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扁嘴笑笑：“倒是个实诚孩子，稍微说两句就变身，气性一点没变。”她早有预感一副普通的驱壳无法遏制强大的灵魂，变身是迟早，只不过没料到就是现在，尾鱼的瞳孔好似覆盖一层白色的薄膜，透出一股迷蒙，微扬起的下颚尖锐，薄唇讥诮，微嗅空气，青灯光影落于侧脸，一抹淡薄侧颜，却是美艳又挑衅。
长情也看见了，心下一冷，说：“她还在萌发期，婆婆助我。”
那婆婆一甩手：“老生只是出来活动活动筋骨，碰见这种事，实在无奈，好了，快上罢，晚了这小娘子可就受不了了。”
尾鱼仿佛听见他们的对话，偏头看向他们，长发落肩，身形纤瘦，一条长尾甩动，面无表情，眼如霜打，有些迷蒙，说：“我是谁，你们是谁，为何要让我入凡尘，好痛苦，好痛苦.......”
长情心软，牵起她的手，却被一股凌厉的气息甩开，他仍不死心，以内力顶回去，狂风平地卷起，扑面而来，阻挡所有前进的人，长情执着地抗衡着，隔了很远还是牵起她的手：“不管你以什么原因入凡尘，我都陪你一起来，一起走。”
他说得沉重，还温柔，听得人心碎。
尾鱼身体内似乎换了个灵魂，呢喃着，带着恨，定定瞧着面前英俊的男人，看他紧紧抿住的唇，好似不轻易给承诺的气息，却愿意给她那么多承诺，只为给她一点安心。
“我记得，我恨你呀。”
“嗯，我知你恨我。”
“为何、还要找来？”
“因为我无法原谅自己，无法放任你自由。”
“我杀了你如何？”
她青灰色的利爪抚上长情的喉咙，感受里面温热的尊贵的血液，十分渴望。
长情任由她利爪入喉，干哑着声音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她皱了下眉头，一行泪落下，打湿长满鳞片的脸颊，那些鳞片遇见泪水便退了写，尾鱼说：“为何要有这么深的恨呐，好痛苦。”
好痛苦，无论爱与恨，为何要这么多的爱，为何要这么多的恨。
一旁的婆婆眼睛眯起，身形飞起，一掌拍在尾鱼天灵盖，随之内力注入，窜进尾鱼体内，逼得那股邪气回退，缩成一团，似个婴儿。
尾鱼眼前一黑，话语鲠在喉，生生吞咽，望着长情，似笑非笑。
“对不起，如果让你变身，你我都将万劫不复，所以只能这么选择。”
长情保护尾鱼，念了个安魂咒，让其沉睡，一人将其抱上二楼，待他下来，菱娘姬霄已摆好酒菜，二人静静看着长情，等他发话，以后尾鱼该怎么办，变身之期比预期的早了些。
长情给婆婆倒了杯酒：“在下知婆婆就好这一口，去年捡了些桂花酿成，留了一坛子在芍药根底下，秋天喝正好。”
婆婆一口饮下，十分豪爽：“长情酿酒的本事倒是高，搞定女人的本事就不行了。”
“呵呵，婆婆笑话在下了，我从前至今也只有这一个女人，搞不定也得跟着陪着，其中辛苦，一人独饮，其他人是不会明白的。”
“后生，我家庚离是哪里不好，和这条小乌蛇，一点也不能比？”
“庚离是地府魔君，人比花娇法力无边，统帅鬼界魔界，从庚离继位开始，鬼界魔界便极少踏足人间，也算是给在下一个薄面，尾鱼自是与她不一样的，尾鱼她从小万众捧星，性格凛冽孤傲，也任性，当年一气之下打开地狱裂开，引得人间不得安宁，死了千百万的人，女娲心痛，出关救苍生，不拿尾鱼不快，可是，尾鱼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她心善，见不得别人不开心，地狱裂开被打开，是无心之举，也是在下与庚离成亲刺激了她，说起来，这件事属在下罪过最大，尾鱼实在是一个无辜的人，她所有的罪过，都该是我来承担。”
婆婆喝下三杯酒，肚中畅快，醉意浮面：“你呀，心善了，庚离是我侄女，那件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我可要问你，当年你是为何爱慕尾鱼，却非要和庚离成亲？”
长情略微思考了一会，饮下一杯酒，味道却十分苦涩，他缓缓道：“其中缘由，只有我和庚离知晓，第三人，我不愿提起，也不想提起，都过去了，何必徒增烦恼。”
婆婆眯眼看长情，这小子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她平生最爱这一款，欲言又罢，将所有苦水吞肚，独自承担一切的有担当的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