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风继续道:“苏统领,你们虎贲营只有一个任务,待我龙骧营全军与对方短兵交接的时候,全军直奔大帐,擒拿对方主帅。”
龙骧营众军一听统领把擒拿对方主帅这等功劳让给了虎贲营,俱都愤愤不已,不过杨晓风军令已出,便如山倒,绝不可改,众人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违拗。
邓雷是个身高逾两米的精壮汉子,双眉倒生,双目圆睁,活脱脱一个罗汉下凡。此刻他正与九队的一百兵勇脱盔卸甲,轻装上阵,把马交给一队,须臾一百个劲装束衣的汉子抖擞精神,只等杨晓风下令。
杨晓风是天机阁大弟子,平日里发号施令也惯了,见龙骧营的兵士个个精神震烁,战成一阵,远比天机阁弟子威武,不觉心里豪气陡升,喝道:“九队的弟兄们,出发!”
邓雷精神一振,对身后兄弟道:“兄弟们,跟我来!”
一百人熄掉火把,摸黑前行,一队由李功带领,紧随其后。苏一整顿好虎贲营兵马,伏在暗处,只等给对方大帐来个全力一击。
须臾来到军营,邓雷一挥手,两个兵士取出暗箭,用嘴一吹,守卫的暗桩登时倒地。九队一百人如狼入羊群,长刀劈开帐篷,随后长枪乱捅一阵,军营中此起彼伏响起惨叫声,惨叫声应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九队眨眼间杀了数十人,军营帐中闻声潮水般走出许多九龙谷弟子和江湖豪士,看到来敌,登时红了眼,拿起武器便上。
邓雷见状,喝道:“风紧扯乎!”九队兵士丝毫不迟疑,转头便跑。他们杀了不少人,义军岂容他们如此离去?九龙谷的弟子还好,江湖豪士向来不受约束,眼里哪有军规律令?见同伴被杀,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九队来如风去如风,眨眼隐入山林中,山林漆黑一片,义军虽然恼怒,却也有理智,见山林中一片漆黑,不敢深追,在山林处止步大骂。
忽然杀声四起,山林中马蹄如雷,冲出数百骑铁甲钢枪的军士,义军见对方冲了出来,纷纷提刀而上。他们半夜被惊起,没有甲胄在身,有的甚至鞋也没穿,哪里挡得住训练精良,如狼似虎的骑兵?顷刻间被杀退,这时候义军的大队人马也到了,与龙骧营短兵交接战在一处。盛英见敌方动作与杨晓风所料分毫不差,不由得暗暗佩服。
不一会,义军和龙骧营已经是势成胶着,这时候山林另一侧又起杀声,一队生力军自山林杀出,直奔中军大帐。
义军一见情形不好,自己大帐周围的护卫军都在与龙骧营交战,其余兵力又距离太远,这一支生力军眼看就要冲到大帐。
不少义军纷纷回救,却哪里挡得住来势汹汹的虎贲营?刹时间虎贲营奔至大帐,却见大帐一侧杀出一人一骑,那人手执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一身黑甲如漆似墨,胯下一匹黑马矫健神骏,那人勒住黑马,喝道:“贼兵焉敢犯我大帐!”
虎贲营带头的是石坚,他步上用单刀,马上用偃月刀,他见来人气势非凡,长刀一横,喝道:“来将通上姓名!”
那将道:“区区小贼,说出吾名怕惊吓了你,尔等听好了!我乃‘黑沙玄枪’杨宪!”
石坚心中一凌,道:“你是黑沙城‘枪皇’之后?”
那人冷哼一声,道:“算你有眼力。”
石坚道:“管你玄枪烂枪,老爷今日让你尝尝‘断水刀’!”说罢一拍马,向杨宪杀去,他的“断水刀法”不仅是单刀刀法,长刀也可用,此刻仍是一招“开门迎客”递了上去。皆因那杨宪乃是“枪皇”杨再兴之后,杨再兴是前朝军中名宿,枪法冠于天下,为人更是使三军钦服,是以石坚与杨宪对招第一招仍是使“开门迎客”。
杨宪乌黑的长枪一抖,向石坚刺来,这一枪似有似无,如花如水,石坚长刀与之一交,才觉对方枪上劲力霸道无比,自己长刀险些被震脱手。
石坚不禁暗叹杨家枪果然厉害,当下勒马回首,反手一刀劈过去,杨宪长枪一横挡住石坚这一刀,长枪再一抖,粘住石坚的大刀一齐甩动。
石坚连忙臂上加力,想将刀抽回,不料对方粘力甚大,他知道这是枪诀中的“粘”字诀,杨家枪厉害无比,一旦自己大刀被黏上,除非自己力道远胜对方,否则万难抽回大刀。
虎贲营的军士俱都在一旁观战,主将单挑部下绝不插手,这是军中风气。正在二人对峙之时,义军援军杀到,见虎贲营兵士围在大帐前,一声呼喝杀了上去,虎贲营立刻冲上,混战在一处。
这时候大帐内,南宫武看形势差不多,传令撤军。
军令如山,义军虽然不忿,不过此时却是处于劣势,难以取胜,南宫武平日里积威不少,军令一下义军如潮水般退去,杨晓风和苏一下令先锋营不可追击,全军进入烟柳城。
烟柳城太守宋金乾一听是朝廷援军到了,大喜过望,亲自出城迎接,见到苏一和杨晓风二人如看到救星一般。
先锋营三千兵勇几乎没有伤亡,此刻全部进入烟柳城军营。烟柳城本有守军一万,本来平日里养尊处优,战力便弱,如今又被义军杀的只剩五六千,着实是残军败将,不堪一击。
宋金乾将苏一,杨晓风,谭青,和盛英四人迎入府衙,大摆宴席为众人洗尘接风,酒桌上县尉郑义,参将包德山俱在。
听说苏一和杨晓风是天部高官,又是武举殿试前两名,宋金乾大肆夸赞二人,恨不得把二人当自己亲爹供起来。苏一听得心烦,喝了口酒,道:“宋大人,我祖居烟柳城,说来你我也是有缘,不比如此客气。”
宋金乾一听,瞪大了眼道:“苏大人祖居烟柳城?哎呀苏大人你怎得不早说?下官这就着人去请苏大人的家眷来,日后定然好生奉养,就像待自己的亲爹娘一样。”
苏一摆手道:“不必了,他们都不在了,咱们且说说军情吧,敌军势力如何?底细如何?”
宋金乾对此一窍不通,看向包德山,包德山道:“苏大人,敌军的老巢就在瞭望城,他们兵力不多,不过大多都有高强武功,真打起来他们一千人倒可以打咱们三四千人。”
郑义道:“你说的太夸张了,如今苏大人和杨大人来了,还容他们嚣张么?我瞧那些反贼军容不整,很没规矩,倒没那么可怕。”
包德山挠了挠头,道:“我看咱们烟柳城的守军平日里训练不足,军容也不强,而且大多贪生怕死,不愿……”
宋金乾听他越说越多,连忙插嘴道:“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只是近年来太过太平,咱们的官兵很少打仗,生疏了些。不过无妨,如今苏大人和杨大人率先锋营到了,反贼们自然望风而逃。”
杨晓风默然不语,听着三人说话已经看出了宋金乾和郑义二人是那种瞒上不瞒下,报喜不报忧的官场老油头,这种人只是制造假象不办实事。而那个包德山则是老实巴交,颇通军中事务,不过手中无权,又遭排挤,难以一展拳脚。
他方遭变故,没有心思去道破这些,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苏一笑了笑,道:“反贼刚被我们打退,一时不敢再来。不过他们不来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安稳,这烟柳城剩下的六千守军归谁掌管?”说着目光扫过三人,包德山似乎有话要说,而宋金乾则有些惴惴不安。
谭青似乎也看出了端倪,道:“包德山大人既是参将,自然是掌管烟柳城守军了。”
包德山还没说话,宋金乾连声道:“不错不错,烟柳城的守军是在包参将手里。”
苏一看他说话时眼神飘忽,表情不自然,显然是在撒谎,思索片刻心中生出一计,转眼看向杨晓风,意思是询问意见,杨晓风微微点头,似乎知他心意,点头支持。
苏一见他认可,便放了心,掏出释锦龙所赐兵符,拍在桌上,道:“圣上的剿贼圣旨诸位想必都接到了吧?剿贼大军到处所有城池需全力配合,这是武侯所赐兵符,请包大人交出烟柳城的兵符和六千守军供我调用。”
包德山面有难色,支吾不言,苏一一拍桌子,喝道:“大胆!你敢违抗圣旨?”
这一下包德山还没什么,宋金乾却是吓得全身一震,刚要说话,包德山开口道:“苏大人,兵符不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