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史二人看见上面传来火光,忙跳上地面。只见四面一片通亮,巨大的火舌从窗内伸出来,****着房舍楼柱,绵绵延延渐渐将整个宝雄寺吞噬在内。二人大惊,忙招大声呼喝,叫人救火。却发现救火之人虽多,真正拿着水桶救火的人只有寥寥数个,还有很多人在地上翻滚哭号。史进钟瞧出事情不对,定睛一看,只见人群中有一人拿着水桶,伏低蹿高的却不救火。且他所过之处,一会儿便有人直呼“诶哟”,在地上滚来滚去。史进钟忙纵到那人近前,一掌过去,那人反应奇快,转身出手隔开来掌。火光映照之下,那人浓眉大眼,满面虬须,不是那让东来教中人谈虎变色的戴腾侠却是谁?那戴腾侠见被人发觉行踪,数招急攻之后丢掉手中的水桶,往黑暗中遁去。史进钟追了一阵,戴腾侠陡然转身,站在树影中急攻数拳,史进钟忙挥掌招架。那戴腾侠拳法时而刚劲凌厉如疾风骤雨,时而势大力沉连绵不绝,史进钟正难以招架之时,那戴腾侠斜刺里一转,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第二日,从远处来朝圣之人惊讶的发现,富丽堂皇的宝雄寺只剩下断壁残垣,废墟之上还有些许未灭的火星,墨色的炭灰出飘出数缕黑烟,在空中飘散。于以玄满面黑灰,若是有人将他脸上的黑灰擦掉会发现下面的面皮也如死灰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发直,口中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
史进钟满眼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戴腾侠,又是他……”
不远处人群中站着一高大的老猎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站在人群中嗟呼感叹一番后慢慢走开,丝毫没有人在意。那少年忽然低声道:“大叔,你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厉害了。这么大一个宝雄寺在你覆手之间便成废墟。不过就一点做得不够好。”那少年便是君山,老猎人乃是那查了。
那查“恩”了一声,君山见那查也不问她什么做得不好,只得主动道:“这么好玩的事情,竟然不肯带我来,你这点做得太不地道了。”
那查道:“若是能带你来我一定会带的,不过这事很危险,他们人太多,而且不乏高手。”
君山嘻嘻一笑,道:“知道啦。我跟着你来看看成果也是挺开心的,可惜看不到你教训他们时候的英雄风范。”
那查道:“这次他们栽了这么一个大跟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势力庞大,反噬之力一定也是非同小可。”
君山骄傲道:“大叔你如此本事,怕他们干什么?”
那查肃然道:“不然,他们树大根深,这成都城方圆百里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小山,咱们远遁避祸,等与雪穗约定时候将近时,这段风头就过了,咱们再来四川与雪穗相会。”
君山道:“都听大叔你的。”那查沉吟半晌,心道广西、贵州刚去过,定有人在那重点看守,湖广只怕也有其势力在那严阵以待,北边陕西等地也是人烟稠密,东来教决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只有西边地广人稀,穷山恶水,何不到雅砻江边须弥寺去,顺便看看求寂师弟。
那查思忖已定,便和君山一起往西边行去。二人不想暴露行踪,怕东来教中人路上设伏,晚上都歇息在野外,吃的也是甚粗陋。行了四日,已出成都城两百多里。这天傍晚,二人经过路边一酒家名曰“客来”,里面饭菜香味飘来。君山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便转头继续往前走。那查见君山面露疲惫之色兀自强撑,心中不忍,又想已出成都这么远,便道:“君山,今日咱们就在这里吃吧。”
君山一听,大喜过望,欢呼雀跃的冲到酒家的一桌上坐定,敲着桌子大呼小叫。君山这几日吃得不好,终于可以吃一顿正经饭,菜一上桌便大吃大嚼。那查见了颇为过意不去,正想说什么话安慰一下才好,此时饭菜香味直钻入鼻端,也忍不住举箸大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桌上的菜如风卷残云般被二人吃个精光。君山拍了拍肚子,大大的打了个饱嗝,口中道:“吃的太饱,眼珠子都要涨出来,大叔我都看不清你了。”说完咕咚一声伏倒在桌面上。那查正欲去扶,忽然感到天旋地转一般,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从店内走出数人,其中二人乃是在夜里和他交过手的苍龙堂主史进钟和宝雄寺主于以玄。那于以玄一边走一边拍手笑道:“以前还不知道,如今方领教到林护法的手段,果然是四两拨千斤。”
史进钟道:“林护法智计过人,实乃我教之福啊。”
于以玄道:“史堂主当机立断,马上请柳旗使前去通知林护法,也非常人所能的。”
史进钟面露笑容道:“此人行踪诡秘狡猾如狐,若非我教有如此人才,也难以制住此人。”
于以玄叹道:“只可惜这一滴能抵十两金子的净识离障水,全让他们浪费了。”
史进钟道:“抓到此人,值了。”
原来史进钟当日跟丢那查,便赶忙回去请得柳旗使连夜奔到三百里开外通知林护法。那柳旗使外号柳叶飘,身轻如燕,能日行八百里。柳旗使将消息带到林护法之后,林护法思索片刻便想出通盘谋划,写得一锦囊之策放在信鸽身上。史进钟一早便收到信鸽带来的计策,其中言道戴腾侠早晨必然杂在众人之中前来探看情况,诸人观其形貌不动声色,派做事把细之人远远跟着。探明其逃遁方向沿途设伏,从中取事。
史进钟大喜,按计行事。果然戴腾侠身材高大,虽然形貌大变,但还是一眼在人群中被认了出来。而后东来教在戴腾侠行进方向沿途的酒店、客栈、杂货店均安排人手埋伏,等待目标上钩。此次苍龙堂倾巢出动,务要万无一失。只是这戴腾侠行事谨慎,一路走来竟然既不投宿吃饭,又不采买干粮,直走出两百多里。这戴腾侠渐渐走出东来教势力范围之外,史进钟心中暗暗焦急。天幸此人今日终于来到此处打尖,史进钟嘱人在饭食之中掺入“净识离障水”,终于将这二人放翻。这“净识离障水”乃是采用昆仑山顶奇葩净识草和西藏千米深的海眼中的离障水调配而成,无色无味,闻到之人一炷香之后便倒地不起,至少昏睡三日。史进钟怕那查武功高强,一击不中让其跑了就再难有机会,便将所有“净识离障水”全部用完。
史进钟道:“柳旗使,劳你将这小孩先带下去吧。”从后面转过来一青衣女子,赫然便是当日宝雄寺中搜身君山的女子。
那查虽脑中昏晕,但仍有意识,口中模糊不清道:“你们敢……”
那柳旗使走上前来,将君山抱起背在背上。那查睚眦欲裂,挣扎一番却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旗使将君山带了下去。
于以玄道:“你们几个,将这戴腾侠也捆起来,带下去。”话音落后半天,都没见人上前。那些那些弥勒帮众见那查须眉皆张、睚眦欲裂的样子,自有一番凛凛威势,竟然不敢上前绑缚。
于以玄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上前?”有两人壮着胆子,拿着绳索上前,于以玄见他们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有气,抢过绳索,口中骂道:“他都动不了了,你们还怕什么?”说着走上前去,将绳索绕过那查背后。忽然手腕一紧,犹如一道铁箍紧扣,痛入骨髓,忍不住大叫一声。史进钟见那查中毒之后还能动弹,不由得大惊。正要上前相助,可是已经迟了。那查左臂高举,一拳轰到于以玄的胸口,只听得喀啦一声,不知断裂了几根肋骨,于以玄口中鲜血如同开花一般四散喷去。围在旁边的弥勒帮众大惊,惊恐的散开,回头一看,那查满头满脸是血,正恶狠狠的瞪着诸人。
史进钟这一生经过无数大风大浪,见了那查这眼神,心中也不禁胆寒。那查怒喝道:“把小山还回来。”
史进钟见形势紧急,叫道:“拿到此人首级者,赏千金,升三级。”众人听得如此重赏,强压心中的恐惧正欲上前,那查已暴跳而起杀入人群之中,手中执着于以玄的尸首挥舞锤击,势若疯虎。众人呼喝打斗,那查却咬紧着牙沉默不语。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晚,日头西垂,残阳如血斜斜的照进来,将店内一切染得通红。只见地上或俯或躺、或攀或靠,全是尸首。场中只剩下一浑身浴血的高大汉子和一个中等身材,形貌干练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便是东来教苍龙堂堂主史进钟,他此时气喘如牛吼,之前面上常带的沉稳之色一扫而光。
那查道:“小山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若是交出来,我饶你一条性命。”
史进钟咬牙切齿道:“戴腾侠,我数年辛苦一朝化为流水,我恨不能生啖汝肉,睡卧汝皮。”那查不再多说,施开业因和合拳直扑史进钟。
一炷香之后,那查抓着史进钟的脑袋撞入墙壁中,酒店内便只剩下他一个活人。那查查看了一番,地上诸人中没有柳旗使的身影,君山已被她带走了。此人轻功奇高,此时已不知到了何处。那查想到此处,冷汗直冒,跑出门外寻找柳旗使的踪迹,却毫无所获。又折回来发疯似的在客栈内寻找柳旗使留下的痕迹。可是对那个女人的了解除了身穿青衣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那女子轻功卓绝,踏雪无痕的程度应该不在话下,不会留下什么踪迹,而此人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那查坐在地上抱着头,眉头紧锁一筹莫展。人海茫茫,若是东来教中人将君山藏了起来,甚至下毒手……那查就算穷尽一生也再也难以找到她。
越想心中越是焦躁,此时门外消声无息的出现一个身影。这人背着手在屋内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又踱到那查五步开外,未发出丝毫声响,忽然低沉着声音道:“这都是你所为?”
那查大惊,双腿一弹往后退出数步,这才发现房中多了一人。此人身材瘦高,身穿灰袍,花白须发,面上却无一丝皱纹,看不出其年纪。灰袍人又问道:“这都是你所为?”
那查不答,反问道:“你是何人?”
灰袍人道:“我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你便是戴腾侠?”
那查听得这“戴腾侠”三个字,已知眼前之人乃是东来教中人,也不打话,步走龙蛇双拳一刚一柔往那人耳侧两边攻去。
灰袍人冷笑一声道:“年少轻狂。”
说着左手随手一拨,便将那查拳头拨到一边,右手往那查面上印过去。那查强自收住去势,身子一转,堪堪避过灰袍人这一掌,只是面上热辣辣的生疼。
那查和这人甫一接触,已知此人功力之高深,那查所识之人中只有公羊松士能及得上,比起自己来确是高出太多。灰袍人道:“老夫前几日身有要事难以脱身,不想被你这小泥鳅翻起如此大的风浪,此刻你不束手就擒,还要老夫亲自动手吗?”
那查森然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灰袍人一出手便已探得那查的功力深浅,跟自己比起来不过尔尔,本以为自己一出手便能折服敌手,不想此人丝毫不气馁,不怒反笑道:“就凭你这等臭虫一般的下贱之物,也配跟老夫争你死我活?”
话到一半时,那查双拳已至。灰袍人自顾身份将话全部说完,举手化解那查攻势之后顿感真气不顺,胸中颇为难受。灰袍人动了真怒,只是那查攻势如潮,自己一时托大被人占了上风只能抵挡,一腔怒气没法发泄。直到二十招过后,方扭转攻防之势,灰袍人出手如电,或抓或指,或截或掌,风飘雪舞变幻无方。那查一拳过去,灰袍人出手封住其来势,手臂如同游蛇一般顺着那查的胳膊攻了上去,那查忙往后一仰,已经迟了。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查面上五指莹然,口中吐血。那查咬牙又上,五招过后肩上又中一指,接着上臂又中一抓。
灰袍人占尽上风,也不急不躁,招式井井有条不疾不缓。那查身上几处受伤却斗志更涨,狂呼酣战。灰袍人又是卸掉那查拳劲,右掌功向那查腰间。若是平常与人相斗,此时对手应该侧向避过,再行反击。可是那查不闪不避,硬生生捱了这一掌,重新催动内劲到拳上直捣过去。果然那查腰间受了重重一掌,灰袍人也被那查一拳击在肋下,虽未受全力,也颇不好受。
灰袍人大怒,心道老夫出道四十多年,已经二十余年身上没有受伤了。不想今日竟被这小子打伤,实在丢人。又挥动左掌攻向对手面门,却看见那查非但不避,还将脸凑了上来。两人身形交错而过,那查回过头来,面上一边高高肿起,一只眼睛都已睁不开,他却面色如恒,只睁着巨眼狠狠的盯着灰袍人,如同一只狼盯着猎物。灰袍人冷笑一声,忽然腹中一阵剧痛,忍不住弯下腰,咯了一口血。未等他再作调息,那查又猱身而上,二人数招过后,那查胸口中掌,灰袍人臂上中拳。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观战,便会惊讶的发现,这两大高手对决便如同江湖小混混打架一般,竟然都是拼命的招数。
数十招过后,那查一条手臂已经抬不起来,灰袍人亦是抚胸吐血。那查喘息未定,又挥拳攻上。灰袍人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恐惧,这是自出道以来都没有过的:三十五岁之前是初生牛犊不知死的可怕,三十五岁之后却是难有人能让其感受到死的可怕了。灰袍人心中隐隐觉得,他们两人斗个你死我活,若是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个人必然是戴滕侠。可也无暇细想,那戴滕侠已经再一次攻了过来,其招数中夹带凛然之气,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此人功力不如我,为何却有一种必胜的气势?可笑,我怎么会死在这里,我怎么能死在这臭虫手上?
灰袍人心神一凛,奋起神威,二人身形撞到一起,两人的拳头都击打在对手的胸口。那查口中喷血,灰袍人亦是内息翻腾。灰袍人暗道如此一来,自己虽会受伤,但必然能将对手置于死地。心中计较已定,正要催功再上,忽觉口中一股甜腥味,接着喉咙犹如被一只大手抓住,直喘不过气来。灰袍人暗道不妙,似是中了剧毒,忙运气将那毒气逼出来。那查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直冲上来对准其胸腹就是三拳,咚咚直响如中败革。
那查正奇怪对手为何忽然停手,却发现灰袍人握住自己的喉咙,嘴边泛起白沫,含糊道:“不想我林志铿被你个臭虫……”面上颜色由黄变白,又由白变灰,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站起来。那查走过去,踢了灰袍人一脚,毫无反应,伸手一探,竟已死了。
原来那查早年被岑老度了五圣之毒在体内,一番吸收之后将毒拢在奇经八脉之中。与灰袍人对战之时使出全力,神尽力竭,一直压制在奇经八脉中的毒素随着百脉在身体内游走。那查早已有了抗毒体制,那毒却随着血喷了出来落到灰袍人口中,还未等其将毒逼出,那查冲上去打出倾尽全力的数拳,却将灰袍人喉咙的毒又逼了进去。
那查见灰袍人已死,再也支持不住身体往后一倒,四肢百骸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上各处伤口都开始剧痛起来。那查挣扎着从身边的尸首身上撕下衣服来,将流血的伤口包住,就在原地躺下休息。带到精力稍复之时,翻身而起,口中道:“小山,咱们走吧。”半天没人回应,这才想起君山已经被东来教抓走不知生死。
那查心道自己身受重伤,若是还有东来教众前来寻仇,自己难以抵挡,此地不宜久留,遂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片林地,连番剧斗之后那查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起来。便走到一棵树边道:“小山,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里……”惊觉君山已不在。
一阵风吹过,将山间小树吹得东摇西晃。一轮满月孤孤单单的悬在天上,一眼望去,犹如自己落入一个深井之底,仰着头望着透出些许光明的洞口。山林影影绰绰,迎着月光的树叶泛起微微的白色,却在身后留下一大片黑影。夜枭低鸣,夏虫低语,更衬整个夜晚如落入无底深渊一般的深邃寂寥。
那查想道若是此时君山在,一定叽叽喳喳的说起白日途中的趣事。一阵暖风吹过,吹在身上却觉冰凉彻骨,心中顿觉空空落落,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那查艺成下山,第一次感到彷徨无助。
忽然想起不只君山不知所踪,连雪穗亦不知在何处,甚至不知是否还在人间。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竟然还妄言报仇,实在可笑。如今自己孑然一身,父母、朋友、族人、师父或死或危,却是无一不遭厄运,无一不处危地。那查越想越愤怒,一拳打出,将树叶震得纷纷落下,落到头上、肩上。那查心中狂怒愈加难以抑止,伸出双手抓住一树干,以额头撞树,嘶声道:“你他妈就是一扫帚星、扫帚星、扫帚星、扫帚星……”口中不绝,直撞得额头上皮肉皆伤满脸是血,脑袋昏晕。
隐约中,只听到一个声音喃喃道:“……比起昨日,今天更加美好,就连明天也变得不重要。你去自由自在的闯荡吧,在某个地方,我会等着你,等你回来听你神采飞扬的说你经历的故事……”那查顿时一愣,猛然想起,或许君山和雪穗均在某地苦苦斡旋,只等着自己前去营救。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那查坐起身来,信念复起,努力思索一切事情的经过。忽然想到之前打斗也只是在数个时辰之前,若是此时追上去或许便能马上救到君山,相反随着时间推移,相救难度会越来越大。那查想到这里,顿觉口干舌燥,暗悔之前没有直接便寻找君山踪迹,还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忙弹起身来,往回走去。路上想起那几人互称史堂主、柳旗使,应该都是东来教中身居上位之人。那查在四川这边闹得天翻地覆,一定成了他们东来教的重点通缉对象。那查已成他们眼中钉肉中刺,那君山作为自己的同伴,又作为抓住自己的线索之一,他们一定也不会等闲视之,或许一时不会加害于他。至少确认君山是否遇害之前,自己便应该竭尽全力,哪怕只有万一的希望。
那查受伤颇重,但他正当壮年气血健旺,只稍一休息便恢复了大半精力。一路奔跑不但身上疼痛渐缓,而且倍添精神。那查又回到客来酒店,在周围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除了东来教诸人的尸身以外毫无发现。又在周遭找寻了半天,依然还无线索。那查也不气馁,一边心中思索,一边以酒店为中心逐渐向外面找寻。他心知柳旗使身上负了一个人,速度一定不似从前。且这些人平常走路一般是高来高去,不会在大路上奔跑驰骋,以免暴露行藏。于是那查便只在有树和偏僻的地方找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找了一个时辰之后那查在一棵树下找到一只红黑色绣花鞋,那查认出乃是君山所有。便将鞋放入怀中,继续找寻。
此时天边渐渐显现出一抹白晕,那查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便跳到一棵桃树上,摘下数个尚未成熟的青白色的桃子放入口中大嚼,只觉苦涩中带有一丝清凉,却也精神稍复。眼睛还在四处打量,寻找柳旗使行走过的踪迹。不经意的一瞥,看见树下有一处星星点点的微光。开始还道是萤火虫,忽然想起什么,将手上的半个桃子往地上一丢跳将下去。那微光若隐若现,呈淡蓝色,乃是五毒教秘药——蝶引。那查大喜,这蝶引药粉乃是自己在云南寻找五毒教途中从艾大哥身上搜出来的,自己独自烧毁宝雄寺前担心事情曲折,便将之交给了君山,可以作为走散之后的联络之用。
那查又在树上摘了几个桃子放到怀中,边吃边四面巡睃。直寻出十数里,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只好又折回桃树之下,重新搜索一遍。找到下午时,方在一溪边又找到一处蝶引痕迹。如此这般寻将过去,一路艰辛困难,无数次回头重新寻找方向,那查却毫不气馁。后那查思忖这般找寻君山没找到,自己先要垮掉,又觉白天很难辨出蝶引的微光,便改为白天休息,夜晚或者天气阴沉时动身找寻。天幸这蝶引乃是天下奇药,日晒不干雨淋不掉,才得以线索一直未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