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似乎想到了很遥远的事情,眼眸涌动,看着吾悲师太一眼,道:“第一次见到师太是在凤栖宫。”
吾悲师太轻轻的啜了一口茶,稳稳的放下茶盅,道:“国主真是好记性。”
那时的国主还是不得宠的太子,为了得到先国主的宠爱,还是太子的朱浥加倍的勤奋学习,希望通过出色的功课引起先国主朱挚的重视,当时的霁妃在后宫风头正盛,管教太子却极为严苛,当时只有十岁的太子朱浥是个性格温顺的孩子,各们功课在皇子中也是出类拔萃,偶尔先国主朱挚问到太子的功课,太子的回答也颇为满意,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是眼眸里渐渐有了暖意。
但是这一切还不够,十岁的太子朱浥懂得讨父亲的喜欢,突然有一天,霁妃告诉太子朱浥,“国主的老毛病犯了,听说凤栖宫的合欢花开了,你去采些给你的父亲做药引子吧!”
十岁的太子朱浥领命,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宫里的御医、御药那么多,还要他一个孩子去采药。每年的6月7月,在内监的服侍下,太子朱浥总要赤脚的爬上躯干健壮的合欢树,小心翼翼的攀援,费劲采许多的合欢花,渐渐的太子朱浥也明白了,是母妃要成全他的一片孝心啊。
那日,本应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到中午的时候,天空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这个时候国主正在午觉,小太子朱浥带着两个服侍他的内监,挎着竹篮,就往凤栖宫来了,小太子蹦蹦跳跳,绵绵的细雨并有影响小太子朱浥的心情,后面跟着的内监虾着腰。内监劝阻也劝阻不过来,宫里的药材也不差一日两日的,还下着雨,何苦来呢?小太子朱浥可不理会这一套劝解,反而大骂宫里的内监懒。
小太子朱浥抬头看着参天的合欢树,一阵眩晕,一簇一簇的团绒簇拥在一起,晶莹剔透的水珠挟裹着粉粉的团绒,绵绵的细雨沙沙的打在树叶上,汇聚成水滴,轻轻的滚落。
小太子朱浥揉揉眼睛,轻轻的嗅着新绿的气息,跃跃欲试,可吓坏了伺候的内监,一阵苦劝,小太子朱浥倔强,不顾众人的解劝,依然爬上了合欢树,翠绿参天的合欢,团绒簇拥在一起,小太子朱浥吃力的攀爬在湿润的树干上,小心翼翼,粉嘟嘟的小手一丝不苟的摘取团绒合欢,放在腰间的竹篮里。
站在地上的内监吓得半死,生怕小太子摔了下来,各个脑袋都悬着,能不着急么,小太子顽皮不惧危险,采到的合欢花一簇一簇的往下抛,吓得伺候的内监一身冷汗,扑在地下嗷嗷直叫。
这些被尽收眼底,看似欢快的一幕,在看官的眼里蓄起的深深的含义。
果然,小太子朱浥脚下突然一滑,还来不及惨叫,整个身子仰躺着翻身跌落,慌得地下的内监呼叫,却在此时,一个轻盈的身影,蹁跹而起,一把环抱着小太子朱浥健壮的小身板,轻盈而落。
放下小太子朱浥,那人忙的松开手,跪在地上,“奴婢失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惊魂未定的小太子朱浥骨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匍匐在地的宫人,小太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的宫人?”
宫人道:“奴婢是李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奴婢身份卑微,名字怕有污太子殿下圣听。”
小太子朱浥道:“原来是李额娘宫里的人,我瞧着你是会武功的,模样也好,必定深受李额娘的喜爱,明儿我吩咐人送你些绫罗绸缎,也好知道给谁啊?”
宫人深深的拜下,道:“奴婢白莉,感谢太子殿下的赏赐。”
小太子朱浥笑道:“你救了本太子,送你几匹布不值当,你且好好的收着吧!”
国主朱浥回想起这段往事,更让他联想到与疏桐的第一次相遇,不也是在那合欢树下么,只不过现在凤栖宫荒凉,早已没有嫔妃居住,自从疏桐事件后,灌木丛生的合欢早已被母妃下令砍掉了。
此时的吾悲师太当然知道国主心里所想,吾悲师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疏桐那孩子,也是可惜了!”
国主眼里浮现着幽远的神色,那个在他生命力里绚烂绽放的女子,昙花一现,终究只能留在他的遗憾里,为不能保住她的性命而遗憾。
吾悲师太道:“疏桐那孩子也是可怜……”吾悲师太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们谁不可怜呢,谁愿意远离故土,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呢,做着一些危险随时可断头的事情呢,她们也有至亲好友……
疏桐是在集中营里训练过五年的人,她本是个聪慧的孩子,在集中营里的五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对于未成雏形她,正是塑造她的最佳时机,由她接替白莉的职位,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疏桐毕竟只有十岁,让人很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是蜀国谍报组织最高领导人,更容易在凉宫里潜伏下来,慢慢长大,重建蜀国在凉国的谍报组织。
疏桐与国主朱浥的相识,在凤栖宫的合欢树下,两个同龄的孩子爬上树梢,采摘着团绒的合欢,一簇一簇的粉嫩,映着两张稚嫩的脸,如春天般娇嫩,粉嘟嘟的。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蜀国的谍报组织虽然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是在疏桐的组织重建中,已经初现成效,给人一种落寞在凉国的大街小巷错觉,其实正在死灰复燃般的蓬勃发展。
然而,当时的白莉回凉国,报的是必死的心态,一个优秀的谍者怎么可以在未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安然回国呢?她是否被策反了?是否带着某种目的回国呢?作为蜀国的统治者,及谍报组织的推动着,不得不怀疑白莉回蜀国的目的。
吾悲师太对国主道:“蜀国的王大人岂会轻易的放过我。”吾悲师太悲惨笑道,对于凉国的国主轻易放我回蜀国,我也喊道怀疑,尽管如此,依然无法阻挡我回蜀国的决心,在凉国我已无任何留念,除了不放心李环,但是我也不能再留在李环的身边,霁妃已经被打入冷宫,对李环来说已威胁,李环还有子嗣可以依靠,皇后为人公允,想来不会为难李环的。
为了能够活着,白莉带回了一个消息。
对于凉国与蜀国的双边关系,凉国的国主刚刚安定前朝后宫,就打算结束这种虚与委蛇的双边关系,开始谋划着鲸吞蜀国的土地,掠夺蜀国人民的财产……
对于凉国与蜀国的双边关系,凉国的国主刚刚安定前朝后宫,就打算结束这种虚与委蛇的双边关系,开始谋划着鲸吞蜀国的土地,掠夺蜀国人民的财产……
当时的白莉带回的这个讯息,蜀国国主刘胜嗤鼻一笑,大笑白莉痴人说梦,危言耸听,国主刘胜残暴,命人狠狠的鞭打白莉,既然没有完成任务,就没脸活着回来。白莉被打的皮开肉绽,死去活来。
只有御史大夫王绛王大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活命,就拿这个借口糊弄国主么?”
白莉撕裂道:“信与不信,全在王大人,蜀国的安危全系大人了。”
王绛问道:“何时?”
白莉想了一想,十分肯定道:“不出三年,凉国必定兴兵伐蜀,还请王大人为了蜀国的安危早做打算。”
奄奄一息的白莉竟然活了下来,长陵公主将白莉接到公主府养伤,着人好生照料,各种汤药毫不吝惜,都那头一等的药材,白莉的病好的也很快,长陵公主有空也会在白莉的“蝉居”聊天,讲讲蜀国里的趣事。
突然有一天,白莉从长陵公主的谈话中,得知蜀国国主下令将三株钱改为五铢钱,民间的所有盐坊收为官用。白莉知道,蜀国与凉国战事,就在不远的将来。
白莉是长陵公主亲自送入凉宫的,如此的局面,长陵公主看白莉的眼神是带着歉意的,也许长陵公主在政见上与王绛王大人是不同的,也许她并不支持大批的谍者被输入凉宫,是啊,都是些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作为母亲的长陵公主,长陵公主怎么舍得。但是一个是自己的丈夫,国主刘胜是自己的胞弟,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国家的道义上,长陵公主更是义不容辞。
白莉在公主府的“蝉居”居住了半年,就去了“孤云庵”修行,潜修武功,钻研医术,再也不问红尘中的事情。
但是白莉面对阔别四年的蜀国,不是没有感触的,朱雀大街的萧条,兴起的歌坊教会,靡靡之音,穿透着整个稀松的蜀国,让白莉感慨,在蜀国看到的一片萧索远比在凉宫后宫中的硝烟更让人痛心疾首。她们这些被称之为谍者的人所作出的努力与付出,值得吗?白莉仰天长叹,蜀国未来的命运让白莉感到担忧。
看着崇山峻岭、峨冠博带的“孤云庵”,似乎一切她已经无能为力了。