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又被带下去了，这一次的房间有光，不过四壁仍然没有窗户，角落里还有一张单人床，我也不知道自己几天没碰过床了，真的好想躺上去。
一想到离离那张哭花的小脸，还有陈招娣的处境，我就再次将心提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是可以拨个电话该有多好。
我听到门外有响声。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看被告？”
“贵叔，对不起，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也是懂法的，在审理期间，除了辩护律师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近被告的，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接着就是一些踢踢踏踏的声音，我猜贵叔应该是和他们打起来了，我的心再次揪起。
贵叔像父亲一样，这几年帮了我好多，尤其是在我生下离离以后，他更是三天两头的就要看看他那个小外孙，动不动就说想退休，在家专门帮我带孩子，每次听到他的这些话，我的心都是暖暖的。
屋子里有点闷，现在是盛夏，屋子里连空调都没有，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洗过澡了，只感觉到身上粘乎乎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透体而出。
“喂，喂我想洗澡。”
我使劲的拍了拍门，门外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继续拍着，“喂，喂，我想洗澡。”
还是没有声音，就这样拍了半个小时，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越来越少，我停止了砸门，继续叫道：“假如没开庭我就这样饿死了，你们难道没有责任吗？”
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我也不敢保证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过了五分钟，门口有响动。
门被打开，一个脸黑乎乎的警察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脸盆，里面盛了些清水。
“进来这，就别臭讲究了，想洗澡是不可能了，凑合着擦擦身子吧，另外一天只有一餐，晚餐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你挺一下。”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我想多问一句的机会都不给。
我看了看这施舍般的半盆水苦笑了下，脑子早就不昏了，可能是因为这些天浑浑噩噩的感觉不出时间的原因，连同我的发烧也稀里糊涂的好了。
只不过喉咙里非常难受，我猜应该是上火了，加上睡眠不足，饮食不调。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点恶心，赶紧将盆里的手巾沥了沥，顾不得害羞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一寸一寸的擦起来，直到整盆水完全变色，我才看了看旁边，椅子上放着一套囚服，虽然我不是犯人，但天生的干净还是让我选择将它穿上，至少比我身上这件衣服要干净多了。
我将衣服放在水盆里搓了搓，因为没有肥皂和洗衣粉，怎么沥似乎都不干净似的，我索性也不再搓了，将它拎出来拧干，放在一处相对阴凉的地方。
就这样过了三天，感觉身上再次粘乎乎的，我想让人再给我弄盆水擦擦，谁知道迎接我的却是开庭。
我再次蓬头垢面的被带上法庭，这一次来的人比上一次多。
我看到有一个人特别像陈招娣，戴着一副宽边墨镜，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将整张脸捂的严严实实的，我真怕刘露认出她来。
看了听众席上第一排位置的刘露，她的目光一直粘在我的身上，似乎对别人根本不感兴趣一样，嘴角带着笑容，身上穿着结婚时的那套大红的旗袍，十分亮眼的坐在那，想让人不关注都不行。
还是上次的那位法官，在一通陈词滥调的陈述以后。
我看到我的辩护律师站了起来，手里似乎拿着一张纸，看了我一眼。
“我手里的就是我的被告人说的，在黑珍珠号上幸存的姑娘们的联系方式。”
我一听，立刻向她望去，果然。她手里的那张纸就是当初我记的那张，我记得放在办公室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看来她也不完全是向着别人的，我的期待顿时像弃满气的气球。
双手不自觉的把着栏杆，只听她说道：“上面的37名女孩，有30名在国外，主要分别在越南、马来、老挝和柬埔寨，全都联系不上了。其中有7名是S省的本地人士，其中六名据调查已经与黑珍珠一同沉船，还有一名在上半年不幸坠楼身亡，与南小姐过从甚密，相信南小姐也知道她是谁。”
小翠，她说的是小翠。
接着又听她继续说道：“据悉，我的被告人曾经警方怀疑与小翠产生分歧，继而扭打起来，小翠的死是不是自杀还未可定，但黑珍珠号上的37名少女的人证却提供不出来，不知道我的当事人还有什么其他的联系方式，可以联系上国外的那几十个姑娘吗？”
本来满心期待的我，看着这个冷漠的女人，眼睛一瞬不顺的盯着她，从她刻薄的目光中，我似乎感觉到她笑了下。
我的火气一下窜上来，“你到底是谁？既然想害我，又为何成为我的辩护律师，你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这个女人一愣，眼神略有些慌乱，向下面的一个方向扫了一眼，我清楚的感觉到她在看刘露，心底一下明白了几分。
这一切难道是刘露搞的鬼？还是说她父亲在里面动的手脚，对，一定是这样。光凭她的手段，还摆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相信萧景仁和许广源一定用过方法，但只不过没有这个黑幕的手长，手段通天，当初在澳门他还亲自带人抓过我，那鹰隼一样的目光我至今还记得。
“被告不得喧哗。”
台下似乎有人在哭，我向下看了一眼，只见小春和几个姐妹抱着头不停的哭泣，旁边坐着疯掉的小红，她微张的小嘴似乎想说什么，本已涣散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清明。
轻声叫了一句：“南姐，南姐是无辜的。”
我惊喜极了，对着台下大喊，“小红恢复了，她恢复了。”
戴着大墨镜的陈招娣向旁边看了一眼，看到小红掩着嘴慢慢哭起来，也有点发愣。
“带她去医院啊，快带她去医院啊？”
上次医生说过，像她这种受了刺激的女人，假如恢复了清明，一定要到医院再次就诊，或许很快就会从里面走出来，我不想她错过最佳就救时机。
陈招娣似乎有点迟疑，我再次喊叫了起来，台上的法官有点坐不信，叫了一句：“庭警，赶紧将无关人等带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