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深吸一口气,“就算成为瓮中之鳖,咱们也要护住赵公子周全!宫主有命,誓死完成!”
“是!”众人齐刷刷磕头。
“你们留在此处,等我信号为准。”惊鸿转身。
“护法?”底下人惊呼,“您要去哪?”
惊鸿绷直了身子,“我必须进大牢一趟!”
“上一次您带着人闯知府衙门,险些出事,若是……”
瞧着自己的手中剑,惊鸿眸中冷冽,“明知山有虎,难道就不走这条山道了?宫主吩咐,就算是死也得不惜一切!你们都记住了,若我此去……若是我一去不回,你们找个空档离开江北!”
“江北局势不会再乱,想来很快就会被整顿,你们再留下去只会成为别人的口中食腹中餐!”惊鸿长叹,“还是赵公子有远见,否则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所幸送走了大部分的主力,如此一来消息也能尽快送到京城去。
音落,惊鸿纵身而去。
事情到了这地步,已经是争分夺秒……谁快一步,谁就是赢了!
慢一步……便是死!
大牢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钟弗护着赵靖,各自用沾了水的帕子捂住了口鼻。这迷魂烟是江湖人惯用的伎俩,没想到……却被人拿来对付他们两个!
可这法子只能阻挡一时,二人终是吸入了不少迷烟。
赵靖只觉得身子开始疲软无力,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在晃悠……
“小哑巴?”钟弗勉力搀着她往外走,“一定不要睡着!千万要撑住!”
因为有世子爷在牢内,狱卒自然不敢上锁,是以这牢门一直都是虚掩着的。外面的狱卒全部被迷晕了,这会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倦意袭来,赵靖已经睁不开眼睛,除了脑子还有些清醒,四肢全然不听使唤。她能听见钟弗无力的呼喊,也能听见有脚步声急促行来,可就是……就是无法做出反应!
手中的帕子落地,赵靖彻底软瘫在钟弗怀中。
临了,她竭尽全力的破开一条眼缝,恍惚间见到了那张熟悉的容脸。
勉强挤出一丝笑,她无力的道一句,“你来了?”
“小哑巴!”钟弗愕然。
小哑巴……说话了??
钟弗眼前一黑,终究挡不住这药性极烈的迷药!
“上头吩咐,尽快把人都抬回去!”数名黑衣人当即将钟弗与赵靖,一人一个麻袋装进去,快速扛在肩头离开。
阴森的地窖内,两个麻袋被丢在地上。
断掌的公孙真虚弱到了极点,此刻就靠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脚下的两个麻袋。他伸腿踹了一脚,“都在这里面了?”
“师爷请放心,都在呢!”为首的黑衣人笑得脸上的五官都凑成了堆,“这么大的药量,别说是两个人,便是一头牛也能给你放倒!”
“那就好!”公孙真声音沙哑。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愤怒,狰狞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原本就瘦得跟麻杆似的,而今更像风吹就倒,“把人放出来!”
撕扯中,赵靖冷哼了一声,模糊的视线里有几个黑影晃动。等着她奋力晃动脑袋,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时,猛地愣在当场。
身子被五花大绑,体内的迷药尚未完全消退,饶是她察觉了危险想要逃离,亦是手脚疲软,无力挣扎!
钟弗也是五花大绑,此刻还昏迷在地。
抬头,是烛光里公孙真那张宛若鬼魅的容脸。
“醒了?”公孙真唇色惨白,“醒了就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不然可就没机会了!”他慢慢悠悠的举起自己的断腕,“知道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知道我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赵靖终于看清楚他手腕上的白到底是什么!
公孙真的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隐隐透着殷红的血迹!位置刚好在腕上,整个右手手掌被人生生剁下,难怪他此刻的脸色会惨白如纸,睁大眼睛怒视之时,眸中充血,几近狰狞。
他将断腕凑过来的时候,赵靖下意识的往后挪动身子,即便隔着绷带,她也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腹内翻滚,她瞪大眼睛狠狠盯着近在咫尺的公孙真!
脑子还有些懵,昏迷之前她明明看到了东方未明,何以睁开眼睛便成了公孙真?
难道是自己眼花?或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他上次救过自己,所以……在最危险的时候,她想到的便也成了他!
钟弗嗯哼了一声,勉力睁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浑然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蓦地,钟弗骇然惊觉,意识陡然回转!
是了,他们被迷烟迷倒了!
这是哪儿?
钟弗想站起来,骤然惊觉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绑得严严实实的!
“哟,世子爷也醒了?”公孙真笑得凉凉的,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这张五官狰狞的脸此刻愈发恐怖异常,“世子爷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小的,让人给您弄点吃的喝的?要不,来点人血吧!既能解饿又能解馋!”
说着,公孙真手一伸,底下人便递了一柄短刃在他手里。
明晃晃的短刃,刃口处凛冽寒光,仿佛若不见血,誓不罢休!
赵靖绷紧了身子,不敢动弹分毫!刀子不长眼,这公孙真如今是发了疯的人,这一刀子下来,别说是社稷不保,便是自己这条命都悬乎了!
“住手!”钟弗厉喝,“你要干什么?公孙真,你敢动他,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公孙真无力的笑,底下人赶紧上前拭去他额头的冷汗。
把玩着手中的短刃,公孙真面白如纸,“世子爷觉得我如今跟死无葬身之地有什么区别吗?”他晃了晃自己的断腕,惊得钟弗骇然瞪大眼眸,不明所以只觉得满心惶恐。
“世子爷也觉得很可怕?”公孙真轻叹,“那世子可知道,我被人摁在那里,生生断了一只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比你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人说了,原本是要废一条胳膊的,沾了不该沾的人,就该是那样的下场!但断胳膊断腿的容易死了,人死就达不到惩罚的本质!断一只手,出血量不大,又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能让人记住这疼,足足疼一辈子!”
赵靖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猛地想起东方未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仿佛也只有那人,才能这般狠辣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