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君杰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问道:“逸飞,我的确是喜欢白月霏不假。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大学时候就认识她了,正如你和那个苏夏之间一样。可是对于你,对于小柔,我是一样对待的。你娶沈夕的事情,其实并不全是我一手促成的,不是吗?”
君逸飞失魂落魄般的动了动嘴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尘封的记忆在瞬间卷土重来,那些久远的像是已经是上一个世纪才发生的事情,如今却真实的清晰如昨。
君逸飞攥紧了拳头,他一向是不相信命运的,可事到如今,却似乎真的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拉着他远离苏夏…
“逸飞,我知道你也是疼爱小柔的。当年,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个决定,是你我一起做出来的,你忘了吗?小柔什么也不知道,她至今还躺在医院里面,过着枯燥乏味,甚至是没有希望的日子。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苏夏,就永远的牺牲掉你的妹妹吗?”
君逸飞唯有以沉默来回应,他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而又无助,原来在命运的洪流面前,所有人都只是宛如蝼蚁一般微乎其微的存在罢了。
时间倒流回君逸飞十九岁的那一年,彼时,君柔十八岁,并且在她的成人礼宴会上突发心脏病,被送进了医院。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君杰带着温荣和君逸飞,疯了一样的赶往医院。而沈夕由于担心,也偷偷的跟了过去,只是当时那样纷乱的场面,没有人注意到她。
但随着这一行人去到医院的,还有白月霏,君柔的生母,君杰的初恋情人。她一直以一个餐厅雇员的身份留在宴会现场,表面上看是被派来服务的,可实际上,却是白月霏哭哭哀求君杰,求他让自己亲眼看看女儿的成人礼。
但讽刺的是,君柔被检查出来先天性的心脏病,而白月霏却没有。是隔代遗传,来自白月霏的父亲。在病房门口,白月霏哭的撕心裂肺。君柔从现在开始,必须立刻住院,并且在进行手术之前,一步也不能离开。
可以说,若不是君家如此雄厚的财力支撑着,用最贵的药物和最好的医疗设备来维持君柔的生命,那么君柔恐怕活不了太长时间。
十九岁的君逸飞看着病房门口哭的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白月霏,不明白一个餐厅派来的服务生为什么会如此悲痛。他从小和君柔的感情很好,妹妹忽然病倒,君逸飞一时之间也很烦躁,便忍不住训斥了白月霏几句,让她离开。
却不曾想,一向对自己不怎么发脾气的父亲,却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包一样,张口对君逸飞怒斥道:“逸飞,注意你的语气,月霏是你的长辈,也是小柔的生母!”
话一出口,君逸飞便如五雷轰顶一般僵住了,他震惊的看着君杰,又看看正哭的梨花带雨的白月霏,最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温荣。可温荣却一副早已经知晓一切的样子,别过头去,眼里泛着泪光。
在那一刻,君逸飞便什么都明白了,却也知道,什么都晚了。从这一刻开始,君杰原本高大的不容侵犯的形象,在君逸飞的心中轰然崩塌,他不敢置信自己的父亲,堂堂的集团创始人,那个永远在外人面前和母亲恩爱的挽着手的父亲,竟然欺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复杂的情绪交替着在君逸飞的心中出现,他对君柔呵护有加,可如今妹妹的生母,却是这么多年以来,夺走了自己母亲全部幸福的女人。君逸飞当下也才只有十九岁,他不知道该如何释怀这些让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但有一点,君逸飞是肯定的,那就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先治好妹妹的病再说。
正好此刻,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的沈夕站了出来,轻轻拉了拉君杰的衣袖,小声却又清晰的说道:“君伯父,小柔的心脏病需要手术对吗?我哥哥几年前刚刚从国外学医回来,现在刚好在a市的一家最大规模的私立医院工作,他是专门主修这方面的。”
沈夕看了看满脸愕然,还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的君逸飞,继续说道:“不如,让我哥哥来做小柔的主治医师怎么样?他在国外的导师是很出名的,说不定,还能搞到一些还没有上市的临床药物。君伯父,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沈非不傻,他早就知道女儿对君逸飞一片痴心,但也看得出君逸飞没有这个心思。儿子沈朝固然医术高明,年轻有为,对于君柔的手术可以说是不在话下,可沈非没有那么好心,做这个大公无私的圣人。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沈非清楚得很。沈夕这一辈子都是非君逸飞不嫁的,既然如此,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受到伤害?更何况,在商界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人,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的,沈非自然也不例外。
他要找到一个可以牵制君家的办法,让君逸飞无论如何,就算是被胁迫着,也要把沈夕给娶回家。沈非不在乎君逸飞究竟喜欢谁,他只知道,女儿早已经铁了心的要一辈子追随在君逸飞的身边。
于是,沈非亲自找上君家,递出了一份合同。上面写着,沈家将会百分之百的保证治好君柔的病,不管是沈朝也好,亦或是他在国外的导师也罢,只要有需要,沈家会毫无保留的提供。但前提是,等到君逸飞娶沈夕过门的那一天,才能给君柔进行手术。
这合同听上去未免荒谬,可在当时,却让所有人都理解了。两家各取所需,公平的很,就像是一桩再平常不过的交易罢了。君逸飞原本是不肯的,他对沈夕无意,这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只是妹妹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不得不立刻做出决定。
那个时候的君逸飞,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