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玄冥宫里头是否会有人察觉到丢了一个宫主,赤莲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只有怀着些许心思,指望那几个随着一起出来的男人了,四个男人若是要知道丢了唯一个女人,应当是容易的,因为女的果真是忒少了些。
而此番她闭着眼睛想到的,是几个人翻空了心思,在晋城的三尺墙头下到处找人的场面,心里还难免觉着有些许安慰。
可,实际却是晋城大街上,慕清欢依旧做他的没良心狍子,见着好东西就去瞧一瞧,摸一摸,尔后再是讨一个价还一个价,也不买。
雪衣虽然依旧悬着心,不过他胸兜里头的那一封信是问温热地揣着,没怎么多想别的,此番又记得她说着要好好教导清欢那人,便仍旧是身体诚实地跟着一起大街上转悠。
天涯背着一把剑在那儿看谁都是杀父仇人地守着前头那俩,走一步便要停一步的,像是护雏仔地老母鸡。眉心给马车轮子碾过的眉心蹙得紧紧,只依约觉乎什么地方不对,细想着昨夜的事情。
“宫主回去了?”昨夜天涯披星戴月赶回来,得到的回答有些惊讶,不免重复问了一句。
“对啊对啊,她留下的纸条这么写的,在他手里攥着呢,你可以找他拿过来看看。”给天涯半夜弄醒的慕清欢是有气不敢冲天涯骂,“师父你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她没跟你一起啊?我还以为你护送她一道回去了呢?”
“半道有人跟踪,我追过去了。”
“那跟踪的人是谁?”
“没追到,他借着他在此处的地形优势甩掉了我。我记得追过去的时候宫主都还在你俩后头的,怎么会突然有事就回去了?”天涯觉察不对,但是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他小两口之间的情趣,怕也说不定,不能随意就拆了宫主的台子,也便只是稍微担着一份心罢了。
天涯还记得曾经她就为了给输给沈望舒了一次,赌约是泰山顶上的蚯蚓,于是她就在夜里,千里迢迢奔赴泰山顶头挖一堆蚯蚓拿沈望舒去钓鱼。这等情趣虽然是不知道为何俩人像个小娃娃一样玩得不亦乐乎,但是她毕竟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这么突然不见,或许也就是她的情趣罢了。
于是也就作了罢。
“或许吧。”天涯放下疑虑。
“什么叫或许,人回都回了,还或许,脑子不转弯呢。”再是小声抱怨了几句之后,慕清欢翻个身就继续睡下。
今日一瞧,还果真有些蹊跷,沈望舒怎么跟着不见了?
“沈望舒昨夜也没回?”
“啊?是吗?”慕清欢回想了一下,“我昨夜见过他的,只是一大早就不见了吧,估计是在哪家勾栏院里面坐着的。”
“哦。”天涯闷闷一声,黑着脸继续像看杀父仇人一样冷冰冰地瞧着两个人。
赤莲在窗前站了一会,才觉得自己这般想着他们会感天动地,感恩戴德地到处找人,只能说是自己太单纯,什么事儿都会多想。
雪衣便罢了,他有心要找到自己,他那一份心思倒是不用怀疑。可是,雪衣却是翻不起什么浪,若他真是要非要搞些大动作来掘地三尺地找人,不怀疑他有那个心思,只怕,无论是天涯还是慕清欢,抑或是沈望舒,随便一个人,穴道一点,手刀一砍,便是再翻不起浪了。
唔,沈望舒不会,他太懒,太了解他了。
慕清欢也不会,太贪耍了,还指不定他能不能发现人丢了呢。
天涯更别提,不会动心思自己是溜去玩了,而非阴沟里翻船了。
偌大的玄冥,还果真就不会有人发现宫主不见了!她人在平日里随随意意不见的事太常见了,各人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了。也难怪她消失了一两个月,连宫里都不会发现。
三日过后,怕是会真的要从这高楼直接栽下去一死百了了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呐。”此刻还唯一存在脑子里的,也只有这一句话了。悲壮乃一回事,而还有个另一回事,那就有些严重了。
赤莲心头的疑惑,便渐渐成形了——宫里难不成,是有内鬼了?没有内鬼,许多事,也便说不通了,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