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饭菜也吃了不少,乔允公道:“前些日子武侯传了圣上密旨,要我们这次会审无论如何要审出个名目来。”
黄平升咽了口菜,道:“难啊,两年来审了几十次了,雷霆护法从中作梗,咱们如何审的动?”
乔允公笑了笑,仿佛有些难以置信,道:“怎么连黄大人都有退缩的时候么?”
黄平升道:“我又不是圣人,怎会没有感觉棘手之事?你说凭大理寺,还是凭御史台,凭刑部能斗的过雷霆护法?”
苏一插嘴道:“这雷霆护法是何许人?怎得恁的厉害?”
乔允公看了看他,道:“依理来说,雷霆护法和地部护法地位等同,可是雷部无主,如此一来连皇帝都管不得雷霆护法了,雷霆护法和雷部军队只认三样事物,玄雷戒,奔雷掌,还有驭动奔雷剑,谁有这三样本事谁就是雷部之主。”
苏一又道:“那易清玄到底是何人?他犯了什么罪过?”
黄平升道:“易清玄是雷部军师,他犯了什么罪过,这个谁也说不清楚,要说得清楚也不用审这么多年。”
乔允公道:“这次刑部好像有些突破,萧福一直却藏着掖着不肯说。”
黄平升道:“那他是有把握自己就将易清玄拿下了?”
乔允公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没这个本事。”
黄平升饮了几杯酒,已有三分醉意,道:“说不定他背后有高人暗中相助。”
乔允公笑道:“哦?是谁?”
黄平升又饮了一杯,脸上泛起红晕,将酒杯往桌上一拍,道:“还能有谁?自然是能和雷霆护法抗衡的人。”
这话一出,所指即是那寥寥数人,苏一听他言语有失,忙道:“黄大人,你喝醉了。”
黄平升呆呆望着酒杯,喃喃道:“对啊,我醉了,我也想醉啊,可是我没醉,而且是举世皆醉我独醒啊。”
乔允公笑道:“黄大人,你醉了,苏大人,你且扶黄大人回去歇息吧。”
苏一起身道:“遵命。”扶起黄平升,又向二人告退,走出太子轩,黄平升兀自醉言不止。侍从见二人出来,连忙把黄平升扶上了马,黄平升伏在马上,兀自乱语。
马背上一阵颠簸,黄平升悠悠转醒,朦胧着醉眼,对苏一道:“苏枫,你是不是释锦龙的人?”
“啊?”苏一见这黄平升的确是个真性情,不禁又是敬佩又是好笑。
黄平升又道:“你是不是释锦龙的人?”
苏一摇头道:“不是。”
黄平升道:“那为何你和那个杨林全都去了天部?”
苏一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或许是释护法权势太重,在朝中一言九鼎,是以他笼络我们,也无人敢有怨言。”
“怎么没有怨言?”黄平升嗓门提高了几分,“我第一个便不服,臣子终究是臣子,强臣妄想欺主么?”
“哈哈哈哈。”苏一道:“好!黄大人这几句话说的豪情万丈,满是英雄气概。”
黄平升愣了愣,道:“我哪里有什么英雄气概?”说着伏在马背上,又沉沉睡去。
两日后,皇宫正清殿。
殿外站满了禁军,午时一刻,一个太监在殿外喊道:“圣上口谕,三司会审即刻开始,着大理寺,御史台,刑部提审易清玄。传刑部尚书,御史台左右都御史,御史中丞上殿。”
苏一和黄平升站在殿外,听到传自己上殿后,与其余几人一同走进殿内。
殿上,正中坐着乔允公,旁边两个位置空着,左手下坐着杨晓风,其余位置空着,右手下坐着一个苏一不识得的中年人,其余位置也空着。
段德和刑部尚书萧福坐在了乔允公身旁,黄平升和苏一轮次坐在右手侧。
众人坐定后,太监喊道:“传雷霆护法,公孙曌,杨震南,姜元澄上殿。”
随后,三个人走上殿来,中间那个老者老态龙钟,却是气宇非凡,精神矍铄,另外两个中年人一脸凝重,三人走上殿,对众人看也不看一眼,坐在了一旁。
太监又喊道:“带易清玄。”
不一会,两个禁军压着一个手脚皆带铁链的白发老者走上殿来,老者一脸病态,蓬头历齿,面容憔悴,体型消瘦,显然没少受苦。
看到这个老者,三个雷霆护法坐不住了,纷纷投以关怀备至的眼神,老者向三人微微一笑,示意他们放心。
看到脚链手链,三个雷霆护法无不大怒,杨震南当即发作,一掌拍在身旁的茶案上,茶案登时碎为齑粉,杨震南起身喝道:“谁让你们给易老上的枷锁?快解开了!”
乔允公皱了皱眉,道:“杨护法,这是公堂之上,容不得你放肆。”
杨震南大怒,似乎眼看就要挥掌向乔允公拍去,乔允公不会武功,几步外受雷霆护法一掌也要被打成一团血肉。
雷霆护法之首公孙曌忙喝道:“震南,你先坐下,不能坏了规矩。”
杨震南愤愤坐下,公孙曌道:“乔大人,易清玄是我雷部护法,若是说雷部之主在此,只消他一句话,莫说带了手链脚铐,便是当即将他杀了,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只是眼下雷部无主,便是帝君来了,也不能给易清玄上了铰铐!”
易清玄在朝中辈分极高,威德甚广,当年皓帝在位时,易清玄就是文侯,四个皇子年幼时就拜了易清玄为授业师父,易清玄交他们读书识字,兵法韬略,观星占卜等等学识。公孙曌说帝君来了也不敢给易清玄上了铰铐,这话却也不错。
乔允公不敢怠慢,对那两个禁军喝道:“你们好大胆子!谁让你们给易老上的手链脚铐?快快取下了!”
两个军士心道:“还不是你让上的么?”不过这话岂敢说出口,连忙取下了铁链。
易清玄不会武功,没有深湛内力,身子虽然健硕,但毕竟年老体衰,受了牢狱之灾,身子不免虚弱,他强忍着疲惫,端正面色,整了整衣衫,双手负在背后,大步生风,走向大殿正中。
众人看了均是心下佩服不已,易清玄如此高龄,在牢狱待了两年,尚能如此风采,威然如神人,不愧为当年闻名京城的太子太保,“轩辕占天手”易清玄。
易清玄走到正中,坐在一张囚椅上,四周站了四个威猛的禁军。
乔允公咳了两声,喝道:“三司会审,开堂!”
黄平升小声对苏一说:“现在别作声,待会有让咱们说话的时候。”
苏一点了点头,乔允公道:“易清玄,你供认自己的罪行?”
易清玄端坐椅上,须发飘飘,道:“易清玄一生堂堂正正,上天可鉴,后土为证,并无罪行。”
乔允公道:“好,你不认也无妨,萧福!”
萧福人如其名,人到中年身体开始发福,在刑部干着肥的流油的差事,许多年来显然养膘不少,他听到乔允公点到自己,精神一振,道:“在!”
乔允公道:“把你查到的事情,说给易先生听听。”
萧福起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