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徐经理走进包厢,向刘晓间点头致意,又对她说:“黎小姐您VIP卡里还有余额,我给您直接从卡里划了,这是发票,您收好,以后可记得多来这里吃饭呀。”
与徐经理客套几句,两人从江南居走出来,一辆保时捷正好停在门口,车里下来一个人,穿着简单的T恤、中裤和帆布鞋,从背影看像学生一般,黎水清看到来人,脸色变了一变,但立刻恢复平常的神色,一瞬间的变化被刘晓间尽收眼底。
来人把钥匙丢给门口迎宾的服务生,直直地向黎水清走来,边走边笑着指指她:“你啊你,真是难得见到你一次。”
那人走近了,伸出手与黎水清相握,趁着与她握手的时间点拥过来抱了抱她:“我回国了你也不理我。”
黎水清退后一步从他怀里挣出来,说:“来这边开会,带男朋友来这里吃个饭,这是刘晓间。”
“你好。”刘晓间伸出手。
唐志中脸色丝毫未变,笑容依旧地与刘晓间握手,说:“你好,我是唐志中,刘先生你女朋友见色忘义,对老朋友不闻不问不搭不理的,你说这可怎么办?”
江南居对面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商业中心,告别唐志中,他们从商场进入地下停车场。水清还在客服中心培训的几年,吃饭时无意中与唐志中见过,她当时一心只想着工作,心里放不下过去,并未把他放在心上,唐志中也不像是认真追求她的样子,只平日里送花,饭点邀她与同行的同事吃饭,从未正式地邀约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猜测这大概是生意人广结良缘的方式之一,并不是真的有心追求。
唐志中出国前曾向她表白,如果水清同意与他在一起,他就留下,如果她不同意,他便立刻消失在她眼前。在水清眼里,唐志中是个能一起说话的朋友,但一定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水清的犹豫似乎伤害了他,离开之后他都未再与她联系,以她的个性,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他。所以刚刚唐志中说她不理他,简直是六月飞雪的无中生有之罪。
水清走得急,刘晓间在她身后半个步伐的距离凉凉地说:“想不到啊黎水清,你竟然行情不错。”
听到刘晓间这么说,黎水清要笑不笑地回答:“是啊,让你眼馋了吧?追我的人都排到雁南路去了。”
“还是我幸运,不过,你这块大铁石也只有我这磁场能吸引了。”
黎水清停下脚步怒瞪他:“你是不是在说我铁石心肠?”
“小脑袋反应挺快嘛。哈哈,我说,刚刚我们吃饭的那个包厢,是你们以前约会的地点吗?”
“关你什么事!”黎水清瞪他。
“哈哈,恼羞成怒了,是不是被我猜对了?你看你看,这脾气除了我还能有谁受得了。”
黎水清甩开他的手,独自往停车的车位走去,刘晓间追上几步,松松地牵着她的手,她甩开,他重新牵上,循环往复,最后气得黎水清踢他一脚“大混蛋!”惹的他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地下停车场里回响。
水清觉得自己常常在刘晓间面前特别容易失去理智,因为他的挑逗而生气,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变得幼稚无比。而当她发脾气的时候,刘晓间偶尔也会哄一哄,但大多数时候就由着她生闷气,过不久待她自己气消了,还一脸坏笑地说:“这才多久就消气了?可真是好脾气是孩子”。
那日看到视频中养猫的人用逗猫棒逗弄猫咪,水清心里想,这不正是她目现状的真实写照吗?刘晓间是拿着逗猫棒的人,她是那只猫咪,被他玩转于股掌之中,而自己也像那只猫咪一样,乐在其中。
下班时间,黎水清还在与集团公司开视频会议,集团近日有一个重大项目,她被周敏天安排与集团对接事宜。
公司数据库长期以来由各省、各直辖市、自治区独立建设,因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技术水平不同,造成数据库建设差距越拉越大,与集团新时期规划纲要发展要求不符,目前集团公司计划由集团技术部门统筹安排,完善全国数据库建设,要求各省级公司部门根据部门情况递交需求。
客服部的数据库由运维部门负责,黎水清在后来的两周里,加班和运维人员讨论,查阅大批资料,白天黑夜连轴转,终于把新的建设需求报告写好,并加入自己对数据库的理解和意见,形成一份完整的数据库建设方案,发到集团公司客户服务部。
一段时间的忙碌后,接下来必然是一段时间的清闲,黎水清此刻只想快点回到家,瘫倒在沙发中。位于新区的家,是她一手打造的,小清新风格,实用为主,装饰很少。当她打开门,看到由玄关延伸至客厅的玫瑰花瓣,墙壁上贴着彩带和气球,忍不住退出门外认真看了号码牌,确定是自己家,才又把门关上。
水清沿着玫瑰花瓣簇拥的小道走到客厅,客厅的地板被花瓣组成的巨大心形占据,茶几上由香氛蜡烛组成的心形,中间放着一个戒指盒,以及一封信。她如果说此刻没有惊喜是假的,但那份惊喜走得太快,最终被对于婚姻的恐惧情感所掩盖。她与刘晓间,真的可以走到婚姻这一步吗?
黎水清没有打开那封信,四处寻找,屋里没有看到刘晓间的身影,满屋的玫瑰花瓣与香氛蜡烛,显得那么清冷,燃不起一点温度。
水清瘫倒在地上,拨弄花瓣,暗红色鲜红色的玫瑰花瓣,多么像人的血液。她想起外婆院子里的栀子花,记忆中栀子花的味道被满屋子的玫瑰花香填埋,许多人说“婚姻是埋葬爱情的坟墓”,水清并不赞同,也不反对,婚姻的确可以埋葬爱情,但埋葬爱情的何止是婚姻呢?
黎水清心底不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当然希望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实际上婚姻根本就是两个家族的事。水清对刘晓间的家庭不了解,只知道他的父母离异,他们也从未聊过双方父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