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嘴里这么说,可是眼里却没半分恼怒的意思,只是一味的把荷叶剥开了,把荷叶里的鸡肉一点一点的拨出来,递给了海棠,海棠把荷叶里的鸡肉一点一点的吃进嘴里,觉得这里的夜晚真的是好美!
第二天早上,天色一夜明朗,好像在这里终究是没有梦的,海棠突然觉得自己放松很多,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只是今天他没有出去,早饭也只是刚刚做好而已。
看着海棠走出来,身着土黄色的裙子,一身轻巧的打扮。
此时海棠的样子像一个农妇,的确像一个农妇,可是身着粗布衣衫,却遮掩不住的是她俏丽的容颜。
这是衣服,都是昨天晚上,应启昭才回来的。
在这个地方穿的这么美丽,又做什么?没别人好看的,穿的这么干干净净的,清清爽爽的,倒也不错。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对视一眼,海棠转过身去,不再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闷,海棠一直都不吭声,心里却早开始挂念了,想着公主,不知道了何种地步,想了这一切一切,可是终究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的都在眼里打转,索性不再想了,食不知味的样子,把筷子扔在了桌子边,不肯说话。
应启昭自然也是知道小顾天鸿里所想,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随即把海棠已经吃空了的碗拿过来,添了饭,这才淡淡的笑了笑……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担心的来的,我会随时的出去打探一番,然后回来告诉你消息,告诉你,想知道的,只是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出去一趟,你一个人一定要万加小心,我从早上出去,晚上一定会回来,不会在外面呆的太久。”
海棠把筷子放下了,再也没有心思吃饭,她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好奇是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把你面具下的面容告诉我,能不能给我看看,让我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突然觉得和一个戴着面具的家伙住在一起,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
应启昭身子有些僵直,愣了一下之后,这才笑了。
“何苦如此呢?你非要看我面具下的面容不可吗?其实你不看也好看了,反而是噩梦一场罢了,这些于我来说只是噩梦,与你来说就更是如此了,残忍与幸运之间,我选择把心给你,才给我留着吧,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算是给我保留最后一次尊严,让我这样神秘一些也好,好不好。”
海棠却不肯放过, 她势必是要做到这张面具下,到底是何等的一张面孔,这张面具下到底是埋藏在何等的秘密:“如果真的是残忍与幸运之间,我选择知道残忍,而不是幸运,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难道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想把我留在这里,不管你是出于为了我好,还是为了别的仁义之心,我希望我可以知道你的这张面孔。”
听见海棠这么说,应启昭轻轻的把筷子放下了,也不肯再吃下去,他神情冷漠,眼睛透露出来的神情像一汪冰水,海棠愣愣的看着,突然发现自己触怒了应启昭。
倒真是特别有意思,海棠笑了笑,难道这么枯燥无味的日子里,自己不应该如此吗?
“怎么不愿意给我看,还是你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倒是想知道,这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何苦如此,你可知道,为了你这个样子,我可是经历了多少苦楚,今日你救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想去深究。
这样的恩情,我也不想去领,我曾经说过,你当初要是不去搅局,或许可以不会搞的这么糟糕。
我或许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出现,去找我父亲,不是这样鬼鬼祟祟躲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
而且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这对我来说难道不是太残忍的事情吗?
我不想见到你,我告诉你,从你戴着面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从你不肯把这个面具拿下来给我看的时候,从你在我面前跟我提,要主动退婚的时候,我和你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海棠冷冷的说着,像是指控一刀一刀的指控,这把刀的锋刃特别厉害,他这样的残忍,狠狠的戳着应启昭的心,应启昭的心都有些发颤了,可是面对着此时咄咄逼人的海棠,他微微的低着脑袋,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无所适从了。
可是这些事情终究是不能跟海棠说的。
不管海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海棠知道这一切,对海棠来说便是毁灭。
“你何苦如此倔强,你从来不曾如此,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但是我也告诉你,我就叫面具下的面孔,不是你想看到的,也不是你想知道的。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你一定会后悔,现在你说不后悔,我不会相信你给我一段时间,如果过一段时间之后,你若真的还想再看看我的面孔,我一定会如你的愿。
我救了你,我也没想让你报答我,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私心而想,你也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退婚了,或许你恨我,你怨我,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情非得已吧,你若真的不曾了解,不曾理解过,我也不期望有那么一天,一旦选择了那么一条路,终究是孤单到底的。
我心里很清楚,在别人眼里我是个笑话,在自己眼里又何曾不是如此呢?
如果在你眼里,我连最基本的自尊和隐私都没有,那还不如不活着,海棠,你知不知道。”
应启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说着,海棠的心头泪水横流,鲜血顺着海棠的心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着,到底应启昭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此时的应启昭在说这些的时候,眉头紧紧皱着,这张面具做的极其精巧,眉头眼睛弄的干干净净的,唯独整张面孔两边的面颊却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像一个待嫁闺中的闺女……
看不清楚,应启昭此时的神情,可是却从那双低垂的眼碟看得出来,落寞和孤单。
这双眼睛是经历了沧桑风雨之后变化而来的,海棠这里颇受撼动,觉得自己绝难接受这些事情。
海棠想到这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当真是不能想象,曾经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或许曾经的应启昭,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了很多,才得以如此苟活,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事,自己不能想象的痛苦。
自己真的是一个惹麻烦的麻烦精,或许应启昭救了自己,只是凑巧,也或许是刻意,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的,难道不是吗?
自己苛求的太多了,但是真的不应该留在这里,这里是不属于自己的。
仿佛隔着千万里之一点,好像自己和应启昭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明明这个男人在自己身边,可是却无法靠近,仅仅只是一张面具的原因而已,但真的只是一张面具而已?
想到这里,心头便万分颓废了起来,海棠轻轻的叹一口气,不肯再多说什么,站了起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趴在自己的枕头上,闷闷不乐,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而下,想着自己的丫鬟翠儿。想着自己的父亲,想着已经离世的母亲,还有宝哥,还有母亲为自己生下的小弟。
自己当真是自私至极的,到了如今也不肯替别人想一想吗?如果真的遇到了很多,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事情,又是如何。
应启昭应该是为了自己而想,才会做了这样的事情,为何当初没有这么想呢?
可是当时作为别人,若是真的遇到了退婚一事,也是万万想不通的。
越想越觉得懊恼不堪,她竟不自觉的哭了出来,小声郁郁的哭着,恐怕身在隔壁的应启昭听见了,这时候的委屈可想而知了。
天色逐渐的昏暗下来,像此时朦朦胧胧心境的海棠一样,无法辨别风向,却看不清楚天明。
只觉得一切如此灰灰暗暗的,形同自己看不清楚的东西一样和那张面具下的面容,到底含着何等真切的笑,何等的痛楚和痛苦。
可是如今却再也不肯说这些了,这世道总是要变的,父亲毅然辞官离开这里,回了乡下,李香莲也随着父亲一起离开了,只希望这一切终究是好的。
自己没有给父亲和母亲带来安慰和幸福,反而如此多事多端,若是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当真不知道父亲是喜悦还是痛苦。
若是应了,可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必然是要怪罪下来的,父亲恰好又辞官,皇上自然多疑,只给父亲惹了一身的骚,让父亲晚年不得安生,盛名毁于一旦。
想到此处,她便是冷汗淋漓,终究是觉得自己过于自私了。
一夜未眠,熬到了天亮,海棠这才困倦万分,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在梦里,她梦到了很多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东西,看到了曾经的应启昭,笑意盈盈的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如此美好,这一切不是自己所幻想的吧,终究是美好的吧。
海棠在梦里竟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笑的好开心,天上风筝在远处飞的,飞得那么高那么远,青青绿绿的颜色,将此时自己在梦境里的心情一样没有任何干扰,没有任何杂质。
突然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声的说着,声音那么低,可是带着深沉和沙哑。
“我觉得你很痛苦,我也能感受你的痛苦,只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过来的,一切于你于我来说都是如此罢了,只希望你放开一切心情,明明白白的活着。
我倒是希望你是糊涂的,可是你天生如此,聪明伶俐,轻巧,你一定要记得,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一定不会做害你的事情,不管到了何种境地,我一定会保你周全。
我会像以往一样守在你身边,绝对不会,小时候的诺言那般,那样对你不离不弃的,终究是诺言罢了,我会给你的分手,你会懂得的。”
声音便逐渐的离自己远去了,真的是好美的梦,海棠在梦里笑得喜笑颜开,终究觉得自己想的东西达到了原来自己,不过寻求的是这样的一种体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