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你这一句充分暴露了些事?”雪衣相当慈祥地看着赤莲笑道。
瞧着雪衣那一脸的温柔的慈祥的笑,也大致知道他是在耻笑自己对于此事的愚钝,便将实情所讲,“这也怪不得我,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给管得紧,迦冥就没有让我知道过,到了年纪,他一口气没回来到,我就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给关了三年给放出来,那时候嬷嬷也不管我了,我怎么知道嘛。”
“不是这个事,”雪衣眼神里慈爱到已经隐约出现了一种叫做父爱的玩意儿了,腻腻的眼神看着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的人,摸摸脑袋,继续道:“少看些话本子,对你对我,对长老,对护法,对整个江湖都好的。”
赤莲瞟了一眼,往后退了一下,没说话,咂咂嘴,换边撑着下巴。
“算了算了,也没有谁敢怪你,你要怎么着,谁也拦不住你啊。”
“你刚才,可是在嘲笑本宫?”看着他的眼睛,直接问道。
雪衣立马直身,“唔,没有,喉咙口进了沙子,”看到赤莲一脸不信,补上话说,“真没事,就是随便咳咳。”
“少来,反正你是已经进了我的贼坑,你想逃,早就是逃不出去了,好好待在本宫边上就是了,敢跑,就死了。”
这话儿在他听来,却是有些好玩,与她浅浅笑着,果真像是个哄小孩的样子,说道:“好好,不逃,反正是上了贼船,倒不如安心当个贼夫。”
“罢了罢了,你是没听见沈望舒那东西笑成了什么东西,现在一个个的,尽是不省心的事多。哎呀,本宫心乏了,不理事了。”
“那好!”雪衣道:“上床,睡觉!”
把雕花金质面具随意扔在办镂空花架子上,赤莲忽然间转头给他媚媚一笑:“你说,我要是蠢过了头,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啊?”
突然间感到大难当头,雪衣干笑笑,往后退了一步。这已经换上了这么个声音,天知道这女宫主是要闹哪样了。
“不敢不敢,还好还好,还看得下去的。”
“去!”赤莲走到窗户边,用支木支起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天已经渐渐黑了。
那黑蒙蒙的一片里,哒哒声响,赤莲应声去看,一袭猩红衫衣,正往前边的一团素白色跑去。今儿天黑得早,有些看不清人,只是朦朦见得一堆颜色儿。
“等等,你等等。”
赤莲觉得这声音煞是有些耳熟,就站在边上看,凝神去听。
雪衣见到奇怪得很,出声一问:“你看什么呢?”
“猫腻儿。”
这一团红的是若是不错,就差不离几的是就是霓红裳了。
“你所说的,要带我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真的?”
“嗯?有点意思。”赤莲不免好奇了,这事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外的啊。
“怎么了?”雪衣问道。
“白隐修,要带霓红裳走,可是这美人今儿下午还没有答应,你看那转角街口的小篷篷底下,那儿呢。”赤莲给他一指手,天真的是暗的不太容易辨得出来。
白隐修清冷的声音很快就答应道:“自然是真的,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的。不管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得把你拉出来。不管是要钱还是留命,我都拿得出来的。你且先回去等着。要逃,我也自然是有我的手段留住你的。”
白隐修想来冷淡,就连说话,一向都是清清冷冷的,但是,今儿这清冷中,还似乎颇过于急切了些吧。
赤莲看不懂了,白隐修自以为豪的洁身净好的脾性,这一时间,怎么都喂狗去了?
“你知道要是真把我弄走的话,那些黑白道上的人会给你带来什么吗?你有想过这些吗?今日我不过一个好玩来试试的,你没那个必要真要做的。”
唔,霓红裳人其实不算得坏。
“回去等着。”白隐修伸出手来,在最后道别时。轻轻抚摸着霓红裳的脑袋,用他从没有听过的温和的声音说道:“受苦了你。”
白隐修大步走出去,头也不回,很是坚决。
“欸!”霓红裳加大了声音,免得风大,吹散了自己的话。“你为什么想要把我带出去啊?跟你非亲非故的,再说你也看不上我呀,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风吹散了白隐修的回答,赤莲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出那简短的几个字,只听得夜风号着。
白隐修对着美人红裳做了个回去的手势,转身,接着回头加快了步子。
霓红裳躲在边角上,赤莲只看到了一张脸在偷偷瞧着。
这一出,更是让她不明白了,不解地眨眼睛。
小半晌已过,霓红裳偷偷躲在墙根处偷看的脸都已经不见,赤莲这才闭上窗户,问雪衣:“你看白老儿今天,像是会对霓红裳一见钟了情了吗?”
“不知道,白长老心思是个很沉的人,但是今天为着霓红裳出了好久的神,就算是没有钟上情,也是有一些事儿的。”雪衣拨着灯芯,将已尽的灯花减去,房间里煞是亮堂了很多。
“白隐修要是想赎她出来,我也没什么意见,玄冥对于所谓的黑白两道都是一个压制性的存在,这点他是考虑到的,所以咱们不担心这个。但是,他这个事儿做得,完全没有个理由啊。我想不出来。”
“那也是别人家的事儿对吧。你要做,就是担个心去多防着他们便是了,要好好护着你的一条命,其余的,就少用些脑子,本来就是不够用的了。”
雪衣说的话一向在理。
“当防的人,现在却是根本就找不到的。白隐修现在是在瞒我事,但终究是他自己的事,也没有必要告诉我的,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
想了想,与他言:“衣衣,话儿不是你说的那个理儿的,我从小时候就是在宫里长大的,在我们玄冥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见不得人的事,没有必要是去件件追究清楚的。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是一个‘尺舒楼’,再来一个不清不楚的人,现在必须得派些人手去处理着这些事的。”
雪衣沉默,面对这个对自己特别关心的事,似乎她并不是特别上心,要再多说下去,似乎有些越描越黑的意向,倒是不说得好。
“你说的也在理,那,你打算怎么对付着呢?命重要,你要好好担管着你这条小命,别的都不重要,你知道吗,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也许是我想多了,也不过是担着你的生命,没了命,什么还重要呢?你是身在棋局中看不透,我不过是在做一个旁观者,站在不同的立场是见到的东西,跟你是不一样的。我很是怕你出个什么事的你知不知道?你处在的这个位置,外有千万的别人在盯着,那指不定哪里有人也在暗里窥视着,我要不给你担一份心,我良心何安,我……”
赤莲羞惭难当,不免唉声叹气一番,走过去坐着,把脸像只小猫一样靠在雪衣的手肘边,瓮声瓮气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也不能说白老儿对我就不是一个好的。衣衣,我就给你讲一件六年前的事吧。那一年我跟迦冥一起出去回来时,受了伏,迦冥为了保护我,给受了毒箭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