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的窄巷由各种店铺以及民居的土墙围成。平常人若是无特别的原因,皆不愿长时间行走于此类窄巷。
至于原因。一是永安街道合纵连横,没有走的必要。二是窄巷隐人耳目,极易遇到不干净的人,亦或者事。
同一种人若在同一多起来,即使是乞丐也极易自成一派。在永安,窄巷基本是乞丐们的天下。他们遭受常人唾弃,长期于此处游走,巷道所通之处大多摸清,除了暂居停留,有时也用于躲避他人追打。
有间流心人高步大,很快追上云娇。嘱咐两人在原地等待后,便独自追着那几个乞丐而去。
“那几个人明显对这些巷道非常熟悉,不过要甩掉我是不可能的。”
带着无比的自信追击了一会儿,有间流心发现,这几个乞丐正有序地在某些转角分散,他追着钱袋所在,渐渐地,面前只剩了一个人。
“喂!你别跑了。我只是想要你手上那个钱袋而已,那是我掉的!”
见仅剩的那个乞丐频频回头,脚步踉跄,神色慌张,有间流心放慢追击的脚步,试图用语言让他停下来。
两人又僵持了一阵。那乞丐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却仍在硬撑。
有间流心有些不耐烦,脚下发力,几个跳跃之后,正好落到乞丐的正前方。
后者一个急刹,身形不稳,在地上滚了一滚,本就沾满污渍的破衣裳更添了一层尘埃,散乱的头发上也沾上不少。他手上的钱袋被抛了出去,袋口微开,从里面掉出几块碎银。
“不是你的东西,迟早要失去,何必这么执着呢?”
看着乞丐狼狈不堪的模样,有间流心眉头微皱,出言相劝。顿了顿,又说道。
“我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要你把钱袋还给我就行了。”
那乞丐没有回话,看了一眼钱袋,又扭头恶狠狠地瞪有间流心一眼,急匆匆地爬起来,跑进了另一条巷道。
“诶?你……算了,钱袋拿到就好。云府仆人特有的钱袋?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有间流心拾起地上的钱袋,将掉落的碎银收进去,抛起来掂了掂,又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图纹。
--其实也并无多大特色,只是用特殊的绣法,使得上面的图案线条相连,看来是个“云”字。
完成任务,有间流心将钱袋收好,返回到云娇两人所在的巷道入口。
但方看清两人,他的脸色便黑了,双拳紧握,当真动了怒气。
--早先逃散的五名乞丐,连同方才从有间流心眼皮子底下跑开的那位,此时都出现了,还劫持了云娇和苏焱。
“你们,想死。”
这大概是有间流心来永安城后令他感觉最愤怒的事情。他面色平淡,语气却出奇地冰冷,暴露无遗的杀意让乞丐们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寒意。
“你,你不要过来!我们不想死,我们只想要那个钱袋。”
方才拿着钱袋那位一手揽着云娇,另一只手是用于威胁的一片碎瓦。他战战兢兢地开口,把那片碎瓦逼近云娇细嫩的颈脖几分。
云娇感觉到危险,却硬是不吭一声,她咬着下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努力含着泪不让它落下。
“我警告你,立刻放开她!”
一旁的苏焱急红了眼,大吼一声,拼命挣扎。他虽练武有些时日,终究抵不过好几个成年人的力道,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钱,比你的命还重要?”
有间流心冷冷开口,眼中愤怒更甚。这群人若真想找死,他有百种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我大壮的命是不重要,丢了就丢了!但是喏喏的命,我必须救!”
“对!我老龟的命也可以丢,喏喏不能有事!”
“没错,我田秀的命你也可以拿去,但是喏喏不应该死!”
“……”
继自称大壮的乞丐吼出声之后,其他的乞丐也纷纷变态,口中统一的名字皆是“喏喏”。
理智使然,稍加思索,有间流心心中的怒火消了消。--这件事,似乎可以省去这些不必要的冲突。
“喏喏出什么事了?也许我能帮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短暂的眼神交流过后,最终由大壮开口。
“她病了,又烧又吐,我们没钱,大夫嫌我们脏,嫌我们穷,不肯治病。我们几个,真的很需要那个钱袋,求你了!我们没想伤害谁。”
“这件事我帮你们,先放开那两个孩子,伤了云府的千金,你们几个,包括喏喏,都活不了。”
“什么?云,云府的千金?我曾受过云府的恩惠,哎!快放了,放了!”
大壮听闻,连忙放开云娇,任她小跑着扑进了有间流心的怀里。
“这……我们凭什么信他?”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并不太相信有间流心的一面之词,仍按着苏焱。
“只要肯帮喏喏,是不是都不要紧。即使不信,我们能打得过人家?”
大壮叹口气,亲自动手拉开几名同伴,放了苏焱。随即便“扑通”一声跪下,求助。
“这位公子,请你帮帮忙,救救喏喏,她才八岁,什么坏事也没做过。”
“不用如此,我会负责治好她。”
大壮带头,另外几人皆欲下跪,有间流心连忙向几人保证,让他们带路,立刻去往喏喏所在的位置。
路上,有间流心询问了钱袋的来源。几人声称是大壮在附近一个邻近街道的巷道口找到的。
捡到之后,他虽想用于喏喏治病,却看钱袋像是富贵人家丢的,怕遭到报复,不敢用,才找了几个交好的兄弟商量。不想正好被云娇看到,还被指认,几人心虚,便有了之后这一出。
“对了,你们方才明明分散,如何快速地传递消息聚集起来的?”
至此,有间流心仍有些意外几人改变计划的速度,出言询问。
“太阳多的地方容不下我们这些乞丐。我们这种人,不说是在这些巷道里头长大的,起码有十来个年头,其中地形早就熟悉了,彼此间交流的暗号也多,不稀奇。”
大壮解释道,随后在前方专心带路。
他频频回头,面上隐隐带着焦急,又不敢出言催促,生怕有间流心一个不高兴便反悔了!
有间流心左右手牵着受惊的云娇两人,一边打量前后巷道,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