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宇文你看在本宫的份上,就出了些钱给白长老去赎美人出来嘛。”
宇文长老想了想,捋着白花花的胡子道:“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那霓红裳要带给咱们的麻烦,宫主你可得多想想了。”
“好的好的,不怕不怕。”赤莲含笑摆摆手,示意此事好得很。
“白长老,”常年不怎么理事的上了年纪的宇文长老说话了,“你要赎人,我么可以帮忙。只是,你这么做的原因,可是能给我们几个说说?”
白隐修很是清冷的声音一响,就将人距离开来,“纯属私事,宇文长老多问无义。”
“哦?私事!”丁长来一下子就来劲儿了。
这个长老别的不行,就这点是最会挖东西的了,“能有什么私事让你这么来找着我们几个说事啊?想必这一件私事对你,便是很重要的吧,既然重要,便是万不能出了差错的,你这不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叫我们几个老东西怎么担待得起呢?还是说说吧。”
赤莲跟坐在旁边偷笑,这丁长老还真不算得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老东西啊,他可是个没理也是不饶人的真老狐狸呢。
为了知晓得些什么,她于是帮着丁长老,拿着一脸好心还捎带着担忧的脸问道:“是啊,丁长老的话不无道理,身为一宫之主,哪儿能够让你担着这么个风险啊。”
她清楚地看到白隐修给帮腔的自己睨了睨眼,那是他警告自己呢。
“白某人私事,众位不必多言。要是想把人赎出来,钱不钱的倒是没什么所谓,依着玄冥的身份在那里,他们也很难去为了她再造次,我想要给求的,是在玄冥为她安一处庇佑之所。我也毕竟是客居在玄冥,擅自就贸然自己牵了个人进来,那是极为不妥当的,所以白某人定还是想问一下诸位的允可的,你们,怎么一个看法呢?”
白隐修声调很是清冷,就根本不像是要征求得意见,反倒是“你们愿同意便同意,不同意,我也不拦着,反正人呢,我是带定了的”地一般在说一下就是算了。
赤莲在边上忿忿一言:“哦?白长老了就是此言差矣了,这一个诸位,何是没把我加进来啊?我也是个不算得瘦小的人了,怎么能忘掉了我呢?”
白隐修再是睨了她一眼,薄凉的声音开口:“滚,我说正事。”
又是这副样子!难得她还回忆了一下先前对自己好的那唯一的一幕呢,没良心,没良心!
赤莲撇撇嘴,不搭腔,虽然白隐修对自己的话儿,也是格外不好,但是她还是会站在白隐修这一边的,替他说话的,她道:“这玄冥这么大个地方,让霓红裳过来住着,本宫觉得,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呢,没什么别的意思的,看长老们的,如何呢?”
“也好,这奉都三宝之首来了玄冥,也算的是给咱们添了一道光彩,不亏不亏,行。”丁长老的脸都为这三宝之首泛起了红彩呢,这老家伙!
宇文不管事,又见着本是当家人的赤莲说话了,便答了好。
上官以卜卦论吉凶,但是却不知为何,上官长老卜了个此女必是祥瑞之征兆的卦出来,应声行。
赤莲私心里还是觉得是上官是认为自己加上整个宫里的女人们都比不上霓红裳一人,故意编了个卦象来给自己个台阶下的。
南宫说自己跟老伴没儿没女的,看着个孩子来也欢喜,还是个那么俊俏的孩子呢。
顺风而下,其余的长老也就跟着顺坡下,应好。
众长老见事儿完了,就回去了,白隐修意思一下送送,也就站起来了一下子,放起身,看到赤莲没有走的意思,也就不再跟一个个老头们意思了,又坐了回来。
出言极不是好话,凉凉的声音,在寒夜里,添了几分薄情,“你还坐着,是要我扶你起来呢,还是要我把你弄死在这席板上呢?”
“白长老,你别这样说嘛,我好歹是带头应和你的,可是帮了你的,你就这么说我?还有没有点读过圣贤书的样子呢?老子说,不能跟对自己还行的人过不去的,你看……”
“我没读圣贤书,不用说了。”白隐修冷冰冰一句话直接拒绝过去,分外没有留一点情面。
赤莲尴尬地摸了摸眼睑,不晓得当年他是怎么为难着他自己,对着当年那个么天生可恨的小女娃做出那么个温柔的样子的啊。
定是年岁大了,对许多事,就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地,粉饰了。
“说真的,你要找霓红裳回去,我尽管跟着她不见得对盘,但是也不会拦你。你以前教我不是说吗,永远不要管你的事,我便也不管,但是白长老,毕竟我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从这一层情面上,我也想着你别像着你前半辈子那么苦,你想要的,我用自己的身份,动个私权,也是会做的。白长老啊,你为着自己好,就够了,别的呢我也就不多问了,反正问了你也当没听见的。”
一番话,弄得白隐修皱眉,面目凝重地看着她,朝她不善地说:“你叫我什么?”
赤莲愣着,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自己叫的白长老的,没错啊?是叫的这个吧,没有像着私下一样随随意意地叫白老儿的对吧?
“白长老,啊?”
白隐修闭了闭眼,满是不高兴,叹气之余,重新看她,问:“药膏涂了吧?伤处如何了?”
她觉着有些惊异,这白老儿居然会关心自己的伤势。“我见不着,脑袋转不过去啊,反正是不疼了,也不知道个具体情况。”
“小心一些,清舒的剑上虽是没有淬毒,但是不清楚以后别人拿没有拿一把毒刀子。“
他久久不说其他话,就是安安定定地坐着,半晌,室内寂寂无声。
“行,我记住了。你早些休息,今晚风有点大,许是夜里就要下一场大雨了,记得盖严实些,我就先回去了,雪衣等着的。”
“走吧。”白隐修一声,飘飘然的,很是有些疲惫呢。
她起身,白隐修也没再抬眼看她,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示意让她快点滚。
得令,赤莲关上门就出去了。装着把脚步声放远了去,尔后敛了气息,往窗纸上戳了个小洞,看着里头的白隐修。
雪衣是让她防着白隐修的,但是她却是为了看看白隐修可是还好的。
里头的白隐修拿着一枚陈旧的护身符,抓着吊护身符的细绳子,眼睛一直盯着摇摇摆摆的小三角符。
那长度的绳子,看上去应该是个小婴孩的脖子那样才能够不被勒着的。
那白隐修突然之间做这么个事儿,是为了祭奠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白隐修伤情的时候很少,也从来不在人前的。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有哪一次他出宫去祭拜着妻子,永远是待在自己的药庐里像蟾宫里的兔子一般捣药制药。
但是不是不去看,就能够忘了的,不是不去照管,就是能够违背自己的本心的。眼下的白隐修,才是真正心里触到了软处的人,真切地伤了情,或者是,触了情。
赤莲深知关于白隐修的事儿,自己是知道得太少了。
一是事儿是实在太久远了些,加之当初本就没什么知晓那些事的人现在还能记得那些事儿的人,怕更是不多了,要真的想了解白隐修以往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或许,是不能的了。
二来则是白隐修他这一个人嘴是特别严丝密和的,别人就算去问,他也从来就不会告诉任何人,就连同他格外交好的浮尘宫主,似乎知道得也不多。否则按着丁长老的本事,就算没有特意去让手底下所有人去找得这一桩秘事,也能知道个十之有九的。
仅仅是凭借他老人家那一张嘴皮子,还能从自家那宫主嘴里套不出来话?他以前是浮尘宫主座下的大护法,又是执掌机枢长老,又是个精明的老狐狸,想要从浮尘嘴里套话,应当不算得难事的。
所以此刻要想知道些什么,现在也就得朝丁长老那个方向碰一个运气,看看他还能不能记得那么久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