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
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大冶农历二月二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寅时凌沫染就被几个丫头从床里捞了出来,焚香沐浴后就坐在镜前等着开脸娘子开脸,工具不敢恭维,开脸娘子嘴里念叨着‘孝敬父母,夫妻和顺,子孙满堂,早生贵子,勤俭持家,白头到老,’终于在把脸蛋绞的红痛时,才算完成。
墨竹给自家小姐上完妆,禁不住惊叹了一声:“我们小姐真是比那天仙下凡都美丽,让奴婢一个女子看了都走神!”身后的等着给新人梳头的几位全福太太赞同的连连点头,其中一个看起来尤其有福相的太太说道:“可不是?老身做全福太太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像小姐这样美貌的呢,这德郡王真是有福气。”
听了她们的话凌沫染抬头向镜中望去,巴掌大的脸,精致无暇,高挺的琼鼻,薄薄的唇,无不完美无缺。那往日里为了在外行走故意画粗,凌厉的眉也被墨竹修饰去,弯弯的柳叶眉更显得她娇柔妩媚。
等全福太太把头梳好,外面凌夫人带着丫鬟们进来了,给每位全福娘子封了大大的红包,让丫头请下去喝茶去了,屋里只剩母女并墨竹一人。凌夫人把手里的长方小盒子递给墨竹:“染染,你从小就聪慧,娘省心,该说的昨夜娘也已经说过了,待嫁到将军府要好好孝敬祖母,公公,敬爱姑爷。”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去,女儿终于长大成人嫁作他人妇了,她这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凌沫染拉起母亲的手:“娘你放心吧,女儿我定会过得很好的。”为转移话题,扭头看向墨竹手里的盒子,疑惑的看着娘:“这是什么?”凌夫人听了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看人知意,凌沫染心里有了猜测:都说古人成亲前,母亲会给女儿压箱底几本春宫图,昨夜娘没有提起,今日大早过来,八成是为此物来的。
“那个,那个,染染,你拜完堂回了新房再打开来看,就晓得了,娘还要去前面招待客人就先走了。”看着母亲走的急的,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凌沫染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抿嘴微微一笑,吩咐墨竹收了起来。
凌夫人走后没多久安瑶就来了,人倒是比以前更加稳重了,如今刚刚显怀的身子让她更加显得柔和了,她轻轻托着腰,搭着丫头的手进了凌沫染的闺房:“表姐,”听到唤声扭过头来的凌沫染又让安瑶惊艳了一把,“以前表姐不上妆时就知是绝色,如今上了妆更是国色天香,那德郡王也忒有福了些。”
凌沫染摇头轻笑没有说话,转头吩咐丫头给安瑶搬来软座,如今安瑶可是礼亲王妃了呢,她过得好,自己心里是真的替她高兴地。
“对了,表姐,你还记得庆王兄吗?宫里的皇后娘娘近日正给他选妃呢。”凌沫染听了安瑶的话一愣,如果要不是知道安瑶压根不知道自己和庆王有过交际,她还真觉得今日她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得,对于庆王她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说不清是为曾经的差点心动,还是自己和他有缘无分的错过,不过都是过去的了,她也早就释然了。
“嗯,也该选妃了吧,你看你和礼亲王都有宝宝了,那皇后娘娘看着庆王还孤家寡人一个,估计是急了吧。”
这边安瑶陪着凌沫染等妆,那边丫头引着杨瑞儿,唐蜜进了院子,添了妆二人见了着礼服的凌沫染又是一阵艳羡。
十里长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京城巡城衙门在维持拥堵的街道秩序,不知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快看!”大家纷纷转头望去,那吹吹打打的队伍从将军府拖沓而至,为首的就是大冶闻名的德郡王萧瑾,他一身大红新郎服,身披大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的贵气逼人,英俊不凡,平时总是紧抿的嘴角今日微微勾起,拱手回礼向他大声道贺的百姓。
更让人兴奋的是,将军府拉了一马车的铜钱,大把的喜钱并着红枣花生撒向路边,大家纷纷去捡,好沾个喜气。
新娘子出嫁是要自家哥哥或者弟弟背上轿的,凌浩轩早在五日前就回了京,此刻他背负着自己的长姐,心里也是微微有些堵,朝夕可见的姐姐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再回来就是娇客了,这是长姐唯 次用的上他的地方,他要稳稳的把她交给那个男子。
刚跨出大门槛就被一双大手截住了:“有劳大弟,还是交给我来吧!”萧瑾伸手抱过大红嫁衣的女子,几步走到轿子前,把人轻轻放了上去,转身又躬身拜别岳父岳母,在司仪的高呼,起轿中上了马,原路朝将军府行去。
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到了将军府门口正好是拜堂吉时,手里扯着大红花的一端,凌沫染看不到人,只看到一双保养极好的大手扯着另一端,在喜婆的搀扶下,她晕晕乎乎的随着司仪的口令起起拜拜,司仪一句送入洞房,让她微微吐出口气,终于完了啊!
萧瑾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凌沫染,他不是做梦,人终于是他的了,接过喜婆手里的称轻轻挑开了盖头,露出那精致的面容,他眼里露出一抹惊艳,喜婆有眼力的上前端了合卺酒,让二人饮下,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一通贺,萧瑾挥手让丫头带她下去领重赏去了,喜婆千恩万谢的走了。
“你稍等我一会,去前院敬完酒,就回!”说完深深看了凌沫染一眼合上门就出去了。
揉揉自己的肚子,她是真的饿了,从寅时到现在一日了,只是在轿子里吃了二弟在她出府时,偷偷塞在她手里的几块小小的糕点垫肚子。望了望桌子上的花生,干果,她看了看面生的丫头们还是忍下了,心里在想,她的丫头们呢,墨竹她们随着自己嫁了过来,此刻怎么一个也没见?
正想着,门开了,墨竹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了自家小姐那委屈的样子,就知道是饿了,放下食盒,从袖子里拿出几个荷包,轻轻的对那几个小丫头说了什么,后者都悄悄退了出去。
看着墨竹把一碟碟的菜肴糕点端了出来,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虽说量不是太多,但是在于碟子多啊,凌沫染满意的眯着眼睛:“还是我的墨竹知道心疼小姐啊,知道小姐饿了。”
墨竹其实不想打击她小姐的,不过还是实话实说了:“这是王爷让奴婢准备的,妙菱她们去归置东西去了,小姐赶紧趁着没人吃吧。”
呃……好吧,不管谁准备的,眼下还是填饱肚子再说。
席间的庆王望着辗转各席敬酒的萧瑾,低下头猛地灌了一杯酒,却不想被呛得猛咳,身旁的礼亲王赶紧去拍他的背:“三哥,你今晚喝了不少了,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就要伤身了。”
不远处的萧瑾听到这边的动静,转头望来,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片刻又收回了视线。
吃饱喝足后的凌沫染让墨竹摘去满头的首饰,换了凤冠霞帔,洗漱后换了寝衣,让累了一天的墨竹也下去休息了,自己就坐在床头靠着床柱子看书!
潇瑾进的门来就看一个绝色女子,披着头发,歪在床头睡着了,手里的书也滑落地上而不知!返身走出门外挥手让丫头们下去,才匆匆去了寝房后面的净房洗漱去了……
一刻后神清气爽的出了净房,头发还微微淌着水滴,倾身坐在凌沫染的跟前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的睡颜,从头顶一直到微微露出的胸口,潇瑾心里开始燥热,慢慢的小腹升起一股热流。或许是视线太过于热切,惊醒了睡梦里的佳人!
“你回来了!”带着刚睡醒特有的嘶哑,凌沫染轻声问了一句!魅惑的声音直钻潇瑾的心里,麻麻地酥酥的。
“嗯,你饿不饿?”看着凌沫染轻轻摇了摇头,才低声加了一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褪去寝衣,利落的上了床,自然而然的搂住凌沫染纤细的腰身带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凌沫染有点傻眼,这是要抱着睡了?还没想完,就听见头顶的男人低声笑了,凌沫染好奇的抬头去看,却不巧撞上了他的嘴角,顿时一股触电般的细流席卷了全身神经,潇瑾低头定定的望了怀里的女人片刻,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寻着她的唇,吻了上去,一只手朝凌沫染寝衣的衣带勾去!
大红的烛台跳动着瑰丽的火苗,摇曳的床帐诉说着那惨烈的激情……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凌沫染睁开眼睛的刹那,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石磙碾过一样,酸涩疼痛,微微转头对上墨竹那笑魇如花的脸,顿时明白她为何笑得那样灿烂,老脸微微有些泛红,瓮声瓮气的问道:“他呢?”
墨竹眨巴下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自家小姐,“你这丫头,我问王爷呢。”
“哦哦,小姐问得是姑爷啊,他去给您端早点去了!”说罢还抿嘴偷笑去了!
墨竹刚刚收拾好小姐衣装,就见姑爷手里端着托盘进了来,有眼色的退到了一边!“怎样?还疼吗?”一句话呼的刚刚褪去的红晕又上了凌沫染的脸,她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扭过去了头!
略略用了点粥,潇瑾就带着凌沫染去祖母院里请安拜见长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