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这熟人是谁,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赵靖的燃眉之急!
这身上的毒……
崔南山不敢直视赵靖的眸,心里头难受得紧,只要一想起她那一句:师祖,我还能活吗?
刀子扎在心上,自己造的孽得自己去偿还。
“甘棠一直盯着我吃药!”赵靖说,“为了不引起东方未明的怀疑,我还会继续吃!”语罢,赵靖绷直了身子,“师祖若是能放过阿靖……”
崔南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了,其实那药你吃不吃结果都是一样的。眼下你的身子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只是个容器罢了!师祖无法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师祖会尽力去找解药。”
“在此之前,要好好保重自己,莫要逞强把东方未明逼急了!”崔南山皱起眉心,“我得去一趟关外,但……能不能有结果尚未可知。”
赵靖仲怔,“关外?师祖的意思是,我这身上的毒并非中原之物?”
“别问了。”知道太多没好处,崔南山并不打算直说,“离开之前我会跟东方未明打招呼,免得他起疑,到时候于你而言便是杀身之祸!”
东方未明手握重兵,把他惹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赵靖自是聪慧过人,崔南山到了这会还不肯直言,她便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有多厉害!不过这话还是有些奇怪的,把东方未明惹急了便会有杀身之祸?
反之,惯来从容的东方未明,也有软肋?
眸中掠过些许惊喜,只要有软肋,便是极好的!
然则崔南山不懂赵靖的心思,还以为这小丫头如今正处于伤心欲绝的时候,没想过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而今的赵靖,渐生帝王心,胸有天下志!
崔南山走的时候,赵靖缓步走到了窗下,慢慢悠悠的坐在了棋盘前,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赵远南和魏淑歌当下进门,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心中不解。
“皇上?”赵远南几近切齿,“是不是东方未明伤了你?”
赵靖眉心微蹙,略带迟疑的望着赵远南,“南哥哥在宫中伺候两年,朕已经很久没听到你,直呼摄政王其名!”她顿了顿,“南哥哥惯来小心谨慎,怎么今儿……”
赵远南却是不解释,“皇上到底伤着哪儿了?”
赵靖捋了袖口,“无妨,就是有些难看罢了!因为担心是那些药的缘故,所以让崔南山过来瞧瞧,好在只是皮外伤!”
“这……”赵远南眉心紧蹙,“疼吗?”
赵靖摇头,“不疼。”
“无妨,日日上药,不出十日便会褪去!”魏淑歌急忙说。
赵靖放下袖管,“我没什么事,如今的重中之重是江北!”
“也该来消息了!”魏淑歌想了想,“江北布置了粥棚,想必这摄政王府和齐太傅肯定会相互怀疑,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他们相互厮杀,果然是极好的!”
棋子落下,赵靖头也不抬,“齐云山或许没想到是我在从中作梗,但东方未明却不尽然。真以为他是傻子吗?就算齐云山找上门,他都未必会吃这激将法!”
魏淑歌一怔,“那咱们不是白忙一场?”
“凡是只能缓缓而就,不可一蹴而就!”赵靖左右手博弈,“淑歌姐姐,心太急容易出事!以我现在的能力,就算齐云山和东方未明的脑袋摆在我跟前,我都未必拿得起!”
语罢,她挑眉看了二人一眼,“明白我的意思吗?”
二人颔首,“明白!”
“当不了燎原之火,就做那煽风点火的!”赵靖音色沉沉,好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
魏淑歌低头一笑,“皇上如今的神情,倒是愈发像那摄政王了!”
音落,赵靖捻着棋子的手猛地滞在空中。
像吗?
棋子落,笑无声。
大雨哗然而下,刑部尚书——李明瑞,急急忙忙的进了太傅府。
收了伞,李明瑞一甩身上的雨水,慌里慌张的进了齐云山的卧房。
“太傅大人,江北出事了!”李明瑞躬身。
齐云山靠在床榻上,低低的轻咳两声,“出什么事了?”
“官船找到了!”李明瑞道。
齐云山又是咳嗽一声,“那不是好事吗?”
李明瑞压低了声音凑近床前,“不只是如此,特使和护送的官军尸体悉数在芦苇荡里被找到,官船的底部都被凿穿,怕是糟了水匪,被水鬼给暗害!船上的官粮一粒不剩,什么都没了!”
齐云山静静的听着,老谋深算的人,以最快的速度盘算着,这烫手的山芋要如何丢出去!
“查出对手了吗?”齐云山垂着眼皮子问。
李明瑞摇头,“暂时没有,不过有人密报说,事发当时看到过官船在江面行进,而对面的江岸上却有一女子策马飞奔,不知是追官船还是凑巧?”
“女子?”齐云山眯了眯眸子。
“是!”李明瑞呼吸微促,“下官已经让人继续去查这女子的下落,但是……收效甚微,怕是查不出什么!”
“不是说江北出现了不少神秘人,在赈济百姓吗?”齐云山眉心微挑,意味深长的望着李明瑞。
李明瑞不懂,“还望太傅明示!”
“谁有这么大的财力人力物力,能这样不惜一切的拿出粮食赈灾?哪个大户这般财大气粗?做了善事还不愿留下姓名?”齐云山循循善诱,“老夫为官数十年,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善人!”
李明瑞仿佛有些明白了,“太傅的意思是……”
“你说这些粥棚里的粮食,会不会就是官粮?”齐云山低低的咳嗽着,声音很轻,仿佛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李明瑞愣住,这是要让他……
可他只是个刑部尚书,怎么敢?
“咳咳咳,老夫近来身子不好,脑子难免乱糟糟的,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齐云山无奈的笑笑,“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李明瑞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躬身行礼,“太傅言重了,此事……下官会秉公处理,下官告辞!”
退出卧房,李明瑞面色微紧。
心头暗骂一句:老狐狸。
齐云山摆明了是要把他当枪使!
谁都知道这一时半会的,不可能扳倒摄政王府,自己要是敢……这不是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