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控制室里一片哗然。这不只是因为这种事情少见,而是孔德娴的态度。作为三仙门最有天赋的工程控制师,她在古海竖井中的三千余名控制师里非常有名,大家都知道她关心知仔,几乎是他专用的物质投放师,即使病倒了,也不愿意把他的监视控制权交给别人。可是此时她竟然放弃了这个拯救他的机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是总控制师似乎并不意外,就连柴新成听了他的话,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吧!”总控制师轻轻地晃晃脑袋,鼻尖上的汗珠也跟着晃悠了两下,竟然没有掉下来,“那就由你的同事XXX来负责吧!”总控制师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一路语速飞快地往下讲,孔德娴试图听清楚他说的是谁,但是那三个字竟然从她的耳朵里不翼而飞,她觉得自己明明听清楚了,但是却仍然不知道是谁,“第二,灾害控制部要在古海的衔接部制造地震,将山后的长坡震塌,将那条漫长的坡道变为凶险莫测的峡谷,将浩荡的海水引入其中,为考验者提供避难所,为铸造战刀提供熔炉。”
说到这,总控制师转头看了一眼,柴新成立即站起来说道:“是的,我明白了。”总控制师点点头,继续往下讲。这时候柴新成重新坐下,他无意中看了孔德娴一眼,一下子竟然愣住了。他发现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孔德娴突然精神焕发,她挺直了身体,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总控制师。
“娴妹,你怎么了?”柴新成用胳膊轻轻地撞了一下孔德娴与自己紧挨着的胳膊。
孔德娴竟然轻轻地躲开了一些,却没有转头看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总控制师,一副入迷的样子。
柴新成正要问,却听到总控制师说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接下来我要讲的第三点至关重要,这也是我们设计的最后的保障,操作的时间和空间要求都非常高,执行者也将面临非常凶险的局面。我们需要一个高手,也需要一个具有勇气的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要勇往直前,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总控制师的语速慢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低。作为一个总控制师,竟然要用控制师的生命为代价来控制工程的运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失败的事情——何况是他这样的已经名满天下的第一控制师。
“我愿意。”柴新成正在思索总控制师话语中的含义,突然就听见身边的孔德娴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愿意做这个人,为了知仔,我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
柴新成慢慢地张大了嘴巴,他突然后怕地想到,也许孔德娴早就知道这个新计划的内容,她故意放弃了在物质控制处控制海水的流向的任务,为的就是接下总控制师将要讲到的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这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总控制师刚刚公布出来的。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任务呢!”总控制师歪着脑袋,花白的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他苍老深陷的眼窝,“小女生,不要这么早做决定,所谓的在所不惜,也许并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不,我明白。”孔德娴不等他说完,就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早就感觉到了,这个计划要有一个牺牲者,我一直在等着这个任务。我和知仔不但血脉相连,而且元力和元气早就连在一体,我们的未来互不可分,早就注定生死与共。”
总控制师看着她,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情,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情绪,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有这层关系,那很明显你就会比别人有更多的存活机会。就是你了。”
“是。”孔德娴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看起来像一个奉命出征的将军。
“不。”柴新成直到这时候才彻底明白过来,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我也一样呀,我也可以。为什么是你?换成我吧!”
可是总控制师却斩钉截铁地说:“好了,就这样吧。”他说完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房间。所有人也一哄而散,小步跑着走向自己的岗位。似乎一眨眼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孔德娴和柴新成。柴新成气呼呼地看着孔德娴,孔德娴则满脸得意,挑衅地回瞪着他。
在古海之上,面对海魂兽漫天而来的威压,知仔仍然不为所动。
“来得正好!”知仔大喊一声,说道,“给它们个好看的瞧瞧。”他说着推开左边董明珠的手掌,左手在空中滑动,右手在元力的催动之下,将七人的元力和元气源源不断地牵引到自己的左手上。守卫的人看到他的举动,立即蹲下身子,给他腾出面前的空间。
海魂兽看着众人的木筏终于停下,都很快稳住身子,等待自己头领的指挥。可是这时候它们发现自己面前的人类都趴在了筏子上,露出了后面一直被遮挡着的人群。那几个人围成一圈,互相牵手,打头的人则一手虚划,满身盈盈蓝光沿着身体流动,汇聚向空着的左手。
片刻之后,他的左手指了过来,随着一股火光电射而来,满天的雷声俱被引爆,沿着木筏周围的海面环绕着,暴起震耳欲聋的火光和水汽。随着爆炸的声音,那天空的云雾和气流正蜂拥而至,落在海面上,引发了更大的声响和爆炸。一时间方圆几百大步的范围内,海水被蒸腾着,引起滔天的巨浪和雾气,遮盖了海面。
随着元气不断地被牵引出来,高晓昌、董明珠和董明霞等人如同突然被抽空的水囊,瘫软下来。他们无力地坐倒在地,但是手仍然连在一起,他们的元气仍然在不断地流逝。在七个人组成的椭圆形圈子里,火光仍然在不停地闪动,元力流正在继续抽走几个人最后的力量。这些元气流通过知仔的元力驱动,幻化为青蓝色的火焰,不停地抽打在海面上,落在那些妖兽的青灰色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