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跟着华常一路过来的,他知道华常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到如今登大位,中间经历了多少的曲折和生死。两个人情同手足,他也知道,君轻昀是华常此生唯一的挚爱。
所以当他看着这两个人求而不得互相折磨的时候,心里也是非常的难受,他含着泪答应了君轻昀的请求,便将华阳姐姐带进了府里来。我便是在那时候和华阳姐姐认识的啊。
说真的,黄毛你的眼光真好,华阳姐姐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君阿姨是江南君家的大小姐,一身武艺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是对手,所以华阳姐姐自然也是身手极好的。
而华阳姐姐居然输给了你!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郁闷了好久的!我想,一定是华阳姐放水让你赢的,哼,华阳姐姐重色轻规矩。
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滨之兵莫非王臣。父亲和君轻昀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华常终究还是知道了华阳姐姐的存在,并且一道圣旨下来,将华阳姐姐封为公主。父亲若是不交出华阳姐姐,那便是谋反的大罪,华阳姐姐心地这样善良的人自然不会拖累父亲,所以她便入了宫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华常和华阳姐姐两个人,明明是父女,明明是分别了十几年的亲人,但是却陌生的像最熟悉的敌人,华阳姐姐看着华常的目光恨不能将他撕了。华常等了他心上的那个人十几年,但是那个人却已经先他一步去世了。
而他们的女儿,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华常,我恨你,我甚至讨厌自己的姓氏。那个已经两鬓苍苍的帝王,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的女儿接回家里来,只求着能在女儿身上弥补这些年对他心上那人的过失,结果千言万语还未说出口,就被华阳这一句话挡住。
那帝王脸上慈祥和蔼的笑容顿时像玻璃一样碎开,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声的将自己眼里的泪水逼了回去,然后笑了笑,道:阳儿,回家了,就好好住着。
阳儿,华阳,他女儿的名字,甚至是从我父亲口中打听到的。呵呵,多悲哀啊,扎心了老铁,其实吧,到后来我挺同情华常的,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啊,不是他想去争那个位置,而是身为那个人他必须要去做的这件事,怪他咯?啧啧啧,所以说啊,宿命这东西,有时候真******闹心。”
是挺扎心的,心疼华常一秒钟。唉,自古薄情帝王家啊,君轻昀想必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会宁肯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外面流浪也不肯入宫。
因为,她深深的明白着那道红墙宫闱后藏着的是怎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她怕,纵使华常爱她,但她最终也会在这个囚笼中被伤的体无完肤,最后迷失了自己,成为宫廷中争宠的一个,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多悲哀,比死还难受。
所以她不愿自己进了这个牢笼,同样的也不会想她的女儿被关进这个牢笼。
但是其实我觉得,君轻昀其实挺自私的,因为她不想去承受这些,或者说她不够信任华常对她的心思,不相信华常能够为她解决这些,所以她便选择了逃避。结果呢?害的是华常一辈子都不得自己女儿的原谅而郁郁寡终,同时也让华阳纠结了一辈子,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真的隔着血海深仇,在看到华常倒下的身子时,我相信,华阳的内心是无法抑制的悲痛吧。
也许她甚至会后悔,为什么从来不曾对她的父亲好言好语过?不过一眨眼,便是天人两隔
柳郇铭又道:“至于上一世和小权的关系,我想我记得的并不比小权多多少。初见小权的时候,我和府里的丫鬟正在去寺庙烧香回来的路上。那天长安绵绵的细雨落的同江南一样好看迷离,我坐在马车上,听着路旁的说书人说书。”
那说书人声音清润好听,像雨滴敲打着竹子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所以马车在路过他的摊子前的时候,我一听见他的声音便让车夫停下车来了。掀开马车窗帘,我往外看去,只见孤零零的摊位前稀疏着几个路人,匆匆走过,跟打赏乞丐一样丢了几个铜板,便又匆匆离去。
说书人清瘦单薄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一点都不在乎旁人打赏的钱有多少。但是我从那人的眸子里,分明读出了悲哀来。
这个人为何而悲哀?是否是因为他讲的故事不被人认可?只被人当做是乞丐?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之所以这么想,似乎是因为心底一个坚定执着的声音,这个声音告诉着我,这个人,他说的故事是要说给自己听的,而不是当做乞讨谋生的手段。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如今却落得和乞丐差不多的下场,难怪他的眼里会有那么一层化不开的哀愁了吧。
莫名的,看着这样的说书人,我便想静下心来听一听他讲的故事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了。丫鬟在一旁催促着我:“小姐,该回去了。回晚了,老爷又该着急了。”我淡淡的撇了一眼那丫鬟:“嗯?怎么,我做甚么,如今都要你指教了?”
那丫鬟一愣,脸上七彩颜色变化了一番,却最终只是抿了抿嘴退了回去。柳郇铭冷笑,这下下人啊,因为她平日里不摆架子,便想要爬到她头上来了么,动不动拿她爹压她。
我们的马车离那说书人大概都一尺远的距离,而我又在马车里坐着不曾下车,再加上这本就烟雨迷离的天气,那说书人并没有察觉到我这个无声无息的观察着他的听客。
说书人的故事开始了,他的故事很奇怪,不同于寻常茶楼酒馆里头的说书人一样讲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是什么将军没死一定会卸甲,若战死痛苦肯定有个她的寻常话本子里常有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