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水清上班间隙,总是很为吴夏玲担心,又不知从何说起,如果是工作方面还好说,情感方面她自身经验匮乏,实在不擅长给人建议,只好多倾听,多陪陪吴夏玲。奈何吴夏玲不知好歹,对她说:“你不和刘晓间约会了?在一起了就不维护关系啦?赶紧去,别让我背上坏人姻缘的罪名。”
那段时间她和刘晓间是真正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某天晚上,刘晓间送她回家,刚出电梯,刘晓间说:“我过两天要去参加封闭式学习,为期两周,手机要上交,可能没办法和你联系。”
“哦,没关系。”黎水清正要开门,刘晓间突然将拉住她的手臂,将她转过来,圈在他与大门之间,低头看她道:“你还没有打算重新接受我吗?现在我的还没有让你有信心吗?我已经知道当初我们的问题所在了,你也知道的对不对?给你两个选择,一承认你是我女朋友,二吻我。”
黎水清大脑混乱,内心慌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看到电梯数字在变化,不知道是几楼的人,只好说:“有人上来了,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先回答我。”刘晓间把她拥进怀里:“你就应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黎水清听到自己回答:“好。”
自己陪着吴夏玲的时候,刘晓间也会抱怨:“你最近,是不是太忽视我了?”
黎水清很喜欢刘晓间直白地对她说话,那样虽然少了许多浪漫,却多了许多轻松,不用像大学时期一样猜测他到底什么想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水清也在改变自己和刘晓间的相处方式,同样直白地告诉他,关于她的想法。
刘晓间在口头告别上的距离上,减少了一段。往常他的告别,是说一声“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或者是“别太想我,拜拜。”,现在常常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将一个离别吻落在眉心、脸颊,或者唇角、耳边,又或者是把她的手拿到嘴边,咬一口,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
开始会吓一跳,小心脏也会砰砰砰地加速,习惯之后,内心会有些小期待,这次会是在哪里?
黎水清对自己的幼稚感到很无语,对别人来说稀疏平常的一件事,对她来说好像是落在心底的花瓣,越积越多,累积成花蜜,甜甜的,润润地。但是时间长了,黎水清免不了会想,是自己没有女性魅力吗?为什么他这么克制?为什么没有进一步?还是不是男人?同时对自己的小念头很有压力,难道真的是“三十如狼似虎”?
很久以前水清曾经和吴夏玲研究过岛国动作片,岛国的一些片子,拍摄很有感染力,吴夏玲最后问她:“你有没有感觉?”
“嗯,感觉还不错,氛围营造的很好。”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的身体有没有反应?”
当时她真的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最近,她竟然做春梦了!有时候是蒙太奇式的,画面光怪陆离,有时候是第三方的角度,看到自己和男主角翻云覆雨,共同之处是到关键时刻就结束。醒来之后薄汗微微,不得不再次洗澡后再去上班。
刘晓间有时候也会送她花,有时候卡片上写着:XX节日快乐。有时候写着:今天天气不错。每隔十天半个月,或者是各种节日。花店毫不意外是吴夏玲的,水清怀疑刘晓间是不是在吴夏玲那订了套餐,定时配送。
快递小哥会把花送到前台,保安和前台小姑娘时不时捧着鲜花上楼,穿越整层,招摇过市,送到她的办公室,水清不得不告诉前台,通知她下来拿就好。
打电话告诉刘晓间,拜托他不要再送花,刘晓间答:你不把我介绍给朋友,还不让公司同事知道,我没有安全感。水清想象刘晓间穿着古装,呆在房中咬着手帕,哀怨地说这句话的场景,不但不气了反而觉得很好笑。活脱脱一个怨男。
黎水清渐渐有身为刘晓间“女友”的自觉,有人再给她介绍相亲,她会坦诚地说:我有男朋友了。以前刘晓间约她出去,她如果不想,总要想些委婉又不失礼貌的理由推辞,生怕显得故作姿态。如今反而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不想去”、“懒得去”,刘晓间也不勉强。
水清的家也对刘晓间开放,他甚至主动提出要在指纹锁上加上他的指纹,门禁密码也要知道。水清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家里多了很多生机,才发现刘晓间给买了很多绿植,厨房、洗手间、房间、客厅,绿色盎然。她不是没有买过,后来不知道为何都死了。当她发现客厅多了一缸鱼的时候,心里已经认为理所当然了。
某个周六,黎水清亲戚来访,她正躺在床上,幻想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流血致死而无人知晓,指纹锁开门的声音响起,让她内心有小小的惊喜:还是有人知道的。
刘晓间看她样子似乎不舒服,进厨房帮忙煮鸡蛋姜甜酒。奶锅里少量水,老姜切片煮出姜味,倒入甜酒,打入鸡蛋。水清喝着成品,感叹自己教导有方,味道和自己煮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来之前又吃冰了?”
“可能吧,不记得了。”黎水清有些心虚。
“喝了好好睡一觉。”
水清醒来的时候,刘晓间在沙发上睡着了,沉静地,安稳地,长长的睫毛,健康的唇色,眉头微微皱着。她拿过一块毯子,走过去轻轻盖上,不料仍把他惊醒。
“好点没?”刘晓间眯眯眼睛问。
“好多了,你很累?”
“那倒没有,就是无聊,没人和我说话,真惨。”刘晓间把水清拖进怀里:“来抱抱。”
水清无奈道:“这么可爱,谁能相信这是监察厅副厅长呢?”
“嗨,我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是。”
刘晓间一只手抚着她的小肚子,一只手拿着电视遥控器摁来摁去,看到某个频道在播放《忠犬八公》,道:“这部片子挺老了吧?”
“嗯,那会第一次看,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你还笑我不是么?”
“当时你还说‘为什么动物对人的情感可以这么深厚,人和人之间反而不行?’,我当时也没想明白,回答你‘因为那是电影,经过升华的’。”
“哈哈,是的,我听到那句话,真的想吐血。”
晚饭吃的简单,两菜一汤,刘晓间呆到九点钟才离开,她本来以为他今晚要留在这里,内心有点小失望。
不过第二天刘晓间又过来了。他们不常见面的时候,黎水清觉得刘晓间很厉害,行事风格很有领导风范,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如今见多了他无聊发呆或者懒懒散散的样子,才把他和印象中的刘晓间联系到一起,他或许有些改变,变的成熟,但是内心的样子,并没有多大改变,仍然有可爱纯真的一面。
来者是客,更多时间还是黎水清做饭,他一向吃的不讲究,但每每水清在里边多加了什么调料,或者是配菜,他总能尝出来,水清只觉得他天赋异禀,很是神奇。偶尔她也会到刘晓间的公务员宿舍里坐坐,但公务员小区离她的新区相距大半个城市,刘晓间坚持要过来接她,周末道路拥挤,常常塞车,大多是来了就懒得马上开回去,在她家混吃混喝。
黎水清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但刘晓间总能找到自己的方式解闷,有一次他从她书柜中翻出一副军棋,左手和右手一边下一方,或者喂喂鱼,清理鱼缸,修整绿植。但大多时候他会在她的沙发上睡着,水清只觉得他工作压力大睡眠不足。
水清报了一个网络外语培训课程,有空的时候听一听学一学,刘晓间也会在一旁跟着,时不时取笑她的发音:“哈哈哈,是那么念吗?你确定不是在骂人?”或者说:“唉,学语言也是要有天分的,人看着倒是聪明,可惜可惜。”让人十分无语。
黎水清和刘晓间,也开始学习吵架,其实就是辩论一些网络上、新闻里的热门话题,水清有赢有输,两人不分上下,也有辩论过头的时候,通常是她自己输了生闷气,他就会用吃的哄哄她“别生气啦,给你做好吃的”,又或者取笑“小气鬼生气了”。
有时候新闻报道地方的一些新政,刘晓间看到会评论“嗯不错,便民利民”,或者“庸政、懒政”,如果是群众做的一些害己害人的事,他会评论“愚民”。偶尔听在到她的某个说法后,让他灵光一现,会立刻打电话给下属:XX那件事你再查一下XXX。
黎水清和刘晓间商量:在家里产生分歧和矛盾的,不把分歧和矛盾带出家门,在外有什么分歧和矛盾的,回家再讨论。话是那么说,但有时候情感还是会战胜理智。
有一回她忘了是什么原因生气,去外地出差也不告诉他,周五他打电话过来:“你在公司还是在家里?”
“都不在,我在C市。”水清有些得意洋洋。
“难怪,我说有个人怎么那么像你,你回头。”
水清回头,刘晓间站在十米开外,那天下午阳光炽烈,在刘晓间四周晕染了一圈金色的光芒,水清站在阴处看他披着阳光慢慢走近,“你怎么也在这里?”
“微信里和你说了,今天到C市开会。”
“哦,我没有流量了。”水清一脸镇定。
刘晓间没有拆穿她,说:“听说这附近有好吃的餐馆,是否有幸邀您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