妆我是万万不敢让妹妹碰的!等到妹妹出嫁的时候,女儿愿用自己的积蓄贴补!”
舒瑶这么严肃原是因为这件事!舒大人暗中松了一口气,舒夫人留下的那些嫁妆就是舒瑶想跟舒忆分,他都不敢让舒忆碰!他严肃的保证道:
“你母亲留下的嫁妆我当然不会让忆儿碰!而且更不能让你出了!你且放心,她的嫁妆到时候由府里来出!”
提到嫁妆,舒大人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问道:“对了。瑶儿。我去接你妹妹前,太后曾对我说过,太子选妃一事。现在可开始了?”
舒瑶这次的笑容倒是有几分真切:“说是因着大旱,没时间没工夫大选,所以前天圣上直接下旨赐婚了。”
舒大人大喜过望,嘴角都要合不拢的反问:“赐婚了?”
舒瑶奉上一杯茶,嘴角含笑看着舒大人的反应:“嗯,圣上钦定了大司命家的秦小姐。”
大司命家的秦小姐!本还想做一回国丈的舒大人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
太后宫内
太后因为生气,在自己宫里缓了好几天。这天按着惯例,是舒瑶进宫的日子。
“侄女见过太后姑母,太后姑母万福金安!”
舒瑶恭敬的屈身行礼。
斜倚在软塌上的太后坐直身子,冲她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这两天你定伤心坏了吧!”
舒瑶虽明知太后想让自己做太子妃,但是她自个心里并不喜欢太子,自从知道了皇上钦定秦璃做太子妃之后高兴极了,哪会伤心。不过在太后面前,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她轻移莲步走到软塌前,顺着太后的意思,坐在了软塌上,说道:“秦家那位小姐哪里好了?侄女心里是有些不服。”
太后看出她心里的不在乎,故意拉仇恨道:“不过是长得好些,出身好些,又偏偏时运也好,得了皇帝的青睐罢了!”
太后提起时运,就不得不让舒瑶想到了苏安,毕竟在她眼中看来,自己同秦璃,差的也就是时运了!若她是同苏安自小青梅竹马的那个!哪还会有秦璃这回事!
不过现在也不晚,以后秦璃成了太子妃,她还怕寻不到机会么!
舒瑶收回跑远的想法,回答道:“可能是各有各的时运,秦小姐的运气确实好到让人嫉妒!”
太后瞧了舒瑶一眼,点拨道:
“虽说时运是重要,但事在人为!”
舒瑶眼珠转了半圈,瞧着太后,问道:
“姑母的意思是?”
“本来这皇城中的名门贵族里合年龄的,配的上太子的。除了她,就是你了。若是她出了点事,当不成太子妃了,可该如何是好啊!”
太后好像真的在担心秦璃一样,但舒瑶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心里当即就拿定主意了,面上却低头不语,似在斟酌。
太后继续话中有话的说道:
“这人生在世,本就诸多意外。尤其是秦小姐她从小身子就弱!大病小灾的没断过!真是让人挂心呢!太子妃可就是未来的皇后,这位子如此殊荣尊贵,也不知秦小姐她能不能镇得住!”
世上最尊贵的女子,日后能够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个位置无疑对大部分人都是极有吸引力的。不过对于喜欢上苏安的舒瑶来说,显然还是不够强大。
她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秦小姐她既然气运好,想必是能镇得住的!”
太后端茶的手猛的一僵,“你父亲近来可好!”
“家父刚刚接回了我那自小离家的妹妹,恨不得在手心里捧着,当然安好!”
舒瑶虽然笑着,但是太后已经感觉出舒瑶的恨意。既然如此痛恨,为何还要让她进府?真是胆小!
太后毫不掩饰自己对舒瑶口中那个妹妹的鄙视,冷声道:
“不过是个从小被藏起来的庶女,也能算是我舒家的女儿?哥哥真是越发老糊涂了!”
庶女怎么了,站在不就派上用场了么?舒瑶有些庆幸自己当初答应下来了,她刻意强调道:
“姑母息怒,她是庶女不错!可是父亲说了要把她放在我母亲名下。做我们舒府的二小姐!”
原来是把主意打到那个庶女身上了!太后放下茶碗,也不说话,直直的盯着舒瑶。
这孩子长大了,她是越发看不透了。
舒瑶还像不明白太后眼神的样子,含笑问道:
“怎么了?姑母不喜欢妹妹么?”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没什么,姑母只是突然想问问,你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舒瑶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脸庞上不知不觉已经染上了两朵红云。
“侄女是觉得有一人不错。姑母既然问了,侄女就对姑母说了!姑母您觉得,大司马家的苏公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