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家里大家偶尔有些小情绪小争吵，但到底是亲人，那些小打小闹，终究是过眼云烟。
直到……妹妹的事情发生。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要是当时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劝劝妈妈、
要是当时她不那么偏执，直接选择离家出走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注定发生。
她改变不了什么。
“怎么了？是我的菜，不好吃么？”
舒曼快速摇头，“不不不，很好吃，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阿华妈妈有些疑惑，但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还是挺准的。
直觉告诉她这姑娘发生过什么，但她很聪明，并没有选择直接问。
“好吃就多吃点。今天你在这儿，阿华饭都要多吃几碗呢。”
本是一句玩笑话，倒是让阿华稍微有些尴尬。
舒曼也只是挂着那种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途中，阿华爸爸偶尔插话，一直很和蔼。
“小姑娘，你有男朋友了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阿华和舒曼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还没有。”舒曼微微一笑，而听到这个答案的阿华，也在瞬间笑开了花。
所以，李明泽不是舒曼男朋友。
“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妈。”阿华想要制止，舒曼不知道他妈已经知晓了他喜欢他的这个事情，可阿华知道啊。
“我就随便问问，要是觉得阿姨啰嗦，也可以不回答的。”然后，阿华妈妈看着舒曼，由衷的说道，“小姑娘长得这么标志，又能在这种大公司上班，真的很优秀，我就是有些好奇嘛。”
若是在其他公司，她或许会想到潜规则什么的，毕竟阿华说过，舒曼是秘书长。
可在夏景衍的公司，这种事情好似就不用担心。
夏景衍跟他 那个爸爸一样，用人的眼光相当毒辣。
目前为止，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夏景衍身边有只是长得好看而没有能力的人呢。
而且……夏景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对于他，她算是很清楚的。
最主要的是，就算孩子们在大人面前装乖巧，那舒曼的能力她在她儿子刚刚进夏景衍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
他儿子能有今天，说实话，舒曼功不可没。
这一点，是她不能否认的。
“没有。”舒曼依旧诚实的回答，“之前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压力有些大，当时的男朋友离开我了，再后来，情况稍微好转一些的时候，我又忙于工作，这件事情，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舒曼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心事，可今天吃着这一顿家常饭，她就忍不住说了。
听到这话，阿华妈妈瞬间觉得五味杂陈。
本是试探一下舒曼，却没想到舒曼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还说了这种看似让人很伤心的话，让她一下子就……就有些尴尬了。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她索性站了起来。
“你们要喝汤么？我去给你们盛。”
看着妈妈落荒而逃，阿华有些幸灾乐祸。
哼哼，让你试探，这下自己不舒服了吧。
吃过晚饭之后，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阿华送舒曼下楼。
“我送你回去吧。”舒曼缩了一下脖子，刚刚从温暖的房子出来，此刻一阵冷风，倒是有些冷。、
阿华二话不说，直接挡在了她德跟前。
“不用。”舒曼微微愣神，记忆中，从未有人这么顾及过她的感受。
“白天的时候看着都好像是要出太阳了，怎么一转眼又下雪了。”
“就是，挺冷的，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
舒曼没忍住就笑了，“大雪天，该封路了吧？再者，就你这个脚，能开车么？”
阿华微微一愣，倒也坦诚，“或许……是有那么一些不合适。”
“还是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早点回去上班，锻炼身体也该有个限度，怎么能这么没轻没重。估摸着得难受好几天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来看我之后，我突然就觉得好了大半。”
舒曼微微一笑，倒也不拆穿，“你说情话的本事都是跟夏总学的么？”
“啊？”
“一样的拙劣。”
“咳咳。”阿华没忍住就笑了，不过之前的舒曼不爱笑，而且还是那种一直紧绷着的样子。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同。
卸下伪装，她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但是他一点也不打算拆穿，毕竟他知道，若是自己才穿的话，舒曼会立刻变回之前那个样子的。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回去休息。”
“可我还是很想送你。”
舒曼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八点，确实还早。
难得有这样的兴致，她问道。“脚真的不疼了？”
阿华快速点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还跳了几下。
虽然面色如常，可心里却快难受死了。
小时候他也跟很多孩子一样，喜欢看童话，小美人鱼的故事尤为深刻。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那条强行隐忍的美人鱼。
“下这么大雪，反正我也没办法打车走，既然你这么积极，那就送送我吧。”
“你是说，走回去？”阿华震惊。
舒曼难得露出可爱又有些狡猾的眼神，她说，“嗯，吃多了，就这么走走消化消化也不错。”
这算约会么？
阿华只觉得整颗心都要激动的跳出来了。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舒曼承不承认，他都要把这次邂逅当成是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约会、
“好像也不是很远，一个小时该到了，也罢，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明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儿，却非要做出一种不情不愿的样子来，实在是有些欠揍。
可舒曼今天有点小情绪，并不打算跟他理论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大概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为了不让这种尴尬继续，阿华强行开口。
“我妈手艺还不错吧。”
“确实很好，我都想我妈了。”
“你妈妈，也很会做饭么？”舒曼的过去，细节阿华不知道，但是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清楚的。
“你的注意力还真是清奇，我本来以为你会问我我妈在呢。”
阿华尴尬的笑笑，他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调查舒曼的事情说出来啊。
“其实没有。”好在舒曼也没在意，她迈开脚步，一步步朝前走着。
脚落下的地方，汇出两排脚印，一大，一小。
她说，“我妈大概跟我一样，煮的方便面还算不错，至于其他……”说到这里，她微微摇头，“事实上我很少吃过我妈做的饭菜，小时候家里掌勺的人一直是我爸爸，我妈就给我做过几次炒饭，当时我还嫌弃的要死，可是现在不嫌弃了，却永远吃不到了。”
“别难过。”
没有问怎么了，也没有拥抱，许是因为了解舒曼，所以阿华只是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么简单的举动，却真的温暖到舒曼了。
雪还在下。
已经不算很大了，但是伴随着冰，路上很滑。
她的白色羽绒服上也落了不少雪花，在她的头上，白花花的，阿华却还是觉得很好看。
“我不难过。”
她微微一笑，“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很多事情回不去，所以我从来只会往前看。那些已经改变不了的事情，我只能努力不去想，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那种后悔的，悲伤的，复杂的情绪，到现在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听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舒曼，你要多笑笑。”
“是么？”
“当然。你要开心一点。”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舒曼心里却特别的有重量。
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听到这种关心的话了。
也没人在乎过她的感受，更没有人告诉过她，舒曼你要多笑笑。
任何人都不是铜墙铁壁，在他们那看似坚硬的外壳下，其实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悲伤。
而这些细小的东西，终有一天，居然真的被人找到了突破口。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说真的，舒曼一直都不太看得起阿华。
在她心中，他就是个浪荡公子。
爱玩，爱笑，爱闹。
可她忘了，她之所以对阿华有这样的偏见，不正是因为阿华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恰好就是自己最需要的么。
她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这么认真。
好像是起的急，他还没刮胡子，青色的胡茬在下巴上，而且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会让人忘了他才二十三。
就是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少年，居然这么没有防备的撬开了她心中的枷锁。
这种感觉，让舒曼感到慌张。
似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她快速回神，然后朝前走去。
突然就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脑抽，说出让阿华送她这样的话来？
“舒曼。”
看着她仓皇而逃，阿华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的，阿华突然严肃的样子，让舒曼有些心慌。
她站定，不解的询问：“怎么了？”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很认真的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舒曼微微一愣，终于明白了那份紧张因何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