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随着前面的人过了石桥,进了密林,就连一向跟在她身边的天涯望舒也在队伍的最后头入了密林子,却不知清舒与那“偷天燕子”究竟是说了什么,小燕子在过石桥前便调转了马头,往回走去。
等到连小燕子回去的身影于转弯处消失不见,几年天涯那前头的人,见不到踪影之后,她才引了千里往前过去。
风儿很轻,鸟儿淡鸣,世道很美,心情很糟。
“我说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说了不能来的吗,怎么就不听呢?”赤莲一走进,便是先行数落一段,再往雪衣边上瞧瞧,清欢依旧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眉眼弯弯的,小白牙一笑,特别勾人,若是说在平日里还会多看两眼,今日只能不客气地骂他,“我说你也跟着来凑什么热闹?是不是嫌我事儿少啊?你懂不懂事儿啊,整天就给我瞎添乱。”
慕清欢觉得有些委屈,背过去做了个鬼脸,回头就一阵子反论道:“他要来我有什么办法,他一个人过来要是给什么人看上了,你回来时找不到人你他奶奶的不来找我,我就信了你的鬼!你以为老子一天闲的啊,老子哪有那么多时间跟着你瞎叨叨,呸,狗咬吕洞宾,爱怎么咬怎么咬,不跟你个小妇道人家计较,没见识老子走了!”
他一下子驭马跟了上去,转而就不见了人影。
给清欢说得有点懵,赤莲有点没回过神,这一次,还真是冤枉了清欢。清欢是个单纯的孩子,答应了什么就一定回去乖乖做好的,他不会莫名其妙就过来的,只有那不省心的雪衣,撺掇的他。
难怪他前两日笑得格外高深,还以为他真明白事儿了,会很听话地在那地儿住着不问这别的事儿的,现在发现啊,有些事拗不过他,终究是拗不过的,他会在背后算计着走他自己的路,
不得不说,他比清欢难弄许多。
“你可别这么看我,我想了许多,要死一起死,就这么简单的事儿。再者,雪家的那一份债,我也是该讨回来的。”
虽说明摆着是借口,无能所为,也不想与他多理论,现在清欢一生气跟着进去了,还得去管着清欢,这边也不能把雪衣一个人扔回去,只能跟着扛走。
赤莲长叹一声,“雪衣啊,看来不省心的是你啊。”既然来都来了,要是扔回去,他下一次找不准人在哪儿了,岂不是更加危险,说道:“走吧,不过,你若还是这么不省心,我就得找天涯拴住你了。”
雪衣一展眉,一落笑,“走吧。”
她小问了一番他是如何说动清欢跟着就一起丝毫不顾及自己先前的嘱咐,就义无反顾地来了,他也很是诚实,把实话就全部说道了出来。
不得不说,雪衣有做邪教教主的潜质啊,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清欢给勾过来了,他找准了清欢的心思,便直捣黄龙,直接就把清欢想要的挑明。
清欢也是傻,这么容易就给答应了,也不看看雪衣要的是什么,他要的又是什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清欢啊,还是太嫩了啊。雪衣的话,虽然是有一点可信度,谁去那么凶险的地方不会长点本事?但是……
“只是你不应该把清欢诓来的,我勉强对付你还行,清欢我是真没法子,又不能打死他,你看看他哪天不给我惹点事他不心甘的,这下子好了,一出来撒欢了,我看都看不住的,他要是出了事,我不好给他哥哥交代啊,你想啊,他要是给我托梦就拿着他的青濛剑来砍我怎么办?你要是一个人跑过来就算了,非要带上这小崽子。”
“我考虑过这些事的,但是若我一个人跑了,他还是得跟着过来,他一个人也便更是危险,倒不如直接送到这儿来,还有他天涯师父照管着。再者,那竹屋不安全,若真是有心人要拿人,怎么躲得过?我倒是算了,倒是清欢他,我也怕迦冥宫主回来拿刀砍你啊。”
雪衣看上去很高兴,赤莲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开心,干巴巴地对着他勉强一笑。
“虽然你这些借口看上去有理有据的,但是,但是!你骗我,你说的要好好待着呢,原来一早就计划好了在这儿拦人。啧啧,其实你挺配宫主这个位置的,够阴险,够有心机的。”
雪衣也不恼,笑着回答:“我可没答应过,只是你自己就默认我答应罢了。此处是入滇的必经之地,虽然不清楚你何时动身,但是也不过这两日的事,其实,我昨日便来了。”
这个男人啊,还真是不省心啊。
“嗯,你计划得如此周密,我倒也无话可说,走吧,罢了,你在这边倒也好,免得放在一边担心。”
雪衣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眼神温柔尽暖和意,想好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也会担心。”
纵是相隔千山万水,有一个人也像自己那般担心着,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头来追上一大队人,就地休息时候,吩咐了天涯看稳了慕清欢,天涯倒是还好说话,磨蹭着答应了,过去就是先一巴掌丢上清欢的后脑勺,打得清欢有点懵,回过头去傻乎乎地看着天涯,有气不敢冲天涯发,只能委委屈屈地睁大了一双小狐狸一样的眼睛,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可怜巴巴地往这边求了个助。
赤莲解了他的急,坦言道:“行了,不怪清欢。”
天涯只木楞地点了点头,便过了一边去,清欢立马便从早先的有些生气成了目露感激意,这个小娃,不记仇是好事。
“入滇果真是件凶险异常的事,我真不能看着你跟着冒险,你若是知道路,你回去吧。”
奈何清欢买谁的账也偏偏不会买赤莲的账,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说你啊,我人来都来了,这么就把我撵了?门儿都没有,一边玩去!小爷我不是跟你来的,慕二爷是出去闯江湖长见识的,不跟你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了。我一路护送着把你的人给你送来了半句谢没有就算了,还叨叨许久,欸不是我说,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吗?”
说着不解气,从地上拔起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脸街上小流氓样,“成了成了,我就跟着去了,你不用管我了,我有个分寸的,万事小心这种鬼话我这回会听的,你还是想想你那人怎么办,这么山险水恶的,指不定半道就得歇气儿了我给你说,我糙着养的人没事,他是细粮喂着长大的,你不管娇生惯养的小嫩肉,倒还管起我来了,你跟我哪门子关系啊?”
他这儿也是条条大道理丢来,倒不像是一直耍混的清欢了。
“罢了,要你一个人乖乖回去,肯定会在屁股后头跟着,一个人更危险,不过,你得跟紧你师父咯,这儿还有一个人呢,我没心力管照你的了。”
清欢动动嘴巴,说的话很小声,神情也见不出悲,转过头就跟着天涯后头,去随着一起烤兔子了。
那句话虽小声,却永远瞒不了一个耳力好的人,更瞒不了一个耳力好的女人。
“反正这辈子总是被后考虑的人,管不管照也没什么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