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大军到哪儿了?”楚阳揉着疲惫的眉心坐在龙椅上,这几日因为邵勋帝还活着一事,已经惊起了巨大的涛浪,朝中文武百官对他这个皇帝满腹疑心,恐怕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想将他拿下邀功了吧!
“启禀皇上,他们已经顺利到了扬州,按照这个路程,不出四日,便会兵临城下。”杭生回答道。
“朕知道了。”
楚阳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杭生素来严肃的神色出现了一丝龟裂:“皇上。”他提高了声线:“请让微臣出兵吧!”
他是武将出身,骨子里面也有热血,从小他便熟读各种兵书,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上战场,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他如何能够不热衷?
尤其对方还是威名远扬的镇东大将军苏南。
他做梦都想跟他较量一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自诩他已经十分了解苏南的作战方式,更是花费了数十年的功夫,钻研出了一套对付他的法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迫切是希望能够跟他对上。
见楚阳没有做声,他再次出声,语气中带了几分迫切:“皇上,让微臣出兵吧!”
“杭生。”沉默了半响,楚阳终于开了口,“你的心思朕明白,可这次,不仅仅是你的机会,同样也是朕的机会。”
“皇上您的意思是……”
楚阳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杭生的面前,他没有杭生高大,亦没有他那魁梧的体魄,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张扬的自信还有不服输的气势,将人不敢小觑。
至少身材魁梧的杭生在他的面前也不禁低下了头。
然后听到楚阳说:“杭生,朕要亲自应战!”
“皇上这恐怕不妥,明太傅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朕才将你叫来御书房。”杭生还想说什么,楚阳一抬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虽说朕沾了祖父的光当了这个皇帝,可朝中大部分的人却是不服朕的,朕需要一次崭露头角的机会,这次不仅仅是朕与邵勋帝之间的争夺,更多的也是朕向文武百官证明,朕不比任何人差!杭生,你可懂?”
懂,他如何能够不懂?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同类人,骨子里头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楚阳要御驾亲征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后宫之中,苏梓珣问了下他出征的时间,正好他前一天出征,她们后脚就可以离开了,这种天时地利人和她最喜欢了。
相比她的高兴,慕容千雪的心情倒是复杂了许多,离离开的日子越近,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沈溪跟苏梓珣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前者悠悠一叹:“看来我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真是一个傻女人!”苏梓珣也暗暗摇了摇头:“希望她能够理智一点,我可不希望后日离开,她过来跟我说,不走了,那我就真的是暴脾气了!诶?对了,我给你的那些资料都记牢了吗?这万一碰上几个多嘴的太监,问上个一两句,可别露了陷!”
“你放心,我已经记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瞧见皇上身边的阮公公走了进来,求见慕容千雪。
苏梓珣立马冷下了脸,脸上就差写着“不欢迎”三个字了:“他来干嘛?”
“除了为那位传话,还能有何事?”
沈溪上前将阮公公迎到了偏殿,不多时,慕容千雪就过来了,阮公公上前行了礼,将自己的来意禀明,此次是他私自前来,无非是心疼自家主子的身体,特意想请慕容千雪去探望一二。
“主子身上还带着伤,又要御驾亲征,又日日熬夜批阅奏折,这龙体哪能受的住啊?姜御医说了,皇上必须要好生养一段时间,否则只能将伤势加重,就刚刚,奴才看着皇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奴才们劝不住啊,所以才来雪妃娘娘这,求娘娘去劝劝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慕容千雪的心中已然动容,可面上还是一片铁石心肠:“身为皇上为国为民不是应当要做的事情吗?批阅奏折本就是他义不容辞的事情,你此番让我过去劝他放下国家大事,岂不是让我成为了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阮公公支吾了半天竟说不出任何话,冷汗倒是一个劲的往外流,“雪妃娘娘,您误会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您去劝劝皇上,让他好歹吃点儿东西,阖一阖眼睛,皇上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进一点食,也没有阖一下眼睛了。”
他这是想死不成?伤得这般重,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自觉的,慕容千雪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怒意,但她不能撒出来,只能憋在胸口十分难受:“阮公公,请你不要再叫我雪妃娘娘,我不是。”
不想在继续听他说下去,不是因为不想听,而是担心自己不忍心,因此送了客:“青莲,送阮公公出去。”
沈溪微微福身:“是,小姐。”走到阮公公的面前,微笑道:“阮公公,请吧。”
“这……你……”阮公公满面为难,最后只能作罢:“唉!奴才告退。”
走到宫门口,还是忍不住对着沈溪道:“青莲姑娘,劳烦帮咱家多劝劝娘娘,皇上对娘娘可谓是用情至深,姑娘想必也是希望娘娘跟皇上能够恩爱有加,鹣鲽情深对吧。”
沈溪笑了笑,这阮公公劝千雪没有用处,竟然动起了这个心思,不拒绝也不接受,而是笼统的回答道:“阮公公的意思,青莲明白了。”
阮公公见她如是说,才觉得自己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姑娘明白就好,以后娘娘这边,还请青莲姑娘多多为皇上说说话,咱家也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时刻提着姑娘的功劳。”
“多谢公公提携。”
阮公公满意的走了,沈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是略有深意的一笑,为楚阳说好话?抱歉,她做不到。
正要回去,一个太监却突然朝着她匆匆走来,沈溪侧身让路,却不想那个太监却撞了一下她,正要发作,手心处却被他塞了一张类似纸条的东西。
沈溪不动声色的手下,捂着肩膀,不悦道:“哎,你走路小心点,还好是撞到我,我脾气好不说你什么,若是撞到贵人,可就要扒你一层皮!”
小太监忙点头哈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伤着吧?”
“没事,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多谢这位姐姐。”
小太子匆匆走了,沈溪也不多加停留,回了房间,将手心的纸条摊开一看,上面却是写着一个地点,还有时间,要约她见面。
要求是单独一人前来,并且保密,可上面没有署名。
沈溪不禁疑惑,到底是谁要约见她?这般神神秘秘的。
难道是慕?这个想法刚过了脑海,就被她否定了,依他的性子,若是想见自己,直接就来了,丝毫不会顾忌她是否是在闺房之中。
那么是谁?深更半夜约见自己有何目的?为何要单独一人?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最后好奇心杀死猫,她还是去应约了,然而在她前脚踏出雪阳宫,后脚慕容千雪就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愁容,在院子里间徘徊了好久一会,才终于下定决心,提着灯笼,朝着卧龙殿走去。
沈溪对皇宫不是很熟悉,可这纸条上面的地点离雪阳宫不远,她认得,穿过一条长廊,再穿过一道扇形拱门,在拱门的后方有一颗百年的老松,那儿,便是约定的地儿。
沈溪过去的时候,隐约的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那儿,天黑,她看不清,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
抿了抿嘴,心中里头多少有些紧张,紧了紧手中的灯笼,手心微微湿润,却还是迈腿走了过去。
对方背对着她,她无法看见他的脸,可从他一身布衣的穿着看来,却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你……是谁?”
对方没有吭声,沈溪不得再次出声问道:“你到底是谁?”语气中带着几分戒备,谨慎的跟那人保持着距离。
要是对方图谋不轨,她便直接大喊,届时隐藏在暗中的茹云、茹兰姐妹便会出来救她。
她不会武功,自然要寻求外力自保,她不会真的那么傻,单刀赴会。
“你猜猜我是谁?”对方的声音很粗,显然是故意压着的,明明很严肃的话,却透露了几分调皮的感觉。
这个声音……
沈溪眉头一挑,从他开口说话,心里的惧意全无,甚至还有些想笑,因为她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眼底划过一抹狡黠之色:“那我应该是认错人了。”说罢,转身欲要走。
那人便是再也装不了神秘了,忙转过身子,想将人拦下,却不想一回头就看见沈溪提着灯笼笑吟吟的看着他。
顿时老脸一拉:“小娃娃,你真是忒不可爱了!”然后竟像一个老顽童一样,甩着身子:“不好玩!你一点都不配合!跟着那个慕容小子在一块,你也变得越来越深沉了!”
沈溪失笑:“净世大师怎会在此?”
净世却是纠结道:“你怎么认出是老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