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茹与徐老大约到了周三晚上一起小聚,成员也就是当年班上几个关系比较铁的,比如夏茹,小亚,若秋,徐老大还有程志斌。
自从那天接到程志斌的微信消息,再次见到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所幸他一直和当年一样,属于热情有加的那种人,好歹场面不至于会尴尬。
小亚自然是知道内情的,所以有意无意地喜欢问程志斌一些生活上工作上的现状,搞得徐老大颇为吃味:“看来小亚对志斌很关心啊?”
小亚笑得意味不明的,那表情似乎觉得他一把年纪了还玩少年时代的小心眼。她夹了一只大虾丢给徐老大:“我差点忘记了,远道而来的班长才是客人哈,我得好好招呼你。”
这次小聚是夏茹订了一个海鲜酒楼的包厢,点的菜都是海鲜。若秋对海鲜并不感兴趣,因此吃得不多,只是喜欢和同学聚会的那种轻松,所以吃什么对她而言真是无所谓。
看着班长那故意装出来的委屈样,若秋突然觉得他只是借着玩笑表达自己这几年来的执念。有些人,得不到的东西会一直记着,这是不是就是小亚所说的: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程志斌这些年在社会上打滚,早就练就一颗玲珑心,他当然知道小亚的用意,一直保持着了然的微笑。
包厢里虽说只有五个人,但气氛一直很热烈,毕竟当年在一起玩的机会多,可以叙旧的内容也自然更多。
比如说夏茹,当年是个学习一般,但对于班级活动十分热心的人,所以在组织活动上,她算是班长徐文盛的好帮手了。
徐文盛因此敬她一杯:“当年你在班级工作上是帮了我不少,应该敬你一杯酒。”
夏茹笑着推辞:“酒就算了,以茶代酒倒是可以。我老公出差去了,我可不能喝多了回去,家里事还好多呢。”
小亚不以为然地拿过她的酒杯:“这点酒也能喝醉人吗?算了,我帮你喝吧。”
将那小半杯酒一口就喝了。然后问:“你先生经常出差?”
“还好吧,一个月有那么两次,一般也就两三天。他老板对他不错,不是很必要不叫他出去的,大多时候自己去出差。”夏茹对目前的生活倒是很知足。
徐文盛毕竟是国外回来的,不会勉强人喝酒。只是对于夏茹先生的老板颇有兴趣:“遇到一个好的老板,的确是很幸运的事,这会让他的职场生涯变得积极很多。”
小亚随口问:“你先生这回去哪儿?”
夏茹边吃菜边顺口答:“去北京了,和他老板一起,后天就回了。”
若秋心中微微一动,也就是说,何振东这两天到北京出差了?
程志斌也笑着敬了夏茹一杯:“我也得敬你,虽然你说你不喝,那我先干为敬,你随意吧。”
小亚“咦”了声:“怎么回事,今天不是补给我的聚会么?怎么都是敬夏茹啊?”
夏茹捂嘴笑开了:“对啊,明明小亚和徐老大才是主角嘛。志斌你敬我,又是为什么?”
程志斌将杯中酒一口干了,然后呵呵笑着揭开迷底:“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觉得同学之间真是有缘,没想到我如今合作的大金主就是你先生的老板,算起来我们都很幸运,能遇上何总这样诚信的老板。”
夏茹哈哈大笑:“对的,可是我刚才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呢?还猜你是不是要让我帮你介绍妹子?”
程志斌涩然一笑,摇了摇头:“都老头子一枚了,也不敢强求缘份这东西。随缘吧。”
徐文盛估计不清楚程志斌的情况,很奇怪地反问:“你还没成家啊,那让女同学们热心一下没什么不好啊。”
几个女同学都笑而不语,只有徐文盛很认真地看着程志斌,等他回答。
程志斌呵呵干笑几声,无可奈何地回应他:“没说不好啊,就是不强求而已。反正也不是小年轻了,只求能有个踏实交心的伴侣。”
他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若秋。
若秋低头装成没看到,她明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真没法和他有默契。
小亚眼眸一转,笑吟吟地举杯对程志斌说:“志斌,你放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咱们都不是青葱少年了,什么事情都能看开,对吧?喝一杯吧!”
他们对碰了一杯,小亚又笑着对若秋说:“我们若若啊,要学学志斌这种坦然的性格,懂得争取了,就算失败了也一样淡定,对吧,若若?”
若秋讶然抬起头,瞪着小亚,不晓得她偏偏这个时候点她的名是想做啥?
夏茹对于小亚的若有所指也是似懂非懂,她只是似乎明白志斌对于若秋有些似有似无的兴趣。所以她也很热心地要帮他们制造机会,她对志斌说:“迟点我们各自回去,若秋就由你送了,你打车送她回去吧。”
若秋急忙推辞,表示自己没喝什么酒,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但是夏茹坚持有男同学在场,要给男同学点面子。
程志斌自然很乐意,若秋只得将求救的眼光投向小亚。
谁知小亚没理她,只顾着和徐老大热聊加拿大那边的生活。若秋很无奈,小亚的态度也是奇怪,她开始有些不明白她了。
不过终究还是关系好的同学,所以就算不太自然,到底还是没再坚持反对。
吃吃闹闹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小亚如今家中有幼子,也不敢和从前一样太迟才回家。所以她最先提出结束聚会,并说徐老大回加拿大之前大家可以再找机会见一面。
出了酒楼,按刚才安排好的,程志斌就负责送若秋了,其他两个女生则由徐老大送。
出租车上,若秋开始觉得气氛很尴尬,毕竟这个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她心中又明明已经知道程志斌的想法。
还好出租车上正开着广播,有些音乐声音总是会比一片安静来得好些。
程志斌倒没什么不自然,他听了一会儿广播,转头笑着对她说:“你还是喜欢这种文艺的节目?看你听得很认真。”
什么认真啊,完全不知道节目里说什么好不好。她心道,这节目比起以前的“月光桥”实在差距太大,不过是制造点声音出来而已。
她于是老老实实地说:“其实我没注意听,可能只是在发呆吧。”
“呵呵,”程志斌让她的坦白逗笑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才发现你这么有趣,似乎象个小女人。”
若秋忽然觉得自己有种鸡皮疙瘩冒出来的感觉,虽说是要好的同学,可是没到这么亲昵的地步啊?
她身子僵了一半,满脸都是哭笑不得。
好在车程不是很远,这种局面也很快缓解了。下车的时候,若秋坚持不让志斌送她进小区,她再三谢过老同学的好意,急急逃似的大步进入小区。
到底还是觉得尴尬,老同学之间有了些其他的意图,就感觉上没那么纯粹了。所以她更觉得自己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尝试,哪怕过程无益无害。
到家洗完才十点,她的习惯是十一点左右去休息。所以还是打开电脑听音乐,然后继续逛《夜空下》的论坛。
一登陆《夜空下》,她的私信消息又跳了出来,那个“失落灯火”又给她发来私信:“你在吗?今天北京天气很好,我刚出去散步了一圈回来。”
本来不想理他,但想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她回了一句:“你在北京?这里逛的大多都是本地人,你是毕业后回了北京?”
很快,他的私信就回复过来:“不是,我只是这几天出差到了北京。”
原来是出差的,她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其实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呢。
既然已经回了人家第一条私信,也就不好装成不在线。她只好继续和他聊:“哦,我也刚回来,今天和老同学聚会去了。”
今天的新贴子比较多,那个“失落灯火”居然也发了一个新贴子,仍然是很随性的几句话而已。贴子是这样写的:“换一个地方散步,远处的灯光还是这么迷人,但是看灯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心情。另一个城市的灯光下,发生的是一样的故事吗?”
看贴子也不过是十多分钟前刚发的,就在自己开电脑前。
她心中浅浅地一动,这名话,多么熟悉?和每天自己在湖边散步里心中所想的,不正是不谋而合吗?她没有多想,直接在贴子下回复了一条水贴:“灯光中温暖的感觉到哪儿都一样,而美丽的光芒下掩饰的却往往是不同的悲欢。”
她回完贴子,又看了其他几个新的贴子,一个叫“薇薇安”的朋友估计是大学刚毕业,这段时候正在毕业旅行。她的贴子写的都是旅途中的见闻,楼主虽然年轻,但发的贴子内容不肤浅,很多人都喜欢跟她的贴。
若秋将她所有的关于旅游见闻的贴子逛了一遍,在贴子下点了个喜欢的星标,没有水楼,因为她的习惯也就是看看而已。但是她发现在薇薇安的其中一个关于旅途中的音乐的贴子里,“失落灯火”回了一个关于文艺青年们喜欢的话题:“诗和远方,永远只存在年轻的心里。真正的生活不在别处,别处的生活只是远处的灯光。”
好拗口,这是绕口令吗?她挑了挑眉,这个人,生活是有多沉重?
她浏览贴子的间隙,私信也在不断地跳出提示,搞得她有些心烦。索性一直等到看完全部贴子,才点开那些私信。
其实这些私信也没什么实际内容,无非就是问她喜欢看什么类型的贴子,为什么没见她发贴之类的。
出于礼貌,她还是回了他一条:“我什么都看,只是不习惯回贴,看贴完全不花心思,而回贴要花脑细胞的,呵呵。”
她其实是真的没骗他,想到回贴那真是很懒,明明只是睡前放松自己的精神的事,结果为了回几个贴子还要花精力组织语言,多冤啊。
他回以她:“可以理解,现实中已经够累了,网络中就应该完全放松。”
她想,既然你能理解,那你应该也能理解我懒得每一条私信都回你吧?她心里这么想着,后面真的就没太搭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