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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马大人又砍了数斧,落斧之处木屑纷飞,大藤流出绿色的汁液噗噗而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涩的草木生香。砍到二十多斧时,大藤应声而断,朝一边荡了开去,刮得山崖之上岩木纷纷落下。众人纷纷躲避,那大藤晃荡了几下,而后被上面的山崖挂住垂立不动。与军队同行的附近的土人见此都拜伏在地,有的惶然无措,有的泣不成声。马大人哈哈大笑,道:“这里从今天起,就叫断藤峡吧。”那查在笼中看得睚眦欲裂,头触木笼,又昏了过去。

一个月后,车队行至湖广汨罗附近。

那查每日躺在笼底看着远方,看着牢笼的木杆缝隙间的蓝天和疏离的散云。他也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闭上眼睛,耳边车毂和轮圈互相挤压发出“轧轧”的呻吟。车轱辘往前翻滚,“咕嗤”一声从石子上碾过,那查的肩膀也随之撞在硬邦邦的木板上面——一切都如做梦一般,不像真实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的事。瑶寨中的人和物固然已距离很远,牢笼也似乎也与自己无关,一切似未曾拥有,所以也谈不上失去。别人丢过来东西,他看也不看张嘴就吃,别人递过来水不管多少,他全部一口喝完。一次有个兵士想看看这失魂落魄的俘虏到底能喝多少,给他递了一大罐子水过来,结果他狂饮不止直到嘴巴鼻孔里不停的冒水,唬得那士兵抢过罐子才罢。

车队沿着官道前行,行至一处半山腰。此地人迹罕至,窄窄的官道两边草木葱茏,路中间偶尔窜过受惊的四脚蛇,鸟兽的啼叫在山间穿行,不知何处传来山泉的咕咚声。马大人正要招呼人去寻找水源,忽的山上传来一阵草木断折的声音,转眼之间数个大石滚下从队伍之间碾过,有人躲闪不及被撞下山去。车队正乱作一团时,只听得一阵发喊,几个瑶人拿着武器从山上冲下来。其中一个俊秀少年最为悍勇,拿着一把朴刀,在人群之中一阵砍杀,几个士兵都无法近他身,却是那查的好兄弟特宁。特宁找寻一阵,找到那查的牢笼便一路杀将过来。他杀散看守的兵士,打开牢笼将那查拉出。那查如梦如幻道:“小宁哥,你……”

特宁将那查一推,急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又去解救其他人。押运兵士开始的时候颇为慌乱,此时见敌人人数并不多,逐渐镇定了下来。马大人在队伍前面,可惜山道太窄,他一时难以过来支援,只能大声叱喝指挥。转眼之间几个偷袭之人或是被围住砍翻在地,或是被制服。

那查一个月未曾活动,只觉全身酸软,踉踉跄跄往前奔去。此时奔过来几个兵士将那查去路拦住。那查正要拼死一搏时,从路边树上跳下一人,举手一扬,一团紫色粉末脱手而出。五个拦路士兵瞬时倒下三个,另外两个丢下武器捂住口鼻抱头便退。那查定睛一看,却是之前被自己放跑的中毒老妇。

老妇朝着那查张大嘴巴,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沙哑声,意在催促那查快跑。那查也管不了那么多,忙朝前疾奔,一个不小心从山坡上滚落下去。下落之时余光看见特宁被敌人用刀架住制服在地,那老妇仍在跟数个兵士缠斗。

那查深知要逃跑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此时被抓住倒是小事,但却辜负了特宁他们辛苦相救。如今之计只有留得性命方能救出特宁,或是帮瑶族兄弟姐妹们报仇。

他低下头一路狂奔,两边的高树快速往后倒退着,脚下的矮草灌木如同被船头切开的浪潮般朝两旁避让。影子投在齐膝深的草和低矮的灌木丛上,被割得支离破碎。身后转来追兵的脚步声,那查一咬牙,找到一处陡峭的山壁从上面滚将下去。滚到山下之后,专拣山野偏僻的之处穿行。好在瑶民自小生活在山野之中,都是惯走山路的,快到傍晚时那查已将追兵远远甩开。

那查毫不停歇的走了两天两夜,饿了就在随手摘下些山果吃,见到山泉便喝个饱。走到一处山边,实在是体力不支了。他听到附近有水流声,挣扎着爬到一处溪水边,猛喝了几口水,又将脸上的泥垢清洗了一番。忽然看见水中的倒影:头发蓬乱衣衫褴褛,两颊深陷面色灰黑,一条可怕的刀疤从额头一直伸到左颊。一个月前无忧无虑的瑶族少年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怪物一般的流浪汉。他想哭却没有眼泪,只看见倒影中的自己脸上那条刀疤微微抽动,如同一条丑陋的蚯蚓。他拿起一块石头砸向水中的自己,只见倒影变得支离破碎,片刻之后又回复原貌。那查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愤怒,想大哭大叫一番。最终还是望着倒影,抹干净脸上的水,休息一阵后继续前行。

那查穿过山林,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平原,山林和小河边房舍俨然,田埂纵横交错,青色的禾苗立在水田中轻轻摇曳。平原之上村镇甚多,这里的人大多生活还算富足,看到衣衫褴褛的那查施舍一碗米饭,或是一碗菜汤。只是村中的小孩常常追在他身后拍着手瞧热闹,淘气的还用石头掷他,他也不以为意。到晚上时便躲在树下石下,有时躲在路边屋檐之下将息一宿。他本打算躲回山里,这样就不会被官兵发现,却不知怎的便踱到村里来。他沿着一条大河往北行走,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要做什么。每到夜深之时,那查看着别人家油灯昏黄的光映照在窗纸之上,感觉自己浑身被一团幽深无望的黑暗包裹着,即算眼见一丝光明,也不能感觉片刻安宁,只能聊胜于无。

此时正置春夏相交,那查每日风餐露宿,身体终于支持不住生了一场病。若是平常人家,感冒发烧吃点药睡一觉,将息几日也就好了。那查无片瓦遮身,又是饥一顿饱一顿,哪还有钱去买药?自然也无法好好休息。恍恍惚惚中他看见一所破破烂烂的房子,他从门口进去,只见地面积了一层灰,放着蒲团,里面立着一尊破旧斑驳的神像,却是一座破烂的龙王庙。那查走到庙中,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龙王神像面前便睡了起来。

他已三日粒米未进,脑袋晕晕陶陶,浑身如同泡在水中一般晃晃荡荡无处着力。偶尔努力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光柱从屋顶之上缺了瓦片的孔洞射下来,无数灰尘在光柱之中飞来飞去。那查盯紧灰尘,抬起左手扬了扬,那些灰尘灵巧的从他指间滑过,依旧飞舞翻腾。

朦胧中,一个黑影出现在庙门外。那黑影站了一会儿,而后缓缓踱了进来,门口白光映照在那人周身,一根一根似乎可以数得清楚。这人生得颇为奇怪,身子老长脑袋却小,手臂和腿也很短,走路一摇一晃。只听那怪人一路走一路嚷道:“小耗子,上烛台,偷油吃,下不来,叫妈妈,妈不来,咕噜咕噜滚下来。”声如孩童。那查心道:“这是黑白无常来拘我吗?是要结束了吗?”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些悲哀,却又如释重负。

只听见一声“咦”,那个怪人便一分为二断作两截。那查只感觉一只绵软的小手摸到自己额头,一个小男孩声音道:“这个哥哥病了。”

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道:“毛毛哥,我们要不要帮他?”

那查一愣,这才知道刚刚原来是小女孩骑在小男孩脖子上。那查奋起精神一看,那男孩大概十岁左右年纪,生的圆圆滚滚,衣服敞着露出脖子的一个笔格一般的护身符,流着俩条青鼻涕,差点便流进他咧着的带着三分笑意的嘴里;女孩大概六七岁,梳着两个麻花小辫,长相清秀,小瓷人般煞是可爱。

那叫毛毛的小男孩道:“好呀,咱们帮他,怎么帮呢?”说着挠了一下头道:“小琰,我拿干爸爸给你买糖的钱来帮这个哥哥,你心疼不心疼。”

小琰想了想道:“小琰不心疼,妈妈说糖吃多了要掉牙齿。”

毛毛一拍手道:“那我们先回去给这个哥哥偷点吃的,再到去找苏先生抓点药,好不好。”

小琰嚅嗫道:“要偷吗,妈妈说坏人才偷东西,小琰不要偷东西。”

毛毛道:“咱们是去拿点吃的不让人看见而已,我们是要救人的,坏人会救人吗?。”

小琰道:“小偷是坏人,坏人只害人,哪会救人?”两个小孩说干就干,哼着儿歌逐渐远去。

话分两头,且不说那查在龙王庙中如何,单道毛毛和小琰一蹦一跳,来到一所院子前。那院子由一个门楼和白墙围成,门口用青石板铺成台阶,门前还有一块晒谷、停马的大坪,在这乡间颇为气派。里面有一幢宅子,黑瓦白墙,堂屋的大门两侧贴着一副对联,右曰“世事让三分天空海阔”,左曰“心田存一点子种孙耕”,横批“和气生财”。毛毛拉着玉琰偷偷朝灶屋跑去,忽然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喝道:“毛毛,你们在干吗?”

毛毛转过身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看着他们。这个人方面长须,样子颇为威严。毛毛忙叫道:“干爸爸。”

小琰已挣脱了他的手,朝那人奔过去,口中叫道:“爹爹。”

中年人弯下腰来伸出双手,一把把小琰抱起身来,口中亲昵道:“玉儿满。”又转头看着毛毛严厉道:“毛毛,你不可带着玉儿到处捣蛋。”

毛毛正待解释,小琰已道:“我们没捣蛋。”

中年人道:“你们若是没捣蛋,干嘛鬼鬼祟祟的?”

毛毛道:“这个……这个……”

小琰抢先道:“我和毛毛哥在龙王庙那边看见一个生病的大哥哥,我们便来给他拿点吃的。”

毛毛本待扯个谎,先蒙混过去再说,不料小琰先将实情说了出来,只得忐忑着等待责罚。中年人听了小琰的话看了看毛毛,又看了看小琰,面色大为和缓,道:“既是行善,便和我说一声,这么偷偷摸摸的,成什么样子。”

毛毛以为要大受责罚,不料他干爸爸竟然赞同他们,大喜道:“干爸爸你人最好了。”

中年人把脸一竖,道:“虽然你们行善不错,但怎么走到龙王庙那里去了?妹妹还小,你不可带着她到处乱跑,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毛毛嚅嗫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带她走那么远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恩,这还差不多。”将小琰放下来道:“去吧去吧。”

二人从厨房拿了几个馍馍,又去镇上的药铺抓了点药。那郎中苏先生听了二人的描述,便给他们开了些治风热感冒的药,包成一包给他们。

那查正在庙中半睡半醒,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便睁开眼睛,看见两个小脑袋从庙门口露了出来。两个小人儿一个拿着一包中药,一个拿着一个碗,碗里几个馒头。两人仿佛遇上最好玩的事情,兴奋得小脸都涨得通红。毛毛先将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用水送着给那查吃下去。而后将药包打开,看着这些药末却傻了眼,道:“这个药要怎么吃啊。”

小琰一本正经道:“这个要炒熟了吃吧,生的怎么吃啊。”

毛毛道:“可是我又不会生火。”

小琰道:“我有办法。”

说着便用几根柴禾搭在一起,将碗放在上面,然后将中药放进碗里,拿根棍子像模像样的来回翻动,小琰一边翻一边唱道:“你来做爸爸呀,我来做妈妈,我们一起来呀来玩扮家家,炒青菜,炒青菜,炒好青菜开饭了,小菜炒好了呀,味道好极了呀,宝宝肚子饿了,我们来喂她。”炒了几下便把干药拿到那查嘴边喂他。

那查吃了几个馒头,力气也恢复了些。两个小孩拿将药喂给那查,那查也不管是什么,味道怎么样,到嘴里便吞了下去。有些难以下咽的,便含在嘴里嚼一阵吐出去,这样却也吞下了药汁,吐出药渣。毛毛拿来的是柴胡、半夏、黄岑等药,对那查之病确有其效。

自此,毛毛和小琰每日都偷偷的送了一些吃的过来,小琰每次要做足功夫,将食物“炒熟”才喂给那查吃。几日过后,那查的病逐渐转好。只是一场病之后那查觉得万念俱灰,世间再也没有自己挂心的事,每日只是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庙顶,不管毛毛和小琰怎么逗他都不说话。

这天毛毛又带来了一碗南瓜粥,一个煮鸡蛋,小琰则拿了一个布袋,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毛毛摸了一下那查的额头,已经没有了烫手的感觉,道:“大哥哥病好了,你喂他吃饭吧。”

说着抽着鼻涕跑到一旁拿着一把木头做的剑挥舞玩闹。小琰依言把煮鸡蛋的蛋壳剥掉,撕成一块一块塞到那查的嘴里,一边道:“乖宝乖,妈妈喂你吃鸡蛋。”

又用汤匙喂他吃南瓜粥,一边喂一边说:“宝宝乖,乖宝快吃饭,爸爸干活给你种了南瓜,妈妈给你唱歌歌。月亮粑粑,肚里坐个蛤蟆……奶奶出来绣花,绣只糍粑,糍粑跌到井里……变只喜鹊,喜鹊上树,变只斑鸠,斑鸠咕咕咕,告诉和尚打屁股!”这是毛毛教给她的儿歌,她唱得一本正经却也颠三倒四。那查听小琰说话温柔,眼珠动了一下。

小琰又将袋子倒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些小玩具,有竹子扎的蟋蟀、棕树叶子做的皮箩、布老虎、毛笔、泥巴元宝等等。玉琰道:“小宝周岁了,是时候抓周了,孩子他爸你快过来。”

毛毛走了过来道:“呀,你带了这么多。”

玉琰道:“小宝以后做什么就看他这次拿什么。拿笔就做状元,拿元宝就做财东,拿皮箩就做买卖人。”

毛毛道:“那拿老虎呢?”

玉琰道:“拿老虎就做……就做……”

毛毛道:“是了,拿老虎就做打虎武松。”

玉琰拍手笑道:“是的是的,拿老虎就做打虎武松。拿竹蟋蟀就做篾匠……篾匠。”

玉琰迟疑了一下,大概觉得让自己的宝宝做篾匠不够出息,问毛毛道“做什么好毛毛哥?”

毛毛搔了搔脑袋,道:“拿蟋蟀就做大元帅。”回头一看,那查不知何时泪流满面。毛毛惊奇道:“他哭了。”

玉琰一看,道:“他一定是肚饿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淡黄色的点心,轻轻一掰,雪花一般的糖粉散落开来。玉琰道:“吃吧,猫屎粑粑,好吃的紧。”

这乃是这边特有的点心,名叫雪枣,俗称猫屎粑粑。这种点心玉琰和毛毛平常都吃得少,毛毛正吞着口水,忽然手中一空,手中木剑已被那查抢去。毛毛见他紧攥着木剑,吓了一跳,忙将玉琰护在身后退了一步道:“大哥哥你做什么?”

只见那查眼泪忽然止不住的流下来,嘶声道:“妈妈,爸……我要……报仇。”原来小琰和毛毛自称妈妈爸爸,却触动了那查对父母的思念。二人对他温柔体贴,更是将他坚硬僵死的心又融化开来。如今自己苟延残喘,却忘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小琰惊道:“毛毛哥,大哥哥想做哭脸大剑客。”毛毛怕那查伤害到玉琰,忙将她拉回家。

第二日,那查老远便看到两个小孩在外面躲躲闪闪的来到龙王庙门口,似是对他有点害怕。忙起身走了过去,对着他们拜了两拜。小琰跑了过来嘻嘻笑道:“大哥哥你给我们拜年么?”

毛毛学着大人的样子,扶着那查的手道:“不当敢。”又搔了搔头侧头想了想,道“不敢当。”

那查嘶哑着声音道:“二位恩人救命之恩,那查将来但有命在一定酬谢。”

又问起他们的名字,毛毛道:“我叫毛毛,她叫周玉琰,哥哥你是叫娜娜?”

那查道:“我叫那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毛毛道:“这里叫周家集,你没来过这里吗?你家在哪里呢?”

各位看官,这就叫麦芒掉进针眼里——事有凑巧,原来这里便是董鼎留下婴儿的周家集,而当年董鼎怀中的小婴儿便是现在的毛毛。周家集之中以周家人居多,大部分祖籍在江西潘阳湖。当年朱元璋和陈友谅在潘阳湖畔杀的天昏地暗,却害苦了周围的渔民。其中周姓族长断然决定举族西迁,之后移居到洞庭湖边一片芦苇荡中,逐渐积基树本开枝散叶,始成周家集今日规模。董鼎将婴儿放至门口的大宅便是周族后人周丙兴之宅,周丙兴的祖父周致远乃是拳师,靠跟着镖局走趟子,或帮别人看场子为生。西迁之后周致远拿出全部家当东奔西跑做米粮生意,当时值兵荒马乱,靠得一分功夫九分运气,几次来回竟然挣得不小的一笔家当。周丙兴与父亲秉承祖业,到得这代时周丙兴家成了周家集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周家虽发迹甚快,却也十分注重修德立身,不但附近的几家寺庙都系他出钱修缮,其逢年过节便开粥铺,修路修堤更是出钱最多,深得乡亲们敬佩。

那年董鼎将婴儿放至周宅门口,次日仆妇开门发现门口的小婴儿,便将其交给老爷周丙兴处置。周家已有三子,周丙兴本欲将婴儿送人,恰好周丙兴之母周家老太太在旁,见婴儿肥肥白白甚是可爱,抱了一下便舍不得放手,于是这小婴儿被周家收养下来。过得半年,周丙兴一直没给小婴儿取名,人们都叫他毛毛(湖湘地区将婴儿均称之为毛毛,如同别处的宝宝、幺儿一般)。正好周家老太太姓毛,又恼恨儿子对婴儿过于怠慢,干脆就让婴儿跟着她姓毛,单名亦是一个“毛”字。

毛毛逐渐长大,长得胖嘟嘟圆滚滚,见人便喊,毛老太太对他十分宠溺,带他到处串门。只是这孩子自幼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窝下湖抓鱼赶鸭撵狗无一不喜,周家集的居民对他是又爱又怕。毛毛三岁时,周丙兴侧室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孩,取名周玉琰。周家已有三子,周丙兴总盼能生一个女儿,这一次心愿达成,自然把玉琰视作珍宝,手端着怕歪了,口含着怕化了,疼爱的不得了。后来周老太太于毛毛五岁时仙逝,临去时嘱咐周丙兴好生善待毛毛。周丙兴遵从母命,先是将祖传的一套周家拳法教与毛毛,奈何毛毛全然没有定性,虽然天资聪颖招数演练一遍便记得,但从不加练习,过得两天便忘得精光。周丙兴无奈,在毛毛六岁时又把他送到私塾,本意是磨磨他的性子。只是毛毛到了私塾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先生给他四字评语是“静如脱兔”。周丙兴待毛毛本就不若亲子般疼爱,见他不爱上学,便也听之任之了。而周玉琰自小便是毛毛带着,整日屁颠屁颠的跟在毛毛后头。毛毛念书时每日下了课便带着玉琰疯玩,七岁之后没有读书了更是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整日四处瞎逛。因周丙兴名声颇好,玉琰更是冰雪可爱,毛毛虽淘了点也颇为聪明伶俐,故乡亲们对他们都颇为看顾,一见他们便招呼他们吃果子、吃点心,没有一个厌烦他们的。

待到毛毛十岁、周玉琰七岁时,二人在龙王庙中遇上那查。毛毛到药铺讨得几味感冒药,玉琰偷得一些吃的,竟也救得那查性命。那查对他们大为感激,称之为恩人。二人小孩心性,觉得既好玩又做了好事,更加兴冲冲、劲满满,整日价缠着那查,问东问西。

那查本来心如死灰,整日想着报仇之事却终知希望渺茫。这阵子被两个小活宝缠着,又终是十几岁的少年,心情也逐渐平复。除了与毛毛周玉琰相处的,他大部分时间都用于苦练“搏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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