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知仔等人已经吸饱了元气,他们不但衣裙鼓胀,无风自动,发出猎猎的声响,就连他们的肌肉和脉管也都被气流撑得鼓胀起来,露出红色的线条。
他们中间元力等级最低的高晓昌已到极限,豆大的汗珠不断地飞入空中,面色潮红,双唇紧闭,牙齿似乎也要咬出血来。两个女生更是狼狈不堪,在衣裙翻飞之中,衣带裹在身上和脸上,因为身体纤小,此时鼓胀得就像一只水囊,随时都会凌空飞起来。
除了知仔,其他人也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或者超过了范围。但是这还没有达到雷霆之力的要求,气流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涌来,空中隐隐的雷声已经变成了闷雷,不断地炸响在远处的海面上。众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凭借最后的意识的力量苦苦支撑。
“大家再加把劲,海魂兽马上赶上来了!”高晓风一边观察后面的情况,一边提醒众人,指挥着全局。那些守卫听到他的话,都下意识地向后看去,看到海魂兽竖立在水面的尖牙正变得越来越大。
“小心,它们已经到了!”知仔突然大喊一声。
“什么?”高晓风大吃一惊。他刚想说不可能,筏子就像撞在一个巨大的富有弹性的皮水囊之上,先是柔软细密的碰撞,接着向后收缩,最后借着筏子的高速移动,狠狠地向后反弹。那筏子在巨力的阻挡之下,慢慢一窒,然后像一颗被发射的元力飞弹,转头向后折了回来。
筏子发出可怕的似乎要被折断的声音,高速地掠过海面,扭动着落在了后面追赶的那群海魂兽面前不远处。
众人在这突然到来的震动中剧烈摇摆,发出可怕的倾斜,似乎要被从筏子上像倒一锅煮水果那样倒下去。高晓风连忙调整姿态,另外几人也用飞掠而出的藤蔓胡乱地抓着能抓到的东西,使筏子稳定下来。他们重重地落在海面,颠得众人止不由地一阵恶心,海水就像白色的幕布向四面喷射出去。
高晓风抬头,这才发现那海魂兽的头领正竖起身子,得意洋洋地在筏子的前方转动。刚才筏子不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阻力,而是撞在了它的身上,然后被弹了回来。这一看之下,高晓风就更加吃惊,他们如此大的筏子,上面站着这么多的人,又是如此高的速度,可是撞在那海魂兽的身上,它却宛若无事一般。这得需要多大的重量和力量才能做到。
他们再次陷入重围之中,几近一整夜的奔逃已经前功尽弃。众人面色苍白,不知道该接受命运的裁决,还是继续夺路而逃。
此时古海之下的控制竖井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击铁的声音如同围猎时驱赶妖兽的精钢铜锣声,瞬息之间外面的楼梯上已经满是匆忙跑步前行的各种控制师。人们大叫着,发出各种指令,或者请求让路。
孔德娴从睡意朦胧中被惊醒,懵懂地看着眼前纷乱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站起身来,正要拉住从身边走过去的同学,柴新成已经从屋外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叫着说:“不好了,出事了!”
孔德娴转过身看着这柴新成,头脑里仍然一片飘忽。那天昏迷过去后不久,她就醒来了。按照医师的要求,她应该被送回三仙门的医馆修养,但是被她强硬地拒绝了。她知道,即使自己被真的送回去了,肯定也无法真正休息,她放心不下古海之中考验的知仔,时刻为他喜为他忧。所以还不如留在这里,每天都可以知道他的情况。
在接下来的好多天,她就一直留在工作岗位上,其中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为知仔担心,不断地关注他的情况,为他的更多的考验设想出不同的经历,想象出各种危险之下他的应对策略。尽管她知道,无论她想出多少办法都无济于事,但是她止不住这样。
她日思夜想,吃饭和睡眠都成了问题,眼看着日益瘦了下去。她甚至神思恍惚,越来越多的时间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监控端。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大脑似乎已经锈成了一堆铁渣,怎么也运转不起来,只有在别人提到知仔的时候才会吱吱嘎嘎地运转几圈。
“谁出事了?”孔德娴此时看着柴新成的脸,眼睛里昏暗无光,完全是呆滞的样子。
“当然是知仔!”柴新成拉了拉她的胳膊说,“总控制室要开会讨论,推演接下来的情况,你也去吧!”
“知仔?”孔德娴大吃一惊,连忙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说道,“那我们赶紧去吧!”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挤过竖井内壁的台阶上上下奔忙的人流,等到达总控制室的时候,里面的会议已经开始。秃顶的总控制师站在前面的黑板前,飞快地向台下的众人讲解自己的计划,白笔吱吱地划过黑板,留下一道道各种各样的符号。那种声音是平时大家最厌烦的,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大家都紧盯着白笔的移动,总控制室里的气氛已经接近爆炸的极限。
“……看现在的情况,原有的计划已经无法应对这个严峻的情况,我们的冗余不多,所以不能冒险。不冒险,永远有第二条计划,这是控制师的第一条工作原则。”总控制师眼神掠过众人的头顶,似乎在盯着什么看,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
他激动得透亮的长长的鼻尖,似乎挂着一滴汗水,在那里慢慢地颤动摇晃,但是总也落不下来。他语速飞快地说着,好像句子在他的嘴里从来没有标点和停顿。孔德娴使劲提起心神,这才勉强能够从他的语句里捕捉到几丝信息。
“我们现在需要做三个方面的事情。”总控制师的嘴巴一张一合,那些稀奇古怪的字句正一个接一个逃命似的跳出来,“物质控制处要在半个天鸡兽时间后投放海底真银,诱导海水向东方的峡谷上流。”他看着孔德娴,终于不放心地重复道,“物质控制处,诱导剂释放,听到了没有?”
他的脸已经垮了下来,在这个万分紧急的时候,他绝对不容许有人平白无故地浪费他的时间,要知道在枳子城他讲话是要按照时间付费的。好在他知道她最近的状态,所以终究是把火山一样的愤怒忍了下去。
可是孔德娴仍然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孔德娴旁边的柴新成转头看她,抬手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胳膊。她转头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摇她。柴新成指指台上正一脸愤怒的总控制师。孔德娴这才明白过来,转头对总控制师说:“老师,你换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