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大宫主?
赤大宫主!什么鬼的赤大宫主!你要按个尊敬礼搁着唤一声莲宫主也就是承应了,就算看着不顺眼你也就说一声“那女的”都成,这偏偏一个赤大宫主是个什么鬼?
“不赐!赐教个鬼!”赤莲骂骂咧咧地斜瞟了清舒一眼,“你他娘之的终于惹着我了。”
唰一下站起身来,绕过宇文长老,直接从前头翻了一个跟头,鹞子翻身,使出一个轻功,红靴尖点地,落在不离清舒三米之地,用眼色怼着清舒,拱手做了个面子上的事:“不敢,好说。”
“赤宫主说笑了,依着您的本事,哪有什么敢与不敢的事啊。”
这一句“赤宫主”更是让她火大得很,沉了沉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宫正是说笑的。”
绕过羊胡子老头,赤莲背过手去,稍抬着头看清舒,很淡很淡的声音对着人说:“清舒楼主,本宫前些日子忙着去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楼主你,很是倍感熟悉啊。不过这亲切感呢,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可是呢,清舒楼主你呢,还没见着本宫,就给了本宫这么一个大大的礼,也算是看得起本宫呢。”拿这话不尽地刺儿清舒,清舒搁在琉璃面具下的眼,弯了弯,笑了。
“赤大宫主说的是,这江湖中,能让本楼主看得起的人,可真的是不多了呢。”
白眼子一翻,这人一夸上两句,还就真来劲了?搁自己面前才几句话,就开始摆着谱了?还有那称呼能不能改改!赤莲皱着眉头,不知道提醒一下清舒那个杂碎,到底好不好呢?
“那可真是谢谢您嘞。”
清舒拿着那刚才要刺向那汉子的钗摆手,轻声一笑:“不客气。”
“我没谢你!”赤莲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偏巧这面子上还就是下不来台。但是,这被气得没话说的感觉好熟悉啊,清舒这嘴上本事,也是挺好的呢。
“咱们也就不在嘴皮子上下功夫了,毕竟嘴皮子是用来吃饭的对吧,别人也不爱看,那咱们,就比划比划?”
清舒两手指夹住钗子,把钗亮在眼前,一面映着五色华彩的面具,上面的琉璃光华,正不怀好意地流转着,还是用那淡得刺耳的沙哑声音发着话:“甚好,那,赤宫主的武器是?”
武器?赤莲闭着眼想了想,那削苹果的刀我也没带啊,但是去年拿兵器谱就是空着的,今年又空着,会不会让“武阁”的人难办啊?会不会让兵器谱上后面排着的兵器们难受啊?
为着这些问题,她是操碎了心啊。
还是罂粟懂得这杵在台子上忽略过清舒,正闭眼一言不发的宫主在想着些什么,遥遥问了一句:“宫主,可要剑?”
“嗯?”有一武器省得他们难办吧,“可以。”
罂粟闻言将自己的“鸢翎”剑扔了过来,却不曾知道一直傻在座位上擦剑的天涯也会把自个从不离手的“苍柩”剑一柄随着扔了过来。
原来天涯,一直闷在那里也是在关心着这边的啊。她记得众人一起说那些江湖事的时候,他像是封在了泥塑里一样一言不说,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他也是睡着了呢。
赤莲看着这齐齐飞来的两柄剑又是犯了愁,这只不过是要做个小样子的。一下子来俩,不好使啊这。一踏步往前飞身上去接住,左手“鸢翎”右手“苍柩”。
天涯的“苍柩”通体玄黑,是几十年前玄冥的某一个宫主向着春秋时期的名匠欧冶子的传人所求来的一柄好剑,是为宫主所赐的彼时的玄冥大护法的,为的是“美人陪英雄,英雄配好剑”的想法。也就是自那以后,这一把“苍柩”就成了玄冥历任大护法的剑。
想起来这老祖宗剑也是不轻的,不常习重剑的人是不易拿得起的。
罂粟的“鸢翎”年岁就小很多了,是几代前的浮尘宫主所有的,还是那时候的名匠所造。“鸢翎”之谓此名,便是这剑的剑身背上是想着鸟儿的翎毛一般,有着七七四十九的倒挂小勾子,一条细细的沟痕沿着剑身直直掰上最里面的翎。
剑身较细,轻甩就挽上一个转,适合这女孩子家用。
而迦冥那个败家子好歹是没败家了一回,把浮尘宫主的剑给了罂粟,没有留给他下一任的女宫主。说起这事来,赤莲一面是感叹迦冥做什么事都是会有个很好的打算,一面却是心寒那老东西有什么好东西从不晓得给自己留一点,留下的全是一堆堆的烂摊子,再一面就是惊奇迦冥为什么从她由小至大,都能很轻易地看穿她呢?不管是留遗产,还是先前的留下象征他身份的玉佩,都是为防着自己做什么错事。
“‘苍柩’,‘鸢翎’,我的兵器。”
隔着面具的两人,装模作样地恭敬不失礼地看着对方,手却是在慢慢地换转着兵器的方向,调上一个最适应的位置去迎战。
清舒将钗子握在身后,近身时就转动手腕,细细的薄刃就立马疾速逼着赤莲的脖子而去。三步两步一踏,赤莲上前直接用剑扼住玉钗子的钗尖,“鸢翎”的倒钩勾住钗身,左手就将“苍柩”剑往清舒肩膀上一把劈去。
赤莲左手已将剑砍下,血与肉,等待着“苍柩”之剑,再是靠着蛮力混合着半成功力往前一推拉,清舒倒退得晚了,身形一下不稳当,往后退去,差一尺之步就撞上身后立着的雕着夔兽的圆柱子,人是吃疼地皱着了眼睛。
红刺刺的血从清舒的肩上渗出来,染透了一身灰白色的衣裳,落英纷飞。殷红的鲜血滴绕过“苍柩”剑身,密集地滴到石板上。
剑身与钗子拉扯迸出的火星子映在他的琉璃面具上,赤莲飞身在上方直愣愣地斜立着,只看到覆在面具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神,此刻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一丝慌乱起来。
赤莲牵出自己袖兜里的银针红绳,套出苍柩的剑柄处,往后飞去,牵扯出剑身,鲜血顺着漆黑的剑身,浸上红线。
红绳细线上被浸透,又是点点落在灰色石板上。
明显察觉到清舒的一阵极力掩盖住的一丝抽搐,所幸的是赤莲耳力极佳,听到了很细微的一声低声呻吟,很好地躲在了今儿的风声里面。
清舒丢下那一只小钗子,换用左手使一柄轻巧的细剑。他没管的上那还在流血的右肩,只是点了穴道,便没再多看上一眼。
赤莲很是明显的感觉得出来清舒左手摆弄兵器,不禁是速度更快,连力度都大了好几分。原来左手才是他的惯用手。
他挽了个如同凤凰的白影子剑花,连赤莲都不得不承认那手势,那剑花快得,竟然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
清舒顺势一踏身后的柱子,横着向前刺剑而来。
“涅槃?”
她吃惊,没来得及反应别的,只有往边上逃去。涅槃的可怕不在于那一剑的本身,而是那一朵朵盛开的剑花。剑影所至,石刻印痕,剑气就足以伤人。
涅槃一招式向来是剑学上的至高点,能学到这一步的人,几百年来,也就又看到过武当的一位掌门用过。难怪这清舒能够牵制住这一个个人,他自己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呢。
反应后逃来,便晚了一步,一个剑影便已经齐齐削断了耳发。
糟了糟了,出大事了!赤莲心里吼了两句,很狠拧着眉头,怒目而视清舒,哼!看来又得重新梳一个发髻了,太恼火了!
她只得躲过又一个剑影之后,化出“血祭”第四重的真力,以更强势的真气拦住接踵而来的剑影。用出十成功力,将一堆剑影往清舒的那个方向掷回去。清舒暗叫一声不好,马上往回躲去,一道道剑影将往那石柱子打去,一道又一道的深及数寸的印子横断石柱。
深印子太多,石柱轰然而塌。
清舒从倒塌石柱弄出的一堆尘烟中出来是,白色衣衫,已经横横竖竖地烙下覆着全身的血红的新月印子,脸上幸好有一个琉璃面具挡着,不然她的罪孽可就深重了。只是那琉璃面具,已经裂开了细细密密的纹路,赤莲更是看不清那面具下拦着的一张脸。
清舒没有任何表示,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几米开外的赤莲,沙哑地喊了一句:“赤宫主,厉害。”
去你的赤宫主!
赤莲脸色有点不好看,虽然除了雪衣也就没别人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面目,如何个心情了。可惜就偏是这清舒要作孽的啊。她就立在那里静静地看清舒,没有做任何表示。
清舒很快就欺身前来,速度很快,赤莲有点跟不上那个速度,那剑势来得很急,往后退得来不及,清舒又是一剑,这次便是真的躲不开了,往后一翻,却翻高了。
赤莲觉得一个地方有些疼,但是情况由不得她多管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便就不再多家思索,混匀真气护体,红线牵住“苍柩”,一招二十七决,直接用玄黑剑穿过清舒的胸上部,冲势太厉害,剑身直接把他顶在了另一根柱子上面,把人死死地钉在了尚有。
这模样,看着还是妥帖几分呢,赤莲眯着眼笑笑,再是卯足了力气一抽!
“嘶——”底下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着这么将玄铁长剑抽离出来,想都不敢去想那种撕裂的疼痛。
清舒没了着脚处,又使不出力气来,便一下子从上面摔下来,膝盖一下子咚得着地,那沉重的一声,震动着底下人。
吃疼,狠狠地咬紧牙关,左手用剑抵住大理石板上,单左膝跪起来,却再也没有更多的力气站起来了,只能跪坐着。
破碎的琉璃面具下,一条血痕蜿蜒地滑向了上下滚动地喉结。那灰白衣的胸上已经红漾漾地晕染开一片来,猩红得,分外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