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未曾相透。这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小小回忆当年在江南各处招摇青楼红袖娘的小诗词罢了,他到哪儿去学些这个心思的了?
还矫情起来了不是?
“唉,估计又是跑哪处惹上了一笔风流债了,现在招惹不得小妓子了,活该啊。”
赤莲一回头,便坐在枝密繁茂的老槐树下头,与雪衣正商量着如何过这头一个七夕时。想着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过特该属于两个人过的日子,应觉是当得重要一些的,思索了一小会儿,月老庙前去许愿?
罢了罢了,这太酸了。
若不是,观音庙里去求子?
唔,不要不要,求子太早,太早。
再不若,阎王庙里头,去求一方好坟?
啧,未知生焉知死,不死不死。
万般没个别处的取出,便把沈望舒的那个晋城的入得眼的物什抬出来,方才与雪衣小提了一番,一见他,便连连点头,答得好不欢快,“去,去。”
赤莲闭着嘴,多看了他几眼,有些惊讶,他一向都是沉稳的人,怎么会在这一件事上,像是个年幼的稚子孩童一般了?假作斥责道:“没见过世面一样,这头点得,磕五石散了呀?药性上头了吧,千万冷静,我们只是出去转一圈便回来的,不是出去逛窑子的。”
他还正当欢快的脸庞,勾魂眼笑意转眼便已失,无奈得很,只得白她一眼,道出了实情:“我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同你在一起了,看着你整日整日地待在‘灵书回廊’里头,许久都没见着你人了。那地方不是人人能进的,别人进不得,你在里头一进去便是一整天也不出来,我担心你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迟早都是一个垮下的事儿,既然碰到了这一个时节,便想着不若出去转一转的好啊,你倒是一天想别的想得可开心了,没个良心透的。”
说罢,便赠上了一个雪氏族特有的温柔刀子眼与她,赤莲当即,便抖了一抖,还未开口,便一阵声音将他给打断了——
“去哪儿?你们出去哪儿玩啊,加我一个!”
疾风破空一声,慕清欢从外院的门外,直接将他的剑掷过来,深扎入墙上,剑柄晃荡几晃,尔后,急急忙忙地把脚落在了主屋院落里头的,是那一张蠢着狍子脸,小狐狸一样的眼睛就弯弯勾着。
他这个表情,赤莲很是明白,他向来见到三碗师傅做的烧鸡,便是这个模样。
他兴致极高:“你们不能出去玩不带我啊,那你们怎么够意思呢?我要去,人多好办事啊。”
近些日,雪衣深刻发现了慕清欢就是一个傻子加狍子一般单纯货,似乎对他也不见那么多是一两句刻薄话了,私以为,是件好事,可是呢,这慕狍子却越来越上脸了,许多事都爱搀和上一脚,尤其是在玩儿这一件事上。
“看你也怪孤单的,出去也成,自己照顾自己,在外,我们一向是各走各路,谁都是不管谁的,不要到处惹祸,不要把你在玄冥的事儿抖露了出去,不然你可能给招来杀身之祸。不要出去喝大,不要认识来路目的皆非不善之人,上一次你跟那个淮阴孙家的谁,不就是走了一条有些弯的泥路了,也该长个记性,他现在大抵是坟上长草了。他还骂我呢,算了,你不知道江湖人心,我也就暂且不跟你多计较以前的事儿了。”
赤莲一连串地就定下了这些规矩,突然一想,加了一句:“还有,你不准去逛窑子。”
雪衣讶异着脸看了一眼正说得理所应当,拿出一堆条理说服慕清欢莫要逛窑子的人,掏尽了心思也不知道她这种是每到一个地方便要去感受一下当地风土人情味,更是要走一趟窑子的人,究竟是如何昧着良心说出这句话的。
而赤莲最本质的期望,却不过是不想带坏这慕老爷子那么好的一个儿子,不能沾上嫖的这个坏习惯的。
慕老爷子已经废了一个儿子了,吃喝嫖赌,她自个这些还大半都是慕清言给带出来的,可不能再从自己手上,把第二个儿子给带废了。
“大约便是这些,你要是做不到,就给我搁宫里好好待着。”
“能,能!谁说我不能的。”慕狍子如个初入世的鹿,格外欢欣地提着腿脚地跳着,好不欢喜,虽则这份欢喜,来的却是如此容易。
月勾上梢头,鹊儿月宫走,牛女河汉会,打马晋城留。
沈望舒的“咱们”,向来是不会囊括着天涯的,因这条黑夔龙,无趣、无礼、无言,叫着一起出去,便也不过像是在隔壁杵了一根棒子一般,所以沈望舒见着女宫主带上天涯的时候,大惊小怪了一番。
这一次,赤莲思前想后自身的功力算是给“血祭”给封住了,一身真气功夫是被牢牢锁在胸膈之间压制着,半点有使不上了。而重阴祖师爷的说法是,这些个带着些不正常的经脉逆行,本有走火入魔之势的功夫,却很正常,不过是给全身换上一身血液的事儿,莫要大惊小怪的,待到两个月一过,整个人便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了。
这种时候,赤莲便是一向习惯性地相信祖师爷,她便是安着心地听了祖师爷的话,并没有大惊小怪,深夜人静时还能察觉一身经脉游走,血液从脚慢慢移回跳动着的心脏。
而两个月,还是差上几天。
这么瞻前地一打算,便方觉带上天涯是为一件明智之事。
而罂粟因身子不适,便拒了此次出行。
一行人,走着岁月的路上,迎着搭桥的喜鹊,到了晋城,落在了七夕佳节这个大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