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奴仆的搀扶下,史松站起身第一句话就是要找凶手。连着刚刚那一次,这都是第二次了!
“谁!谁暗算我!”
“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谁敢暗算您小国舅啊!分明就是您自己腿软了,还要赖到我们身上!”
“就是啊,也不是一次,两次都能是别人打的不成?”
桂儿率先开口。其余几人纷纷附和。他们什么都没看见,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国舅自己演了一出戏。故意想碰瓷呢。
“分明就是有人暗算我,我”
史松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低头四处寻觅,想要找到证据,可周围一片空空如也,半点暗器或者石子的影子都没有。
“我不管,反正今日你们要是不让出几间铺子,谁都别想走!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给我上,先揍他们一顿!给我出气!看看谁还敢不听!”
“我家大小姐可是圣上亲封的永安公主!我看哪个敢动!”
桂儿起身怒斥,吓住了一群蠢蠢欲动的恶仆。
“你说是就是,就算是又怎么了!不过是个民女,真以为麻雀有了个封号就是凤凰了!”
史松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继续让人动手。
秦璃也不生气,面色不改的笑着问道:
“小国舅可知道,藐视公主,该当何罪?”
史松没想到秦璃会抬出身份恐吓他。这罪名抬的极大,要是真的,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偏偏秦璃若要拿身份说事,他还当真奈何不了。
“永安公主别说的那么严重。你能走,我没说不让你走,您请便。但是他们,都得留下!来人,给永安公主让路!”
奴仆们依言让路,十几人壮汉一字排开,倒像是列道欢迎。
他们路是让出来了,可秦璃坐的很踏实,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当她是三岁小孩在这哄么?她走了,好让他继续在这里恐吓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
“慢着。你想让我走,我倒是不想走了。”
“那您就算自己心甘情愿待在这的。可不是我故意关押。”
史松话音未落,秦璃就笑着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挥挥手,冲着旁边的大树上喊道:
“树上的几位,劳烦跑一趟府衙,就说我被人关起来了。请京兆府尹带兵相救!”
树上的暗卫纷纷冒起满头黑线,他们每次藏的好好的,总是会被永安公主发现。真是满满的挫败感。
说是这样说,几人对视,官衔最小的暗卫无奈现身,跪地应喏,随即如一道影子般窜了出去。
秦璃关上窗户,重新坐回她刚刚的位置。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史松不淡定了,他今天只是想照着以前的法子,私下解决问题。要是闹到了京兆府尹那里。也不大好办。毕竟京兆府尹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永安公主,我们何必闹成这样呢!说起来,也算亲戚,闹的太大了,倒让皇城中的人都看笑话。”
这几句话,桂儿不轻不重的替秦璃挡了回去。
“这算哪门子亲戚?小国舅,亲戚可不是这样算的。不过照着您的意思,那您亲戚还真不少。”
“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今天这事,就是你想了,我也不想就这样了了。前几日梅妃娘娘说起来的时候,我倒是真不知道她弟弟是这样为人。我若是知道了,当时就应该劝劝她。”
秦璃话说一半,更是气人。
这边迟迟对峙不下,那边京兆府尹高高兴兴的点兵带着衙役,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酒楼。
小国舅史松这样一个地头蛇在皇城盘着,实在是个祸害。为祸百姓,他盯着他许久了,就等着能捅出来一件案子好收拾了这个地头蛇。正巧,史松自己撞上了永安公主。单看这位公主派人来请救兵的样子就不是个善茬。
京兆府尹心里已经做好打算,让人撞开门之后,进门就先吩咐人把史松同一众恶仆收拾了。
一见兵服手上还拿着短刃的恶仆纷纷扔了武器,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官兵后的衙役们小跑出来,不由分说就按着京兆府尹的意思把他们五花大绑起来,并且一人嘴里塞上一块布。
“大胆狂徒,竟然敢绑架永安公主!把刀都收集起来,这是物证!”
京兆府尹进门先是怒斥了一句,看见一地的刀,也是小小的诧异了一下史松的胆量。不过这不正好能够坐实罪名。
他走进房间内,冲着桂儿就要跪下,显然是认错人了,桂儿默默的扶住了京兆府尹,帮他调整好方向。京兆府尹不好意思的抬头用口型道了声谢。才喊道:
“微臣参见永安公主!微臣救驾来迟,让永安公主受了惊,还请永安公主责罚!”
五十多岁的人了,演起戏来得心应手,颇有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京兆府尹请起,本宫实在是被这群恶徒吓坏了。”
“竟然吓到了永安公主,揍他们一顿,先给永安公主出出气!”
史松急了,嘴里呜呜着,用力吐出那团破布。
“京兆府尹!你看好了!是我!”
“呦,原来是小国舅史松,是你,怎么了?给我打!”
京兆府尹笑呵呵的说道,话锋突转,那团布又被塞进了史松嘴里。史松急得脸红脖子粗,可被五花大绑着,也挣脱不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京兆府尹会这么大胆,玩一出先斩后奏。先揍他了事。他差点都要哭出来了,真不知道今天这是惹到了哪路神仙,要这么遭罪,竟然又要挨揍!
衙役们都是跟了京兆府尹多年的人,最是嫉恶如仇。且下手也有准头,得了京兆府尹的命令,拳头立刻就冲着史松招呼去了。
拳拳带风,偏不打脸。肚子大腿再 踢几下后背,专挑肉多又疼还不容易看到的地方揍。
史松先是被揍了一顿,后来才被押到了京兆府尹的府衙。
路上瞧见的人不少,有人忙不迭的跑去史府报信。
“府尹大人,您这可算是滥用私刑!”
史松专用的状师就住在衙门附近,听说这位爷又被声势浩大的押送到了府衙,扔下筷子就过来了。
尽全力维护着史松,毕竟一家老小都指望着史松发的工钱。
京兆府尹对这个出了名好坏不分的状师很是厌恶。
“本官揍的是绑架永安公主的歹徒。可不是滥用私刑。”
几句话的功夫,史松的罪责已经升级成了绑架。
京兆府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若是现在不把罪名定的大一些,一会儿史侯爵再过来,加上这个状师。两张比谁都能说的嘴,又会钻律法的空子,加一块岂不是又要侥幸逃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都对你说了是我!你还让他们揍我!而且分明是他们行凶,我差点被他掐死,不信你看,我脖子上一定还有手指印呢!”
史松在一旁按捺不住,边说边伸出脖子,可是在他伸出脖子之前,秦璃已经用法术消除了刚刚穷奇的指印。所以众人只看到史松伸着脖子,脖子上干干净净,连个红点都没有。
“小国舅,你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状师暗暗的拍了他一把,再丢人下去,他就没法逆转局势了。
“是你怎么了?皇子犯法尚能与庶民同罪。再说了,你这脖子上哪有指印?本官眼睛可没问题。”
京兆府尹瞪大了眼睛瞅了好几遍,最后乐了。
“怎么可能!分明就是有!”
史松不相信的伸手碰了碰疼处,还是那么疼啊!可是没淤青没淤血没红印不红不肿。史松再说疼也没人信,真真是百口莫辩。
京兆府尹不想再听史松胡搅蛮缠下去了,拍惊堂木,提高音量问道:
“史松,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是她诬陷我!我没想过绑架她!”
“府尹大人,史松他带着二三十个恶仆围着房间,口口声声拿着刀不让房间内任何一个人走不是绑架还是什么?对了,后来他还出言不逊,侮辱永安公主!”
几个掌柜,自请做证人。反正今天是杠上了,与其让史松就这样不了了之的出来报复他们,不如干脆把事情闹大。
殊不知这一点是多虑了,过了这一天,史松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府尹大人,这一定是个误会。小儿对皇家最是尊敬,怎么会出言不逊!”
史侯爵刚刚在人群中听了个大概,听到证人发言,连忙推开人群,站到了公堂之上。
秦璃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史松他老爹来了,父子二人长的真是一模一样。她开口条理清楚的说道:
“刚刚在场少说也有三四十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本宫今日只是出门闲逛,就遭了这等无妄之罪,先是被贵公子恐吓,又被他出言侮辱。对了,府尹大人,这些奴仆可是人手一柄短刃,阴深深的透着血光!我们凤朝律法中应该规定了不得持刃上街吧?”
永安公主的话,就是受害人的话,分量可不一般了。但史侯爵给史松收拾烂摊子那么久,早就学会了如何应对这些不太好惹的人。
“永安公主,老夫在这里先提小儿道个歉,是我教子无方,他顽劣惯了,有口无心。还请永安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这一礼我可受不起。史侯爵放心,您不会教孩子没关系,往近了说有府尹大人在,往远了说还有皇上。还有律法。再说了,您家孩子早就过了及冠之年吧?”
秦璃躲开这一礼,话说的让门外旁听的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
史侯爵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又寻不到他话里的错处。恨不得踹上史松两脚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