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暂时先行告退了。”柳岩堂向玉辞心行了个懒洋洋的拱手礼,随后衣摆轻扬,不落清风而去。
玉辞心心烦意乱,随意摆摆手默允。她开始思量起以宇文渊的智商水平只是单纯地理解为她和柳岩堂在玩,所以她根本用不着去找他,过几天他说不定就消停了。她努力定下心来,可越想越烦躁,仿佛所有的心魔纠缠扭绕在一起,连简单的呼吸都感到如窒息一般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呢?因为我在担心他吗?”玉辞心呆呆俯身在桌案上,两眼无光。她开始思量起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归结来归结去还是怪那个死皮膏药柳岩堂,要不是他死赖着不走,自己写的汉代字哪能被轻易看见,要不是书简被拿,自己又何必会抢惹出后来这些事情呢?
越想越气,火气喷发之时玉辞心打算去找柳岩堂算账教训他一顿,她怫然大怒,心想他倒是开溜得快,他以为他是谁,说跑就跑不用负责吗?
她忿忿掀开帐子大踏步而去,刚走开几步却又突然折返回来,仔细检查书案后玉辞心当场懵住了——自己的书简不见了!肯定是刚才柳岩堂趁自己失神时借机拿走的,好你个柳岩堂,居然当她的面瞒天过海,真以为她是吃素的不成!
可稍微一冷静下来玉辞心却发现这事情难办的很,自己如果现在贸然去找柳岩堂索要,给他肯定是给的,可这必然会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惕。
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抄录完复制本,自己越是在乎这个书简就代表它对自己越重要,而柳岩堂便会研习得越伤心,如此下来,保不齐他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探知出自己的身份,到那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了又想,玉辞心决定先忍下这口恶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柳岩堂你给姑奶奶等着瞧。
四周冷冷清清,玉辞心沉下心来却依旧觉得怅然若失,几番思量后,她几乎是遏制不住地冲出帐篷,急急忙忙如箭矢般奔往宇文渊的寝殿。
“公公,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玉辞心见殿外立着个老公公,急忙问询道。
“皇上方才说是要去找娘娘,现在还没回来呢。怎么,娘娘没看到皇上吗?”
“当然见到了,只是本宫和大监开个玩笑而已。”玉辞心讪讪一笑,装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思量再三,心想宇文渊只是赌气跑远了而已,如果通报御林军难保不会引起慌乱,如今已是收服吴国的最后阶段,万万不可有差错。可他随便乱跑万一碰到吴国刺客或是宫里来的杀手怎么办?
玉辞心心乱如麻地望着天空,无尽的苍穹之上点染着几颗明星,闪烁却孤零,像极了她的茫然无绪。她在现代时便患有夜盲症,眼睛是既怕光怕风的风泪眼,可眼下为了找宇文渊,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从一个军营奔向另一个,两双狭长的眸子不时眯起,四处寻找那个穿着金色龙袍的葱茏背影。
找了几个小时依旧不见宇文渊,玉辞心有些气馁,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驻地附近。行军驻地旁是一片平缓流淌的小溪,月色下波光粼粼,让她顿时想起了“烟笼寒水月笼沙”这样的佳句,可她一想起宇文渊又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脑袋耷拉着没有精神。
在随意踱着步子,玉辞心两脚踢踏着鹅卵石,一块块五彩斑斓的石子被她蛮横地踢向远方,随即滚落无踪。玉辞心看着它们一一散落在黑夜里,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她还从来没有因为害怕失去一个人这样难过,如今体会到,更觉得这是一种折磨。
茫然望着远方,她眸中晃过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她眼睛痛的发胀,却还是忍住使劲向那个方向巴望着,慢慢走近,那个身影逐渐放大,清晰。
只见一个瘦削的影子独独坐在河边的堤岸旁,迎着柔和月光幽幽望向水面,朦胧而不甚清明。扬扬尖尖的下巴,精雕细刻的侧脸,发散着勾心夺魄的魅力,伴着弯起的唇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一瞬间,玉辞心有些看呆了,可马上就清醒过来,这不就是宇文渊嘛!玉辞心揉揉眼,为了确保自己没看错她捡起一块石子“嗖”地飞向那人脑袋,只听“哎呀”一声惨叫,玉辞心当即放了心,听这声音叫得这么傻的人定是宇文渊无疑呀!
宇文渊脑袋被石子砸了个大包,正以为有人暗算时忽见河岸旁一个孤零零的影子正匆匆忙忙跑过来,他眯着眼细细打量,只见玉辞心喘着粗气,踉踉跄跄奔到他面前,冷着声调质问道,“喂,你跑来这做什么?”
宇文渊变作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别过头去,嘟囔道,“皇后不和朕玩,还骗朕,朕生气了。”
他不过是只想逗弄她一下消消气,他掀开帷帐后的吃惊绝不是伪装之像,刹那间的失去理智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解苦涩,他对于这个非皇后真身的间谍,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而她对他,是出于一片真心还是另有目的?
宇文渊心里打着拍子,依她的脾气自己不出一会儿肯定会又挨胖揍,可即便这样他也要问个明白,她与柳岩堂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做出那等亲密举动?连他自己都未发觉,嫉妒正在心里生根发芽,慢慢膨胀,即便他尚不知情。
暗夜一时沉寂下来,清风拂面,清凉柔和,宇文渊等待着面前人的回答,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看到了皎洁月辉下玉辞心眼角的点点泪光。
“皇后,你别哭啊。”他慌了,从未见过她哭过,之前盘算好的所谓计谋试探皆全盘崩溃,不堪一击。慌忙起身给她抹眼泪,却见她只是硬生生地避开。
“皇上我几时骗过你了,你刚才看到的其实只是一个误会。”玉辞心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风泪眼惹出多大误会,她只顾先办完塞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