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赵靖并非安分守己之人!
赵靖满心的盘算,只想着能赶在东方未明之前,抹去所有的痕迹,何况现在有钟弗当她的护身符!就目前情况而言,公孙真和林高见是不敢拿钟弗怎样的,换句话说,也不敢拿她怎样!
而今她最担心的便是惊鸿,若是惊鸿能带着人全部撤离江北,那赵靖的身份是否曝光倒也没那么重要了!帝王微服出巡,古往今来皆有之,没什么可奇怪的!
大不了,说这宫里的替身是自己找的,如此也不会牵连到摄政王府,而东方未明私自出京的罪名便能就此洗去。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惊鸿无恙!只要他们撤离江北!
“小哑巴,你怎么了?”钟弗蹙眉望着她负手而立的姿态,眉眼间晕开淡淡的忧虑,“你不必担心,我已找到帮手,很快就能让你平安无事的离开府衙大牢!”
赵靖眉心微蹙,这代州府还有人能拗得过公孙真?
连他这位誉王府世子,都无法干干净净的带着她离开,最多是以强权压制。可如今钟弗却说有人能让她平安无事的离开府衙大牢,这不是笑话吗?
等等……
赵靖猛地绷直了身子,突然倒了一杯水,以指尖蘸了水,在桌案上写了两个字。
“丞相?”钟弗笑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本世子英明神武,怎么可能给自己找晦气?丞相柯伯召,小爷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去!若是被他知道我这誉王世子离开封地,会惹出大祸来!”
赵靖眉心微蹙,仍是一脸狐疑的盯着他。
“哎哎哎,你别拿这种眼神盯着我,小爷说的是实话!”钟弗撇撇嘴,“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实情。我找的这人名唤李瑞,说是个生意人,不过我看绝对不是生意人那么简单!”
赵靖盯着他。
钟弗继续道,“他帮我查出了惊鸿阁命案的关窍,并且拿到了老鸨和****合谋害死媚儿的供认状,连毒药都在老鸨的房间里找到。说起来这人真是绝顶聪明,还查出背后是公孙真在捣鬼!”
“不过聪明人的脑袋,跟咱们正常人就是有些不一样,饶是小爷这般聪慧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钟弗唇线紧抿,“他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功名利禄,只要我这份人情债!你说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怪人?”
赵靖却是听得脊背发凉,这傻子遇见了柯伯召还不自知,竟以为那是个怪人!
柯伯召化名李瑞,拿她当饵,引了钟弗上圈套。
钟弗不曾上过京,自然不知柯伯召的真容更不知柯伯召的手段!
“小哑巴,你的脸色不太好!”钟弗不解的望着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怎么了?
指尖沾了水,赵靖又写到:你许了他什么?
钟弗不以为意,“我凤凰城誉王府钟家,惯来言出必践,最重承诺。既然他说只要这份人情债,我自然许他今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天道人伦,都会应他!”
赵靖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承诺是能随便许的吗?
身为凤凰城少主,难道不知他父亲誉王,执掌凤凰城十数万人马?
若是柯伯召心有不轨,那就不是一份人情的事儿!若是誉王钟长天跟柯伯召一拍即合,这大夏的江山还不得风雨飘摇?
“小哑巴,你看上去不太高兴!”钟弗皱着眉头,微微弯下腰凑近她的脸,“你这是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他都快要把她的江山给折腾没了,还敢问怎么了?!
赵靖有火无处发,如今只期望着惊鸿的速度能快一些,所有人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撤离,其他的……既然已成定局,便走一步算一步!
深吸一口气,她冷着脸坐在一旁,没有再理睬钟弗。
钟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呢?细细的回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他到底哪儿惹小哑巴不快了呢?
事实上,打从云窟回来,惊鸿就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各分舵尽快撤离江北。
然则榈林府和代州府乃是重灾区,当初遵照上头吩咐,在这两地挑拨摄政王府与太傅府的矛盾,所以安排了不少人手,而今一时半会也无法全部撤离!
第一批人送走之后,江面上已经戒严,过往船只很容易遇见巡逻的官船,越到后面,想要离开江北就愈发不容易。
惊鸿担心府衙大牢里的赵靖,悄悄的折返回城,哪知刚回到城内还没进惊鸿阁,便已经察觉不对劲。
身为惊鸿阁的头牌姑娘,她对惊鸿阁的熟悉程度胜过任何人!
悄无声息的潜入惊鸿阁,这里被人翻动过,而且老鸨和****都不在了。惊鸿阁内有暗卫蛰伏,若非她武功高强,对此处又是格外熟悉,只怕已经被围捕!
惊鸿阁内尚且如此,那么府衙大牢呢?
惊鸿当即抽身离去,无论如何,赵靖不能出事!
夜色朦胧,城隍庙一角。
惊鸿一身黑衣怀中抱剑,望着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是!”底下人全部一身黑,冲着惊鸿行礼,“能走的全部在昨夜过了江,剩下的都在这里。不知道为何,入夜之后江上戒严,如今满是官船谁都走不了。”
惊鸿眸色幽沉,“官船?”
“对!”底下人很是肯定,“昨晚咱们以最快的速度送人离开江北之后,黎明时分就开始有官船在江面巡逻,而今天晚上……根本没有可趁之机,连缝隙都钻不得!”
惊鸿绷直了身子,“官船?代州府的官船吗?”
“是!”底下人颔首,“咱们可以肯定,的确是代州府的官船!看样子是林高见察觉了咱们的存在,所以设置了障碍。入夜之后,连进城的路都被拦截,严加盘查,夜里不许进出城门!”
“还有就是,城内城外皆是军士巡逻,家家户户闭门落锁,夜里不许出门!”底下人声音孱弱,“护法,咱们……是不是成了瓮中之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