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雪想笑,是楚阳先辜负她,如今她不愿意覆水重收就变成了蛇蝎女子,真是可笑至极!
可是她可曾想过,当初她是多么不待见自己!
如今她又哪里来的理直气壮说出这番话?
沈溪眉头紧皱,担忧的看了一眼慕容千雪,见她眉宇间尽是冷漠的神色,心也就稍宽了一些。
苏梓珣简直气的不行,正要上前呛声,却被慕容千雪拦住了,愤愤不平道:“千雪,她这样说你……”
“我都没恼,你恼什么?”
慕容千雪抿着唇淡淡的看了太后一眼,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也许因为不想在乎了,所以楚太后的话对于她来说无关痛痒。
当即笑道:“伯母这番话,可别昧着良心说,其一,楚阳受伤并非我造成,其二,我跟他早已经一刀两断,他负我在先,我不计较,如今他将我困在在金丝笼中,害的我跟家人分离。”
冷下脸来,眼底寒意一片,犹如漫天的暴风雪,让人胆寒,她一字一句道:“如此种种,难不成伯母还要我对他感恩戴德不成?呵,抱歉,我做不到!”
楚太后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胸膛之中燃起了一团愤怒的火焰,灼得她呼吸难耐,她用力的喘了两口气,声线因气极了而有些颤抖:“你这女子好生的放肆,来人啊!将雪妃给哀家拿下!”
“我看谁敢!”苏梓珣一把挡在了慕容千雪的前面,将她护在身后,凌人的气势顿发,竟让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她目光凌厉:“谁敢动试试!”
慕容千雪的声音不轻也不重,这一字一句却十分有力的穿过了房门,一字不漏的落进了楚阳的耳中,这点声音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想听清楚并不难。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中带着的是无法言喻的痛楚。
飘渺道人站在一侧,不免叹息了一声:“自古‘情’字最伤人。”
楚阳无声的笑了笑:“是啊,比起身上的痛,朕的心更痛。”
“所以贫道四大皆空,摒弃一切情情爱爱,一个人活得潇洒自在。”
楚阳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姜御医正在为他包扎着伤口,动作麻利的将绷带绑好,处理完毕后,便要出去,这时太后的愤怒的声音传了进来,听着竟是要为难千雪。
楚阳眉头一皱,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飘渺道人问:“你就不担心你那母后将你这心上人给处置了?”
“卧龙殿都是朕的亲信,母后唤不动他们。”
遂而又问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若是旁人问起你,朕的伤势如何,你如何说?”
姜御医如实回答道:“所幸那刀子没有伤中要害,只是皮外伤,养几日便好,这些天皇……”
楚阳打断了他,森冷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的落在了姜御医的身上:“这么多盆血水端出去,你说这是皮外伤?”
姜御医被盯得后脊一凉,不是很明白皇上的用意,只能试着揣摩的说了一番,楚阳满意的点点头,才让他出去了。
飘渺道人听完,愣是好久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一下他所认识的楚阳了。
果真,如同楚阳所言,太后的命令没有一个人呢听从,外面已经传来楚太后怒发冲冠的声音:“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人拿下!”
然,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整个卧龙殿的人都明白雪妃娘娘对皇上有多重要,要是真听了太后的话,只怕他们的项上人头就要保不住了,因此为难道:“太后娘娘——”
楚太后气的浑身发抖:“怎得?哀家的话,你们都不听?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反了不成?”
苏梓珣挑眉,心中暗爽,看来这楚阳对这老巫婆也不咋滴呀。
太后闹腾了一会,也没有人搭理她,倒是一旁的宫女到:“太后娘娘,皇上如今身受重伤,御医正在为皇上治疗,此时……不宜喧哗才是。”
正好这时候,姜御医出来了,化解了楚太后这份尴尬,一件姜御医她铁青的脸色立马变成了一片担忧:“姜御医啊,皇上伤势如何?”
慕容千雪虽然没有问,可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姜御医道:“皇上身受重伤,这一刀虽然避开了要害,却也伤了根本,老臣倾尽所能才保住了皇上的性命。”反正能够说的有多严重,姜御医就说的有多严重,将楚阳说的碰不得,动不得,更气不得,否则很容易让伤口裂开,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千雪镇定下的脸色,也开始出现了龟裂,紧握的手心溢出了层层汗水,他真的伤的如此重?
楚太后听得脸色都白了,也顾不得跟慕容千雪置气,正要进去探望一番,这时飘渺道人从里面走出来:“皇上刚歇下了,太后娘娘还是晚些再来吧。”
“阳儿他……”
“太后娘娘勿须担心,皇上吉人天相,又有龙气护体,已经脱离生命之危,如今只需要静养几日便好。”
楚太后的心稍宽,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道:“你守在这儿,若是皇上醒过来,立即前去通知哀家。”
楚太后走时还不忘狠狠刮了千雪一眼,慕容千雪眼观鼻鼻观心,直接无视了。
她这一走,慕容千雪觉得自己也没有留的必要了,正要带着沈溪跟苏梓珣离去,飘渺道人却突然开口道:“还得劳烦雪妃娘娘进去照顾一下皇上。”
慕容千雪拒绝道:“只怕我进去只会加重了他的伤势。”
慕容千雪带着二人转身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际,飘渺道人却觉得沈溪有些眼熟,仔细盯了她一会才忆起她便是那日解救自己之人,没想到竟是雪妃身边的宫女。
“小姑娘,你可还记得贫道?”
沈溪笑道:“飘渺道长道法精深,岂会不记得?”只可惜那血玉葫芦她没带在身边,不然就可以还给他了。
朝着他福了福身子,便同慕容千雪一块离开了。
然而就在她福身的时候,衣袖稍微拉起一些,飘渺道人眼尖的看见了沈溪手腕上的木质手镯,他眸光一凝,往前匆匆走了两步,本想上去瞧个究竟,转念一想,遂而又停住脚步,盯着沈溪的手腕,眼神晦暗不明。
好半响才用带着惊喜的声音道:“那是玄藤?”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当就是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苦苦找了玄藤四十年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玄藤,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跟那个道士什么时候认识的?”
走远了,苏梓珣想起刚才飘渺道人跟沈溪打招呼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沈溪道:“有次遇见了他,帮他做了一点事,混了一个脸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们。”
“原来是这样。”苏梓珣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一回到雪阳宫,慕容千雪就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回了房间。
沈溪跟苏梓珣虽然担心她,却也无可奈何,后者只能悠悠道:“看来要抓紧时间带千雪出去了,这一听楚阳受伤了她整个人就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的,再待下去,怕是很容易旧情复燃。”
“想忘记一个人岂会这般容易?”
“谁说的?”苏梓珣反驳道:“我就很容易啊!我惦记慕容大哥这么多年了,不也一样放下了吗?”
沈溪:“……”好吧,她竟无言以对,倘若真的这般容易放下,那是因为爱的不深吧。
“不管如何,这里不能待了,人我已经选好了,你在这里陪着千雪,我去将她们的资料弄过来让你们记一记,顺便确认一下她们被送出宫的时间。”
苏梓珣素来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话一说完,拔腿就要走。
“欸,等等。”沈溪忙拉住了她,“先回房间,我有话要同你说。”
“什么话?”嘴上是这么问,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还是同她回了房间。
沈溪将慕容千慕来过的事情告诉了她,并且将五日后他暗中安排人将她们带出宫一事也一并告知,谁知苏梓珣听完,却有些不高兴道:“他这是不相信我能够将你们两个安全送出宫了?”
这是哪跟哪儿的话?沈溪忙解释道:“阿珣,你误会了,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解释了,道理我都懂,可我觉得我的易容术已经炉火纯青,根本就不需要他动用自己的力量安排我们出去,你可知道,培养一个暗卫需要费多大的精力,何必白白浪费了?”
苏梓珣固执己见,坚决要靠自己的能力将她们平安送出去,用了一下午的功夫她就已经有了周密而详细的计划。
四天后,便会有宫女送出宫,那时便是她们的机会。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三日后邵勋帝率领三十五万大军朝着墨阳国而来,这才刚起兵不久,已经攻到了扬州,再越过两座城池,便可直捣墨阳。
邵勋帝来势汹汹,已让朝中官员慌了阵脚,再加上念帝这一受伤,更是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支持楚阳的大臣,听到这个消息时,可谓是寝食难安,就连做梦,都梦见自己被邵勋帝砍了脑袋,每每都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邵勋帝之所以这般顺利,皆是因为沿途的县官都还是以往的官员,朝中的事情他们虽然早已经知情,可面对昔日皇帝,他们不得不服从。
开玩笑,有点眼力的都会打开城门迎驾好吗?说不定下一秒,这墨阳又要物归原主了。
楚阳刚当上皇帝,但资历不足,很多事情处理都不尽人意,不可否认他的努力,可是治理好一个国家,可不是儿戏,就单单他同意将东皇大王子放虎归山,他们就颇为不满。
他们的心自然还是比较倾向邵勋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