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去Z省?”
听到许一诺居然还是和沈楠一起离开,翦夜擎的眼神足可以杀死人。
这个女人,她是和沈楠那个文学家私奔吗?
如果是私奔,干嘛不去好一点的地方,大老远跑去又穷困又闭塞的Z省?
“去那边支教。根据从深城大学那边打听来的消息,沈楠会离开,是因为在恐吓事件后,他再次受到威胁。如果他不主动离开,沈家父母就有生命危险。但没有确切消息,为什么一诺也会一起离开……”
早在许一诺那次因为沈家被恐吓的事来质问,翦夜擎就已让小海去查出这些到底是谁人主使。
当小海知道是厉家航做的,心底对厉家航就十分鄙视。
想不到,这家伙还来更狠的,直接用人命威胁沈楠。
翦夜擎眯起鹰眸,右手肘在桌面上手撑在下颌处,似乎在思考什么:
“继续查明他们是去哪里地方支教,然后……你试着和她联系下。”
待小海关门离去,翦夜擎翻开刘常青那边送来的资料和照片。
并没有任何照片是在深城机场的,他们那天可能走得很早很早。
二十八号离开,二十七号被厉家航下药,是不是意味着她是去跟厉家航告别,所以才会被设计?
想到这,翦夜擎既窝火又郁闷。
她都会去跟厉家航道别,也不会跟我道别吗?
沈楠果然棋高一着,居然拐着她远走高飞!
看来,我先前还低估了他的能力。
居然两人一起去远方,是不是暗示着她已经接受,或打算接受沈楠?
翦夜擎有种心里凉半截的感觉。
沈楠是什么人他清楚,许一诺是什么人他也清楚,如果这两人一旦决定在一起,是什么力量也分不开的吧。
***
静寂的办公室,阳光从背后暖暖洒落进来,依稀可以听到左墙面挂钟嘀嗒的声音。
电话的嘟嘟声打破这种安静,却没有打断翦夜擎的思绪。
响了好一阵子,翦夜擎才甩甩头按下键:
“什么事?”
“老板,乔兰晨小姐求见。”
尽管乔兰晨已成为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有一段时间,而且是公司内外人尽皆知的事情,但翦夜擎并没有给乔兰晨不需要通传,就可以随意进出自己办公室的特权。
拥有这个特权的,除开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小海,唯一的一个就是许一诺。
“让她进来。”
翦夜擎把摊在桌面上的资料和照片装进袋子,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等待乔兰晨进来。
她来找我有什么事?
翦夜擎有点点不耐烦。
天蓝色针织上衣搭配白色西裤的乔兰晨看起来神清气爽,她推门进来,对翦夜擎粲然一笑:
“夜擎,我的专辑录制和后期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你要不要去给我把把关?”
“这是吕经纪的职责,我没空管,你找吕经纪重点交代下。兰晨,我问你件事,你诚实回答。”
翦夜擎深不可测的双眸看向乔兰晨,似乎在探究什么。
翦夜擎突如其来的深沉和严肃,让乔兰晨一惊。
什么事……这么严重?
难道是关于诺诺?
该不会是那晚的事,被他知道了吧?
这些天诺诺一直也不与我联系,无声无息的,天呐,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乔兰晨忐忑起来,双手搅动着衣襟。
在光与影没有找到许一诺,乔兰晨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第二天以及后来的日子都没有勇气跟许一诺联系。
她时常会有种背叛友谊的感觉。
这样的背叛,让一向清冷孤傲且朋友又少的她恐惧非常。
有爱,就会有自私。
也许,乔兰晨正应了这句话。
作为许一诺的好友,她想过要隐忍自己的爱,来成全;
可当自己不可挽回的成为翦夜擎的女朋友,她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比如为什么翦夜擎只对许一诺温柔,比如为什么翦夜擎永远看不到自己深厚的爱意……
这样复杂又纠结的情形,让乔兰晨百般困扰。
“许一诺把书店盘出去,去Z省支教,这事……你知情吗?”
翦夜擎其实也知道,许一诺自从离开,就很少与乔兰晨联系。
但远离深城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不会连自己的朋友也没有说吧?
如果说了,兰晨为什么没有跟自己提?
本以为翦夜擎听到什么风声涉及那晚的事情,哪知道不是。
但这个消息同样让乔兰晨很惊讶,她双眼写满不置信:
“诺诺去Z省支教?支教的条件一般都很艰苦,她怎么受得了?我不知道呢,她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糟糕,该不是厉家航真得逞,诺诺接受不了,于是远走他乡吧?
乔兰晨的自责,像潮水一样涌向心头。
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夜擎?
如果告诉,他肯定会对我的撒谎,动雷霆之火吧?
挣扎在告诉与不告诉之间,她姣好的脸色,渐渐变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她好像……谁都没有说过,连小海都没有。如果没别的事,你先出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忙。”
翦夜擎看出乔兰晨有些忐忑的样子,不觉生疑。
为什么说到许一诺的离开,兰晨会如此紧张,难道她在对我撒谎?
什么时候开始,淡定清冷的兰晨也学会撒谎了?
要在娱乐圈保持原来的纯洁本性,还真是需要一些定力啊。
乔兰晨慢慢起身,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不说出来。
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
“夜擎,今天晚上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了,假期堆积一些事要处理。你自己出去吃好点,尽量不要引起记者注意。”
翦夜擎头也没抬的说着,仿佛就在对一个普通下属叮咛该注意些什么。
苦笑浮现在乔兰晨清瘦的脸蛋上,带上门无言出去,心内好像吃了黄莲般苦。
谁能想象,曾经留恋花丛、夜夜笙歌的翦大总裁,现在居然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没有碰的欲望?
去张家界的那些天,他们三个人,都是分开住在三间房中!
这样的事实让乔兰晨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耐心和热情碰触到暗礁,一点一点被消磨掉。
***
从纸袋内,再度拿出侦探社送来的照片。
上面的许一诺一袭白色连衣裙,在书店内对客人微笑。
拍摄的角度很好,正好可以清晰看到她展露的笑颜,真诚,恬淡,眉眼处坠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感觉到心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似的,翦夜擎莫名觉得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一下。
Z省很多地方都是山绕山,据说进去出来要靠双腿,她去的地方,也是这样吗?
万一是的,她该受多少苦?
靠在椅背上,翦夜擎重重揉了揉太阳穴。
我不是应该恨她吗?
既然恨,她受苦受难,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这么担心呢?真是……
***
大半个月过去,许一诺从最初的不适应,到差不多完全适应山里的生活。
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很放松。
面对那些淳朴的村民,全身心就像得到解放。
这里,会有争吵,会有长短,却没有大城市中那么多勾心斗角。
每个人的笑容,绝对都是发自内心。
这日上完课,许一诺和沈楠在村长郭大虎家中吃晚餐。
昏黄灯泡下,摆着的是四个碗,只有一个碗中是荤菜——
切得大块大块的红烧肉。
郭大虎的儿子小强十分懂事,先给沈楠和许一诺两人夹了两块肉,胡小花笑道:
“沈老师许老师,咱山里人没啥好吃的东西。这些天来,真是委屈你们了。”
“胡姐,我们都来好一阵子,时常麻烦你给我们做饭。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呢?山里的青菜,可比城里的好吃多啦。”
说着,沈楠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中。
喝着小酒的郭大虎脸上泛出红光,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
“沈老师,许老师,你们两位……可是这么久来,最让我刮目相看的人。支教老师嘛,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一拨又一拨的,唯独你们两人没叫过苦,我……我真是感激你们。要知道,来支教的老师一喊苦,我这村长啊,心里甭提多难受了!”
“说这些干啥呢?来,吃饭吧。”
胡小花笑着招呼一桌的人开饭,她也给许一诺夹了些菜,却发现许一诺脸色不是很好,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得像纸。
“许老师,你是不是病了?脸色咋白着呢。”
沈楠连忙放下碗筷瞧向许一诺,只见她神情疲倦,显得十分无力:
“一诺,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跟我们说,别自己忍着。”
低头看着饭碗里小强夹过来的大块肉,胃里翻腾得紧,恶心感觉一波又一波涌上来。
许一诺不由有些疑虑,我这是怎么了?
这些天不是已经完全习惯吃胡姐烧的菜了吗,为什么今天突然这么反胃?
而且全身乏力,好像干过很多天重活似的。
不想让大家担心,她强忍着,摇摇头:
“我没事。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来,小强,咱们吃饭。”
郭大虎的儿子小强是个极其可人的孩子,虽然不过才八岁,十分贴心,许一诺非常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见她没事,大家这才开始吃起来。
许一诺咬了口小强夹给自己的肉,恶心感觉再次强烈的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