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莲陡然间,心里一晃抖,抓着牢门的手不住地颤抖,这自己才走呢一个时辰,怎么整个人就变了呢!不就是没答应留文棋一命嘛,怎么就成这么个绝望样子了。他到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什么东西,成了这么个样子了!
“宫……宫主。”文棋这么一声喊,雪衣才恍惚了神色,动了一动,慢慢看着门口,仍是面无表情,却莫名地揪心。
自己非要过得那样拧巴做什么!安安静静地与人岁月静好细水长流之类的不好吗?非要这么一日好一日坏地过日子,是要磨弄谁呢?
“从今天起,文棋你便是个死人了,本宫把你放到北边去,自己换个身份,在那边吧,别让这边的人见到你。届时本宫会找一具无头尸体穿上你的衣服,如此,你便算是死了。”
雪衣一是没反应过来,眼睛里,却是渐渐有了神采。
文棋不确定,道:“宫主你这是,这是,不杀我?”
“本宫若要动手,你可以变着法子死一千次。可惜本宫最近造孽多了,想要积点阴德。”给望舒眼神一个,要他待会把文棋亲自送过去,望舒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走进雪衣,跪下来,把他举着的手拿了下来,明显摸到他手上的肌肉在颤晃晃的。傻子一个,居然不知道放下来,任由手酸疼去。
“快中午了,我已经快两天都没有吃饭了,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了,你去吗?”沈望舒在旁边白眼翻尽,这么没水准的破冰话,也亏得她好意思说。
最奇特的是,也亏得雪大公子能听得下去,还不嫌弃,倒是没说什么,一把搂住,差点将那没吃饭两天的女宫主给拉倒下去,嘴里轻声在说些什么,似乎只动了动嘴,没有声音。从嘴型上来看,有些慌乱,嘴型变化得太快,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沈望舒真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一棵蒜苗比较好,亦或是现在把文棋领了去,给正觉得要给这么容易就和好的俩腾个位置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时候,女宫主已经搂着腰地出了牢门,这变得有些快,沈望舒愣了一愣,表示支持与理解,毕竟这地牢里面,什么都不方便。可是,文棋一直盯着那搂搂抱抱有伤风化地两个人看,他们出了牢门之后,他还要跪行到牢门边看着那背影,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是了呀,他呀,是个真正的断袖。要阉割了留玉,也是为了那雪大公子将来不再受制约吧,留玉,若是记得不错,还真就是自己警告过的人吧?死不知悔改,这天道总是有轮回的,这一道雷,总算是劈到了头上了。
自己这打鸳鸯的活计还没做过,今日勉强动个手吧。
“文棋?”
恋恋不舍,好一会子才把眼光收回来,道:“嗯?”
“把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收起来,宫主宅心仁厚是她女人家家的心肝小,我倒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若是你真有一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保管你,求不得生,得不了死!”说到做到,倒是自己应该做的事。
文棋看了看沈望舒,又是豁达一笑,“动手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还能活着,这多的一条命,是我凭白无故捡来的,沈医师还会以为文棋会怕死吗?”
沈望舒没考虑到这么一个层面上,明明自己说的是他求死不得,怎么会给他理解成了这么个模样呢?
“不过想要他日子好过一点罢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只知道分寸。”
那就好,不倔。
“若是真有说些什么的念头,十多年了,要说早说了,哪里会等到现在?现在应该是永不能见到了,我多看几眼,把余生的,一并看完了吧,好让我安生度了余生吧。”
便让你看,反正雪大公子是没有别的心思的。
沉了半晌,文棋问:“沈医师,宫主待他如何?”
反正文棋是决定安心站在身后的人,那便没什么浪可以翻的,便坦诚地说了,“好,好得不得了,我都有些嫉妒。”
“那便好,便好……”真高兴地笑笑,然后抬头,“那沈医师,便将我带到北边去吧。”
怕他这么豁达,不知道是不是想着出去就寻思着跳楼一类的寻死法,先说好:“你若是了无牵挂的话,若是要寻死的话,便自行在这里了断吧,我便懒得多费一道力气。”
“不,不会,我这条命是他给的,我怎能轻易去寻得了死?沈医师多虑了,这条命,只在该还的时候,才会还回去的。如此,可是知道了?走吧。”
哦,那跟自己无关了。
“走吧。”
出地牢,通长街,去往北边,剥去他身着的这一身衣裳,换上一身粗布皂衣,面上也不能这么白白净净的了呢,还稍微给弄粗糙了一下,从此,文棋以死。这个叫……叫什么名儿?嗯,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儿的小杂役从此便在玄冥之北,了此余生了。
嗯,功德圆满,需小酌风雅在此间,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